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地牢在哪儿？”沐莜问道。
季悦张望下四周，无人，便拉着沐莜进屋，反手将门拴上，说道：“你可还记得你身为黑森学子时在房间被拖入的那个异质空间？”
“神主大人用来困住白魅的结界？”沐莜想起，自己晕倒之前，似乎有谁在耳边轻声说话。声音略微嘶哑低沉，但声线却有些好听。
因着当时的自己负伤太重，也记不真切。或许那时泠烨在说话，而自己，错认罢了。
“那个空间与地牢之间，难道存在联系？”
“神主大人将那个困住白魅的结界设在黑森与狱界的边缘，使用灵力将其包围，为的便是形成一个透明的异质空间出现在现世，任由现世的阳气一点一点地消磨掉白魅的灵力，使其痛苦不堪。”季悦同沐莜绕着圆桌坐下，两人面对着面，声音说的很轻，仿佛生怕有人听了墙角。
季悦的严肃亦使得沐莜心中更加谨慎小心几分，语气放得轻柔，问道：“难道地牢便是那道结界？”
“是，也不是。”季悦说道。
沐莜的眉头皱的更深，困惑地看着季悦。
季悦轻轻一笑。
她自然知道沐莜心中所困惑的，但这件事，由不得她去解释。
“我也不曾去过那道结界，更没有去过地牢。所以到底是什么，我不清楚。”季悦替沐莜斟茶，将茶杯递给沐莜，随后继续说道：“只是，我曾无意间听到过神主大人与白魅之间的对话，地牢与结界，应该是有关系的。”
“白魅与神主大人之间的对话？何时？说了什么？”沐莜抿着茶，润喉，然后问道。
季悦惊愕，随即眉眼笑开，打趣道：“想不到你会这般在意白魅与神主大人之间的关系。”
沐莜脸颊微红，有些发烫，娇嗔道：“季悦，你可先把正事说完，别再逗我了。”
季悦正色，整理衣衫，说道：“那日，神主大人将白魅封锁在结界之中时，曾说道要他好好与地牢中的那些索命亡魂偿还。”
“结界果真与地牢息息相关。”沐莜说的笃定。
“我只知道，若要到达地牢深处，必定要穿过黑森去到炼狱。但到底在哪里，你可以直接问问神主大人。但这一路危险重重，你可千万要小心。”季悦担忧地说道。
沐莜抿唇，颔首低头，斟酌一阵后开口道：“此事尚不可告诉神主大人。”
“为何？”季悦不解。
“如果我独自一人前去，不管此事引发的后果有多大，我抗下来便是。最多便是东方死神手下一个不听话背叛的契灵师，神主大人他，最多就是一个管理不当的罪名。”
微微停顿，沐莜淡淡说道：”如果跟他说了，他怎么定会同我一道去。届时，天使又怎会放过他？”
闻言，季悦心中动容。
“你想的周到。”季悦张张嘴，还想继续说些什么，最后只说道：“那你，一定要好好回来。狱界不同于黑森，没有死神大人的守护，妖魔与恶灵在其中十分嚣张。”
“我知道。”沐莜点点头，深呼吸，说道：“若是神主大人回来，发现我去了，便同他说我回去参加凌逸的婚礼，探望父亲。让他切莫来找我，我想自己同父亲待一会儿。”
“好。”季悦的心情很复杂，望着沐莜坚定的脸，她突然讨厌这样的自己。
很卑鄙，不是吗？
莫玥，墨青，如果你们还在这里，会同意我这么自私地将沐莜推出去，去承担我们所不能承担的风险和危险吗？
“请你一定要活着回来。”季悦眼中噙着泪光，诚挚地说道。
沐莜心中感动，回握住她的手，温柔地笑笑。
季悦所想的，她知道。但她并没有错，因为前去地牢寻找秘籍，是她自己的决定。
“谢谢你，季悦。”沐莜起身，抱住季悦，随后松开，往外出去。
季悦呆在原地，脑海中竟是一片空白。
“沐莜”待沐莜的身影早已消失在明亮的光线之中，季悦如梦初醒般，睁大双眼，蹒跚地跑到门口，望着那条又长又狭窄的环形走廊，喃喃地喊道。
她，是不是做错了？
你们快回来，告诉我吧。
慕歌同泠烨回来后便看见季悦站在门口，扶着门廊出神。
“季悦小可爱，你在想什么啊？”慕歌伸手在季悦眼前晃晃，咧嘴笑的明朗开心。
泠烨与慕歌回来是一周之后的事情，但自沐莜离开之后，季悦便习惯性地会不时地出神，牵挂着沐莜的安危。
季悦回神，抬头一边看见慕歌整一脸好奇地盯着自己，而他身后，便站着泠烨。
泠烨见他们两人打闹地开心，便转身朝沐莜的房间走去。季悦见状，深呼吸，恢复往日的平静后，喊道：“神主大人，沐莜回家了。”
泠烨的脚步在这道声音后木然停住，他转身。沐莜同他一道，从现世回到黑森也不过一周，怎会这么快便想要再回去看看，难道沐枫出了什么事？
“可是沐莜家里出了什么事情？”泠烨虽然担心，面上却漠然如霜，语气冰凉，较于之前，却有了温度。
季悦温婉笑笑，摇摇头，道：“凌逸结婚，沐莜说正好趁机回去看看，多待几天。沐莜说神主大人这些日子忙，不用去看她，没事的。”
最后一句，仿佛在对自己说。季悦有些晃神。
泠烨看着沐莜紧闭的房门，点头，便朝着自己的房子走去。
离季悦比较近的慕歌，自然轻易地捕捉到了季悦情绪的波动，问道：“怎么了？沐莜是不是出事了？”
季悦并不想瞒着慕歌，便将所有的事情全数告知与慕歌。
她不知道自己的做法到底如何，是对还是错。如果慕歌知道的话，会赞同自己的做法，还是会对自己失望不已。
“今日你心神不宁，也是因为这件事情吗？”慕歌皱眉，问道。
季悦如实点头。
慕歌叹气，说道：“这件事没有对错，只是沐莜自己的选择罢了。最多再过一周，如果沐莜仍然没有回来，便如实告诉神主大人吧。”
说罢，慕歌的眸子阴暗了几分，继续说道：“救不救，淌不淌这趟浑水，都全由神主大人自己决定吧。我们这段时间，把学院之事，处理好就可以了。”
闻言，季悦点头。随后，慕歌便离开了。季悦的心，也沉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