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李子鸣的“第一次” 一
李子鸣回到了自己的临时小窝，王晓阳则自行回家了。
分开前，两人约好明天上午8点在学校门口碰面，随后再到李子鸣家中好好谈谈，关于跟踪回访任务的事宜。
李子鸣站在阳台，双手撑在栏杆上，看着西沉的红日以及被淡淡雾霾笼罩着的摩天大楼，心中有些感慨。
这一次，总算是正儿八经地和客户接触到了，想必接下来的路，要和之前实习期不一样了。
他开始回想起自己刚进入公司的培训时期，第一次跟着詹旭出任务，那个时候的自己，尚怀揣着一抹激动与好奇，踏入了系统售后服务员的世界。
……
夏末的雨夜，阴云密布，天光昏暗，水流在玻璃窗上凝成一股一股的，伴随着时而出现的闪电以及隆隆的雷声，贴着表面流下。
一个富丽堂皇的大厅内，壁炉里的模拟火焰熊熊燃烧着，很是逼真，给人一种古老的感觉，实际上负责调控这个房间温度的仍旧是孜孜不倦的中央空调。
大厅中央摆放有几张沙发，沙发的样式很是复古，褐色漆木框架，棕色真皮座垫。
三个人坐在沙发上，像是要商量一些事情，其中一人是上了年纪的女性，带着精致的妆容，穿着华丽的衣裳，坐在皮质沙发上，两腿并拢，斜向一侧，显得很是端庄典雅。
另外两人则是年轻男性，并排坐在女人的对面，之间隔着一张低矮的茶几，茶几边沿的裙摆刻有精美的浮雕。
女人捏起茶几上的一个精致茶杯，小小地喝了一口茶，随后把它轻轻地放下，双手交叠于双腿上，看向对面的人，缓缓问道：“万千系统售后服务公司？”
“是的。”两名男子中稍稍年长的那位点了点头，指了指自己，“詹旭，工号810001。”
随后他又指了指旁边那个看上去稍显稚嫩的男子：“李子鸣，我的副手，工号810101。”
“嗯。”女人站了起来，向他们深深的鞠了一躬，“感谢二位的到来，老爷等你们很久了，请跟我来。”
她伸出手，做出一个请的姿势，邀请名叫詹旭和李子鸣的两人去往另外一个地方。
李子鸣一愣，向着一旁的詹旭问道：“她不是我们的客户吗？我还以为……”
“嘘……”詹旭向着女人微笑点头示意，然后打断了李子鸣的发问，“她是女仆长，负责接引我们，接下来才要去见客户。”
女仆长，李子鸣内心一动，羡慕之情溢于言表，有钱人就是好啊，要是我以后也能这么摆谱就好了。
他们跟随着女仆长走过摆满各式各样古董的长长走廊，离开那幢古朴的建筑，进入了夜幕之中。
原本滂沱的大雨逐渐变得无力起来，淅淅沥沥的，敲打着屋外栽种的各式各样的植物，发出高高低低的声响，像是一台舒缓的交响乐。
他们接过门口仆从们送来的伞，撑了起来，绕过一个精美的花园，再登上一座高塔，来到了高塔顶端一扇木门前。
门两侧的石墙上插着两只像是火把一样的灯柱，随着石塔外吹来的风微微晃动着，这个年代，即便再复古，也很少有人真的用火把照明了。
和之前的伪装壁炉一样，这是为了在使用复古风格的同时，达到环境保护法中明文规定的要求，若是违反，将会面临高额处罚。
门后就是这个庄园的主人，也是他们此次外出任务的客户。
李子鸣喉结动了动，有些紧张，自家公司的理论培训很是简单，甚至是简陋，听詹旭随便说两句就行，随后就要跟着他外出进行实践。
实践出真知，是这所公司的格言，也是他们没钱没精力没时间进行新人培训的遮羞布。
“老爷，售后服务人员已经到了。”女仆长双手交叉，放在小腹的位置，侧身站在门口，微微弯腰低头，神色很是端正庄重。
“让他们进来，你去忙你的吧。”门内传来一道苍老的声音，低沉却有力。
“是。”
女仆长伸出双手，拉开了这扇门，发出“哐当”的声音，然后退到一边，示意二人进去。
“现在是晚上七点半，再过一个小时，老爷就不见客了，请二位注意一点时间，谢谢！”
她向着两人又深深的鞠了一躬。
詹旭和李子鸣两人相互看了看，前者向女仆长点了点头，带着后者走了进去。
厚重地毯从门外一直延伸到了这个房间，仿佛浑然一体，踩上去悄无声息，很是舒适。
这是一个很大的房间，跟随石塔的形状呈现出圆形，一个巨大的马蹄形书柜环合着墙壁，占据了整个视野，顿时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李子鸣伸长了脖子，来回看了看这个明显保养得很好的木制书柜，他数不清书柜一共有几层，也数不清琳琅满目的书籍拢共有多少册。
一架银白色的滑梯搭在书柜上，从底层到顶层，可以沿着书柜的圆弧滑动。
依靠它，似乎可以去往任何位置，取得这个书籍宝库中任意一本书。
“别总站在门口，进来吧。”
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是从这个房间的中央，一张堆满书籍的书桌后，那张背对着两人的椅子上传来的。
“打扰了，请问您是方老先生？”詹旭向前走去，从门口走到书桌旁足足走了十步，李子鸣也怀着忐忑的心请跟了过去。
椅子转了过来，一个带着眼镜的老者出现在他们面前，他往手里正在看的书夹上了一叶书签，放在了书桌上。
老人虽是满头银发，但是面色红润，眼神眸清澈，看上去精神矍铄。
再加上他鼻梁上架起的那副眼镜，给人一种智者的感觉。
这一转身，就让李子鸣忐忑的内心变得更加紧张了。
“老了，系统也救不了我的视力，我喜欢看纸质书。”
他双手一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绕过桌子，来到了两人面前。
这名老人身形有些伛偻，行动也很迟缓，与他丰沛的精神面貌形成了强烈的反差。
他说：“我是姓方，你们是小丁找来的？”
小丁？小丁是哪个？有这号人物？
李子鸣一愣，刚想说“我们是万千系统售后服务……”却被詹旭阻止了。
詹旭一手横在李子鸣胸前说：“是丁莽叫我我们来的。”
“那好，售后服务委托内容跟你们说了吗？”
“说过了。”
说过了？
李子鸣又一愣，任务内容说过了，我怎么不知道，只跟你一个人说了？
难不成昨天那句“李子鸣，你来公司也有个把星期了，出个任务试试？到时候跟着詹旭就好”，就是对我说的任务内容？
喂，我签了劳务合同也算公司的一员了吧，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不告诉我？
自从进了公司之后，他就开始觉得，这家公司与之前宣讲会所宣传的不一样。
简直是诈骗。
“很好。”方姓老人双手负在身后，“帮我找小玉，在你们那里，属于什么类型的任务？”
“外快型。”詹旭如此说道。
外快型？这又是什么？
他还隐隐记得前几天才了解过，公司承接的任务范畴，大致分为“跟踪回访”、“一般服务”、“紧急处理”、“售后协助”、“二次开发”、“特殊”等等几个大类，以及林林总总一些小类。
外快型属于哪一类，他还没听说过，李子鸣一头雾水，摸不着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