一百零九:紫恒星,魏叔进的分辨之术
范世瑾等人已经进了王宫,几人跟着内官很快便来到了一处偏殿。
“几位使者,就是此处了。”内官弯腰点头,随后便走开了。
“这宫里的内官怎的都是这般,多的一句话都没有…”刘从回头看了眼内官说道。
“恭候几位多时了!各位蜀国使者请上座。”宇文辅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前,打开了这大殿的门。
宇文辅长着一张独具气质的脸,脸上的眉毛有点卷,但却很清晰。跟宇文啸的眉毛比起来好得多,而同宇文啸的鹰钩鼻比起来,他的鼻子就不那般立体而挺拔了。两人的父亲虽是亲生兄弟,不过这两人的外貌却一点没有相似的地方,不过身上那股神色,却十分的相似。
如果不细看,只是一晃眼。范世瑾还以为是周王宇文啸,不过看清那人面庞的时候,便能清楚的知道,他并非宇文啸,只是举手投足很相似。两人应是从小一起长大,范世瑾这般揣摩很合理。
“谢过宇文大人了!”范世瑾作揖道谢。
宇文辅略微有些吃惊,他对蜀国使者的事迹早有耳闻,先前以为是民间谣言,说的神乎其神,今日确实是让他刮目相看,毕竟他还没有介绍自己。“在下宇文辅。”宇文辅说。
“辅是我大周的车骑将军。”宇文啸已坐在大殿之上。
“叩见周王!”范世瑾一行人跪了下去。
“平身。”
“谢王上!”
范世瑾起身用余光扫了眼大殿,并未发现曲安的身影,别说曲安了,除了两位宇文氏和几个宫人,便再也没有其他人。不仅如此,范世瑾先前被发现了奇怪的地方,自古君王衣物,两肩的位置分别绘制“日”与“月”,而在其身更是有龙凤呈祥的图案,十分奇怪的是,台上的周王衣服上只绘制太阳图案,不见其月亮踪迹,且衣身上只有一条龙,一般来说都会有多条龙。再看宇文辅的衣物,他与宇文啸一人着白衣,一人着黑衣。虽然宇文辅衣服上的图案设计很巧妙,但却能看出上头有月亮,甚至还有龙,就好像宇文啸衣服上另一条龙,跑到了宇文辅身上。范世瑾曾有幸参与过王袍的设计,当时前蜀王想在衣物上低调些,便想让其衣上的龙要有若隐若现的感觉,那种不细看就看不出痕迹的衣服,当时百官都有参与其中。其实当时蜀王想戒奢宁俭,便以自己为先,让百官引以为戒。传统王袍的制作工序不仅复杂,且耗费工力与财力,既讲究天衣无缝的手法,又要求稀若珍宝的面料。时值五国争斗的局面,各国都在缩衣节食的筹备军用物质,便需要像前蜀王这样英明的君王,在王袍上制作上只要求有龙图案,且龙的图案不要过度夸张,要是若隐若现,当时可是蜀国的裁缝出了难题。
注意到宇文辅衣服的不仅是范世瑾,还有魏叔进。他虽是个将军,但对衣物的嗅觉,不比一般人差,原因在于他曾力主开发耐磨廉价的布料,一方面节省开支,另一方面则是更为适合士卒日常生活。但他同时也知道,此时天下并未大定,所以几个国家的王是没有分封权的,那便说明一个道理,眼前的宇文辅并不是分封王,但他身上却有王者的气息。魏叔进知晓如何看出王者的气息,这和神识视察略微有点区别,并不是王者的气息擅长隐匿,擅长隐匿的气只有一种,便是凌冽之气,而王者的气擅长伪装,且不易分辨,所以魏叔进要非常仔细才行,他曾亲眼目睹过王者之气,那是气的外形像龙的气息。
“不知王上有何事与我等相商?”
“哈哈,蜀国使者快人快语,本王也不同几位拐弯抹角了!不过这时辰还早,几位与本王边喝酒边聊吧!”
“恭敬不如从命…”
魏叔进没打算插入几人的对话,此刻他只想确认心中的疑虑。其父魏玄成拥有观星神识,古往今来夜观星象的能人不少,但魏玄成依靠着幻识,能看到众星云中最纯粹的星象,也就是说不可能出现看错或看漏的情况。
小时候的魏叔进问过其父,帝王之星为何是帝王的疑问。
“天上有一紫云笼罩的星系,其名为紫恒星,几乎所有的君王之星都出自于紫恒星。”魏玄成指着天上一处星光闪烁的地方说道。
年幼的魏叔进并不能跟父亲看得一样远,长大后才得知父亲是透过幻识才能看那般遥远。
所以魏叔进便掌握了识别龙识的关键之处,先找到天上紫恒星的方位,将那个方位的气全部吸纳到身体之中,这是气的修行中,必须要掌握的一门技能,将大自然中的气吸纳到身体之中,从而达到修炼气息,掌握补充气的要点。将紫恒星方向的气都吸过来后,在将这团气集中在眼睛上,最后一步便是看向“嫌疑人”。此时魏叔进还不敢轻易抬头,万一被识破了,恐怕会引发不可预估的风险,他需要处理的非常妥当才行。魏叔进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就这抬头的功夫,他扫了眼宇文辅与宇文啸,再低头时,酒水咳了出来。
“魏大哥慢些喝…这王宫里的酒水还能少吗?”刘从递给魏叔进一块手帕,这手帕在每个人的桌子上都会有。
“哈哈哈哈,这位小蜀使倒是很有意思!来人多拿些酒上来!”宇文啸被刘从一句话逗乐了,吩咐左右又拿了些酒水上来。
“谢周王!”魏叔进接过刘从的手帕,又对刘从说道:“谢小弟了。”
魏叔进要擦拭的不止是嘴边的酒水,还有手心的汗。他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在这大殿上坐着两条龙,一个是宇文啸,另一个是宇文辅!他从未见过哪个国家有两位龙识拥有者,一山尚且不容二虎,一国竟有两条龙。想到这里,魏叔进拿手帕盖住了自己恐惧的脸,双手揉着帕子在脸上使劲地擦了擦,恐惧的神情才被这般擦揉给抹去了。
“父亲,我掌握了一特殊技巧!”
“啊?是何技巧,快快说于父亲!”
年幼无知的魏叔进,便在一次跟随魏玄成进宫的时候,偷偷展示技巧给父亲看,谁知父亲看完不但没有表扬他,反倒是脸色刷刷变白,神色惊恐,额头上的汗水都打湿了鬓角。魏玄成谎称身体抱恙离开了王宫,回去便把魏叔进打了一顿,这是魏玄成第一次用藤条打魏叔进,还是当着祠堂里列祖列宗的面。
“好小子!嗯!长本事了!好好好看看这列祖列宗的牌位有多少个,多少代人的辛勤耕耘才有今日之魏家!你以为光是学才出众便能到今日之高位吗?多少魏氏呕心沥血,好不容易到今日之望族,你是想付之一炬,毁于你手吗?”魏玄成一面说着一面挥着藤条。
“父亲别打了…呜呜呜呜…”
年幼魏叔进只得呜呜大哭,也不知自己犯了什么大的罪过。
等到魏玄成打累了,这才扔掉了手中的藤条,缓缓说道:“我等不该知晓的,便不用去知晓,言多必失,祸从口中啊!唉!”
魏叔进究竟干了什么好事呢,那日他同魏玄成在大殿的宴席上,偷偷指出坐于大殿之上的不是唐王,坐在底下的那人才是。这话说完,才有了魏玄成脸色骤变的一幕。
前唐王与真正的唐王早已入土,魏叔进的一番话并非都是坏处,他让父亲在接下的站队事件中,精准地站在了龙识唐王的那一队,而站在没有龙识却在高位的唐王那边的人,后来都被肃清了,期间死得最惨的一群人便是中立的人,中立的人虽然没有敌人,但也没有朋友。
至此之后,魏玄成千叮咛万嘱咐让魏叔进再也不要使用此招,并且忘了这个技能。为此他特地带魏叔进游历江湖,想将儿子交由哪个世外高人管教,以免再惹出什么事端来,这才有了先前所说的,遇到空阳门人一说,不过空阳门人并没有收魏叔进,让其父将魏叔进当武将之才栽培。魏玄成仔细一想,其子叔进口无遮拦,确实应该丢在军营之中。而在魏玄成带领小儿子游历江湖期间,朝廷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新唐王莫名其妙地驾崩了,第二波清洗便又来了,此时魏玄成刚好在外,等到回到南唐,便发现风波早已过去,自己连续躲过两次劫难,全因其子魏叔进,这般一想,魏玄成对小儿子的疼爱更甚,不过他还是没将魏叔进留在身边,全权交给一位熟人照料,这位熟人便是军队中声望出众的将领,带着魏叔进了军营。
没出几年,魏叔进就跟骑上了黑马一般,在军营中的仕途也是节节高升,再等他回到魏玄成身旁时,已是一位高大挺拔的男子汉,至于他那独家发明的龙识分辨之术,在他漫长的军旅岁月里到底遗忘否?关于这些,魏玄成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