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往事情景再现，就在眼前，历历在目。
弟弟死后，他便一直沉寂在强烈自责与被命运抛弃的绝望之中，用冷漠与阴狠铸就自己的城墙，抵挡内心的凄凉与脆弱，同时也将所有情感隔绝开来，变得麻木而残忍。
泠烨站起身来，伸出手想要去触碰那个与死亡相搏斗的少年，不觉泪目。
“原来，你已经这般努力了。”他淡淡地说着，内心充满静谧的坦然和温柔的感情。
一直以来，他都在不断地逼问自己，为什么当时的自己那么弱小，不能够保护好自己所爱之人。
“程儿，你可有怪过哥哥？”泠烨看着那具早已失去生命的身体，千年过后仍然绞痛不已，心如刀割。
泠烨蹲下身子，刚想要伸手去触碰，黑暗瞬间消失，画面突然一转。
烈日当空，阳光灿烂。
一片广阔的草地上端坐着两个少年，皱着眉头对着两本书各自研究着。
“哥哥，我们可以成为契灵师吗？”少年一边说着一边尝试着运转体内的灵力，却仍然无法作为，不禁有些气馁。
“一定可以的，咱们好好训练，一定可以的。”旁边的少年将体内黑色灵力收回，拍拍他的后背，打气道。
“白魅说这个需要天赋。”少年皱起眉头，怀疑自己的天赋。
他不像哥哥那般，尚未经过训练便能够自如地运转体内的灵力，并拥有强大的力量。
“别听他的。”少年扬起下颚，笑的明媚，堪比这天地间的烈日红阳。
“哥哥，”
“嗯？”
“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我说如果哦，哥哥就请尽情地发挥自己的力量吧。变得强大，成为契灵师，代我去看看这个我们还未见过的世界可以吗？”
“傻，到时候我肯定会带你去看看啊。你想去哪儿咱们就去哪儿。”
“那我会好好努力的。”
“咱们一起努力。”
“谢谢你，哥哥。”
“干嘛突然这么肉麻。”
“我还以为我那天就死了呢，但我却还能够像以前一样活着一般，这段时间，我真的好开心。这就足够了。所以哥哥，请不要为了我做违心的事情好吗？”
少年笑着点点头，双手藏在袖中，紧紧握住。
“这段时间待在黑森，感觉真神奇。”
“有什么好神奇的，以后还有各种奇妙的事情呢。”
少年揉揉对方柔顺的黑发，随后懒散地平躺在草坪上，闭上眼睛享受着这温暖明媚的阳光。
他没有看见，旁边的人趁此再次动了动嘴角，笑着，用唇语说着——谢谢你，哥哥。
一滴泪从眼角滑过，泪珠滴入青葱柔软的草坪，晶莹透明。
泠烨上前一步，想要伸手去抱住那个娇小脆弱的生命，却如同幻影一般，瞬间消失。
四周再次陷入黑暗与静止的沉静。泠烨听见自己的心跳。
滚落在嘴角的眼泪很咸，很苦，很干涩。
他忍了数千年，终于可以哭出来了。
原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样的结局，所以才可以活得如此透彻干净。
而他自己呢？
相较于泠程的纯洁通透，泠烨觉得自己肮脏卑贱至极。
“程儿，程儿，对不起。”
泠烨慌张地在黑暗中摸索着，寻找着刚刚失去的幻影一般的存在，却只有冰冷的空气与无垠的异质空间。
“哥哥，谢谢你。”空灵的声音在上空回旋着，飘荡着。
泠烨伸手想要去抓住什么，却空空地。
“程儿，你回来好不好？我错了。”
如果时光真的能够倒流，泠烨宁愿同泠程在那片山林中就此死去。
“你到底有何用意？”泠烨转身，冲着某个方向凌厉地质问道。
“没有什么呀，就是太无聊了，想找点乐子。”一个娇娇弱弱的孩童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不过，你竟然能够察觉到我的存在，还能够找到我的方向，还真是不简单。”声音由远及近，逐渐从中走出一个矮小单薄的小女孩。
“仅仅是不简单？”泠烨冷冷嘲讽一声，高傲地俯瞰着来者。
九头神兽，真身为一女童。
黑森古魔法书籍里面早已详细说明。
“炼狱雪花尚未开花，看来你要白跑一趟了。”女孩捂着嘴笑嘻嘻地说着。
“哦？是吗？”泠烨嘴角勾起，笑的玩味。
“你到底是谁？”察觉到泠烨的敏锐，女孩不禁提高警觉，面如凝霜，冷冷问道。
“世间每一个生物都逃离不开你的掌控，我的事，你又怎会不知？”泠烨反问道，带着几分挑衅。
“呵呵。”女孩摆弄着自己辫子，笑的张扬。
“你和你弟弟还真是可爱，爱上了同一张脸的两个女人。”她蹦蹦跳跳着向泠烨靠近，身姿轻盈巧妙。
“那又如何？”泠烨不为所动，与之相视，冷冷问道。
“所以嘛，我自然也要救她。”
泠烨心中一惊，面上却毫无表情泄露，双手背于身后，极其傲慢。
女孩不断绕着泠烨，一圈又一圈的跳着，舞着。清脆的笑声如风铃一般，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来来回回，不停从各个方向传来。
“因为，她也很好玩。”女孩仿佛在自言自语，不等泠烨的反应。
“那你也应该知道她时间不多了。那为何还不将炼狱雪花给我？”
“因为，此时的黑森，还有更好玩的事情正在发生。”女孩忽然将唇贴近泠烨的耳边，笑的单纯可爱。
“而你，还不能回去。以免破坏了这出好戏。”
“哈哈哈哈哈”说完，一阵张狂的笑声充斥着整个空间。
声音所到之处，皆是她。无处不在。
“那只能多有得罪了。”泠烨迅速张开结界，将双头神兽的真身包裹其中。
双头神兽，真身时的力量最为弱小。趁此方有一线击败的可能。
“呵呵，就凭你？”女孩的声音突然变得粗壮嘶哑，从遥远的空中传来，伴有一阵阵巨大的出气的声音。
“你不是双头神兽。”泠烨蹙眉，冷静地说道。
“你猜？”说罢，女孩便消失在了结界之中。
泠烨收回结界，在黑暗中搜寻刚刚那声低沉的喘气声。
那道声音至少从百米米高的上空传来，并沉重浑厚。
双头神兽，竟一直都在！
察觉到此，泠烨运转灵力，收回死神之镰。
双手合掌置于半空，起势。
灵力在指尖轮转，聚集，四周瞬间明亮如昼。
随着眼睛可视度的增加，泠烨真正看清楚了这个世界。如同塑造在冰封之中，四周光洁透明，却也坚实无比。
双头神兽的四只腿，犹如天柱，从天而降。
泠烨尝试着利用灵力造成伤害，却丝毫不起作用。
这个空间没有空气，不存在任何物质。而泠烨的优势在于利用空气及物质的转动与灵力相互作用，作为锋利无比却又隐形透明的利刃，致对方于死地。
这里，于泠烨及其不利。
泠烨的灵力虽然非常强大，根基极其雄厚。
但奈于长时间过分依赖于物质，而没有将灵力本身作为武器，顾力量在此大有衰减。
“灵力与你而言到底是什么？”女孩的声音从半空中传来，带着浓浓的嘲讽。
“若你从来不把灵力当作自身的力量与武器来看的话，你永远也不可能真正地强大。”女孩惋惜地说道，稍作停顿之后，继续说道。
“倘若你的武器是你的灵力，今日便还有几分可胜的机会。”
“但是，你不是！”
女孩话音刚落，无数道冰刃从天而降。
快、狠、准，刀刀致命。
泠烨藏躲着，不断借时找出一种方法，将灵力本身化作武器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