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剑阁封山,天下剑鸣如潮

  第八章:剑阁封山,天下剑鸣如潮
  剑山上的老人用了一天一夜看了山上大半光景,游转回峰顶茅屋前的时候天色又泛起了鱼肚白。
  老人拍了拍身上沾上的露水尘土屈膝蹲在门口叹了口气向后勾了勾手指。挂在屋里墙上已经锈的不成样子的无柄剑条晃动了一下像随时会摔下来一样颤颤巍巍的飞到老人面前,悬停在半空中的高度刚好够老人抬起手能捏住它。
  “老伙计!走两下!”老人笑着跟一把剑条说话。悬停在空中的无柄剑条打了个转剑身上抖落一层细密的黄锈看起来特别高兴。
  老人站起身抬起手虚握住剑条尾端的剑身转了转手腕缓慢的朝着刚升起的太阳指出一剑,剑身在朝阳下沐浴了片刻老人才又缓缓的挥动了起来,老人舞剑的动作像极了山下坐在摇椅上抱着孙儿的年迈老者不急不缓的讲着故事,平铺直叙,娓娓道来。
  甚至老人剑尖点地的时候有一个刚从窝里爬出来的蚂蚁顺着剑尖爬到剑身上,剑身横荡在眼前,蚂蚁似是始终没察觉到自己的处境,依旧往剑尾爬去爬到老人手上。
  老人松开虚握住剑条的右手狡黠的捏住爬在手背上的蚂蚁,蚂蚁这才像是发现了处境慌乱的扭动着身子。老人朝蚂蚁吹了口气说:‘嘿!你我有缘,送你做回蚁仙人’说完将蚂蚁又放在剑尖上。左手食指中指并拢,大拇指按压住无名指和小拇指手腕朝天上一划轻喝了一声“走你!”
  斑驳的老剑条如一道极光拖着绣黄色光尾飞了出去,老人双腿微屈轻轻一跃一个眨眼间就与剑条并行扎进了云层里。剑身上慌乱的蚂蚁爬到剑尾就又出现在剑尖,怎么爬也爬不出才几尺的斑驳剑条。
  老人站定在云层上深吸了口气,伸出手就捏住了朝阳又弯下腰揪气一小团云气将两样揉粹在一起,揉成一个芝麻大小的光团砸进了在剑身上慌乱的蚂蚁体内,本身四处乱窜的蚂蚁被砸了个光团后愣愣的站定在原地片刻后朝向老人晃动触角。
  老人微笑着点了点头扭过头目光平视缓缓升起的太阳,斑驳剑条悬停在老人右手边,剑上的蚂蚁爬到剑尖处抬起触角感受着太阳。
  “去吧!”老人轻轻的说了两个字。剑条绕着老人飞了一圈,就往下扎要飞回峰顶的茅屋内,老人一把捏住要飞窜出去的剑条无奈的说:“老伙计.别怄气,去吧,我知道你会很寂寞,不要急,稍等我片刻,我总是要回来的!”老剑条弹飞剑身上的蚂蚁,剑身不停颤抖,剑体嘶鸣如金铁交击的声音响彻天际。老人抬起左手接住被剑条弹飞的蚂蚁,右手轻拍着剑身哄了半天才安抚好斑驳剑条。
  “你看你都这么大岁数了,脾气还呢么大,别生气了。我不在的时候,总要有你来看着这几个孩子的!”老人将蚂蚁放回已经平息的老剑条剑身上又轻声说了声“去吧!”老剑条蹭了蹭老人的右手依依不舍。
  老人目送着斑驳剑条消失在云海的另一端,往后仰去笔直砸进云海边下坠边低声呢喃“老夫去去就回!”
  眼下明明是晴空万里,周卞看到有白雾从地下蒸腾而起,看到浓得抹不开的白雾笼罩住整个剑山,又看到白色雾气裹挟住山雀鸟虫,走兔游鱼,成千上万的生灵被裹在一团一团的雾气里朝四面八方飞去。周卞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原本往对岸驶去的船只走到江心就划了回去——
  此时,东边一座不知名海岛上有一个麻衣中年男人拿着手里的剑正准备解刨脚下头生单角的恶蛟尸体,手里的长剑不听使唤的剧烈颤抖从男人手上挣脱剑尖朝向剑山方向涌出剑鸣,男人沉默不语也往剑尖的方向望了过去——
  韩国的一个三流宗派内一个烧锅的老迈火夫手里拿来捅炉灶的却不是火钳而是一柄乌黑的短剑,短剑将炉灶和上方的铁锅搅了个稀碎冲破房顶也朝向尖山方向望去。
  “老头!你他娘疯了!命不要了”不一会儿一个满脸横肉的大汉一脚踹开房门指着老迈火夫怒骂,原本应是点头哈腰一脸谄媚的老头却是冷冷的瞥了一眼大汉轻喝了一声“滚”大汉愣了半天实是没想到为了一口饭吃能给人下跪的腌渍老汉这会儿怎么呢么硬气弄得自己措手不及。
  等反应过来举拳要打,老迈火夫大手一挥,还没跑到跟前的大汉翻滚着飞出房子砸穿门外的围墙,老汉一跺脚跳到房顶同样的看向剑山。乌黑短剑的鸣叫声响彻数里——
  一座漂浮在云巅之上的都城王宫深处一片荒芜的院子里叶秋捧着一本书走了出来,拍了拍挎在腰上鸣叫声清脆的佩剑哽咽着说:“剑啊,剑啊,我跟你一样伤心啊!”叶秋放下手里的书时早就涕泪横流打湿了前襟呜咽着说,“师傅,都是叶秋的错!叶秋总是让师傅失望!是叶秋害了师傅!叶秋死而不得啊!”
  “混账话!”三个字在叶秋心湖荡开,叶秋擦了擦眼泪朝剑山方向一揖到地。抬起头的时候左脸上印着一个红彤彤的巴掌印,腰间的佩剑嘶鸣声越发响亮——
  剑山东南方向一座观海楼外几十头瑟瑟发抖的待宰巨大海兽跪在岸边,等着楼里的女子剑仙一把紫青色飞剑飞出一个一个的砍掉他们的头颅。
  等了片刻都没有动静有海兽抬起头看到站在楼顶的清冷女剑仙沈宓取下了头发上的束带任由长发被海风吹起,飞剑悬在女剑仙的头顶发出阵阵雷音。
  海风吹拂着沈宓满头的青丝,错落交织,不一会儿,一头的青丝就变成了两条精致的马尾辫。“噗嗤!”跪在岸边的海兽惊恐的看着散发出笑意的沈宓,脑后垂着两条极为不符合气质的马尾辫.
  “师傅,帮宓儿梳头吧!”老人笨拙的帮坐在树墩上的小女孩儿梳理着披肩长发。小女孩总是愁眉苦脸的看着水里倒映出来自己杂乱的辫子——
  楚国最边缘有一条十里秦淮河岸,岸边醉倒着一个眉眼如画的文弱男子,男子周围有着一圈一夜之间长出来的花朵,男子不知是在梦里梦到了什么哈哈大笑了半天睡梦中又翻了个身继续酩酊大睡,从水里冲出一把剑身清亮剑锋始终如水流过的飞剑朝着男子腿上砍了一剑,男子这才吃痛着坐起来捂着腿看了一眼剑山方向又倒头睡去,再也不管在自己身上乱扎乱砍的飞剑。
  “老头儿,你这下可管不了我了吧!”
  一片落叶落在男子的头顶,男子惊恐的坐了起来抬起手摸到的是光溜溜的头顶要是晚一步怕是连眉毛都没了,地上整齐的摆放着一堆头发。男子这才像是散去酒意恭恭敬敬的面朝剑山方向和叶秋一样一揖到地——
  妖魔海深处一把三人高的巨剑剑身上缠满了黑色玄铁链子,剑身正中间还压着一块乌黑的头骨。
  巨剑剧烈的晃动想要拔地而起,周遭数十里犹如地震一般随着巨剑一起晃动,终究是没挣脱出来,巨剑发出低沉暗哑的嘶鸣就像是在哭泣,希望悲鸣声能传到剑山。
  坐在妖魔海屠宰场上方带着狰狞鬼面的男子瞥了眼一旁裹着一身黑袍同样看不到脸的矮小男子说了声:‘不回去看看?’黑袍矮小男子愣了半天摇了摇头后就如木桩一样杵在哪里。
  突然男子脸上的鬼面从中间莫名其妙的裂了开来,露出的是一张妖异魅惑如女子的人脸,妖异男子一把将面具扔在地上踩碎对着黑袍男子说:“呵!这是警告我呢!我说你要不就回去吧!我怕死在自家屋里!”话虽是如此,但妖异男子脸上的表情却尽是嘲讽。
  身旁的黑袍男子好像没听到妖异男子说的话一样,始终如一根木桩一样,只是黑袍内,两手握拳死死地攥着,指甲都陷进了手心顺着拳头往地上滴着血滴——
  秦早朝面前的瓜子壳早就堆成了一堆,背在身后的蜉蝣剑此刻被他踩在地上发出低微的鸣叫。本身吃的好好的身后这把破剑突然开始嘶鸣,吓了秦早朝一跳还好剑鸣声被周遭的人潮声压了下来,蜉蝣剑叫了半天也不见停歇,这才把他扔到地上踩住。
  有一阵清风吹过,秦早朝猛然的转过头看了看剑山方向若有所思,感觉像是发生了什么,但又好像什么也没发生索性不想了继续吃着面前的瓜果——
  白雾散尽后,走龙江边少了一座山多了一片谷地,好像这个地方本该就是一片谷地毫不违和,也就该如此。
  天地间总有人说天下剑修出剑阁,也总有人嗤之以鼻,当做笑话一笑了之。直到这一天,万剑生灵,天下剑鸣如潮与天际交汇洗涤这方天地,在某些高坐在山巅的大人物心湖震荡出雷音火势。
  剑阁有个人总说:“你们该出剑就出剑,出了事儿还有我!”现在那个人走了,离开了这片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