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重返故居
寒冷的冬日里，清晨的阳光，丝丝缕缕地洒落在石板路上，路上行人三三两两的。
单语彤将车子停好后，带着何珊娜来到胡同口。
远远的，就看到张大伯家的早点铺坐满了人，单语彤拉着何珊娜走进去。
刚好的，有一桌客人吃好早餐买单了，等桌上的碗碟被端走后，单语彤就拉着何珊娜赶紧坐上去。
“两位要点什么呢？”年轻的女人，满脸带笑地看着她们，热情地询问着。
这两位闺女，长得可真好，也不知道是谁家的？看着是生面孔，这附近胡同里常来吃饭的，她都记得。
“给我们来两碗炒肝儿和五个包子吧。”单语彤并没有去看菜单，直接就报出自己想要的东西。
“好咧，您稍等，马上来”年轻女人说完就下去了。
何珊娜扯了扯单语彤：“Icy，你昨天说的，就是这个？”
不应该啊，如果只是吃个早餐，干嘛大老远地特意跑这来。
“当然不是了，先吃早餐，吃完，我再带你去。”单语彤轻轻抚了抚她的手。
不一会，炒肝儿和包子，就端上来了。
看着面前放着的炒肝儿和包子，单语彤不禁一阵恍惚。
闻起来，还是那熟悉的味道，看起来，还是那熟悉的颜色，就连包子的大小，都跟以前分毫不差。
十几年过去了，这里好像什么都没变，却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对面，何珊娜已经拿起筷子和汤勺，大快朵颐起来，喝过一口汤后，她就停不下来了。
等她吃了半碗炒肝儿后，一看对面，单语彤还没动筷：“你怎么不吃啊，一会该凉了。”
何珊娜放下手里的汤勺，看着单语彤。
“没，有点烫，我放凉些，现在就吃，你也赶紧吃。”单语彤说完，拿起汤勺舀起一勺，送入口中。
就这样，喝几口炒肝儿，咬上一口包子，看着对面的何珊娜吃得满头汗。单语彤就好像，回到了过去，那天自己怀里装着包子，满头大汗地往家里跑。
她还记得，那天，母亲的胃口好得很，一整碗的炒肝儿和一个肉包子，都吃完了，那是那段时间里，看到母亲吃得最香的一次了，而且，饭后，她还跟自己，说了很多很多的话。
眨眨眼睛，将眼里的湿润泛开，单语彤快速地将炒肝儿和包子都吃完。
吃过早餐，结账后，单语彤带着何珊娜，沿着胡同，慢慢地往里走。
看着这片明显是住宅区的老城区，再想到今天有点失常的单语彤，何珊娜仿佛想到了什么。
一改以往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地作风，她今天，异常的沉默，她静静地跟在单语彤身后，陪着她，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很快滴，就到了江奶奶家，站在门口，单语彤就听到院子里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嘘”单语彤朝何珊娜做了个禁声的动作，然后拉着她，悄悄走到大门边，透过门缝往里看：是她。
出乎意料地，单语彤看到一个跟自己有过几面之缘的女人。
两人就这样，跟做私家侦探一样，在门外听了好一会，单语彤扯扯何珊娜地衣摆，示意她可以走了。
等走出一段路后，何珊娜才满怀疑惑地问：“Icy，怎么了？你刚刚是在干嘛？”
“没，那户人家，我认识，听到有说话声，我以为是他们回来了，就偷偷站在门外看下。”单语彤此刻的心里，荡起了阵阵的涟漪，她该怎么做呢？
这事情，如果她没碰到，也就算了，但或许是冥冥中自有安排吧，既然让她知道了，她就不可能放着不管的，她单语彤就是这样，人敬我一尺，我就会敬人一丈，反之，亦然。
两人又继续沿着狭小的胡同，往上走了一段，单语彤在一个宅子前停了下来。
何珊娜抬头看了下，围墙上的砖瓦已经掉了好几块，大门上的红漆也脱落了，门把上，一个锈迹斑斑的大锁，挂在那，屋檐下，还筑着一个鸟巢。不过，可能是因为现在是冬天，燕雀都南飞了，倒是没有听到小鸟叽叽喳喳的声音。
单语彤打开包包，从里面拿出一个信封，然后自信封里面，取出一把钥匙，钥匙看起来还有七八成新，并没有任何的锈点。
她将钥匙抓握在手里，她的手略微颤抖着。
闭上眼，深深吸了几口气，待情绪略微平静下来后。单语彤才缓缓将钥匙插入，她试着转动了下，万幸的是，看起来锈迹斑斑的锁，咔哒一声就被打开了。
将锁取下，她又深深地望了眼大门，才将手按在门扇上，用力往里推。
“吱呀”一声，门被缓缓地推开了。
最先映入眼帘的，依然是那个狭窄仄人的院子，再然后，就是那低矮的房子。
许是因为久未住人，院子一打开，就有一股子霉味扑面而来。角落里，还长着一簇一簇的青苔。
单语彤站在门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
十几年过去了，现在咋一看，才发现这个院子比自己记忆中的还要小。
院子中，那个大缸还在，到现在她都还记得，深秋的早上，从缸里舀出来的水，冷得刺骨。往往洗完衣服后，她的手就会冻得僵硬了。
看着这个十几年没迈进过的家，此刻，单语彤觉得自己的脚，好沉，好重。
当初离开时，以为自己能经常回来的，谁知，这一离开，就是这么多年。
抬脚跨过略高的门槛，走进院子里。平房的门也是锁着的，单语彤又从信封里，拿出另外一把钥匙，将房门打开。
木窗户因为年久失修，风吹日晒，已经有点朽了。屋内，即使在白天，看起来，也不是很明亮。
单语彤走到木窗边，她的指尖轻轻地在灶台上划过，入手是一片的冰冷，灶台上，满是灰尘。
走进里间，依然是那张土炕，那个炕桌，那把木椅子。
唯一不同的是，土炕上，那个靠墙而坐，拿着照片痴痴看着的女人，早已经不在了。
单语彤靠着墙壁，呆呆地看着面前的一切。
心，不自觉地抽疼着，她的眼眶微微泛红。
何珊娜担心地看着她。不过，她只在这里站了一小会，随即就退出屋子，走到院子里，留给单语彤一个只属于她的空间。
小、脏、旧，是何姗娜对这里的印象，这样的地方，能住人吗？
她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她从小，家庭经济条件就很好。打有记忆以来，她从来就没住过这样的房子，不，应该说是见都没见过。
可这，却是Icy曾经居住过的，是属于她跟她妈妈两个人的家，是她的根。
她没法想象，当年年纪那么小的单语彤，在这里，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她没法想象，那些年，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原本以为，在M国时，她已经过得很辛苦了，可实际上，自己还是低估了。
过了很久，很久，单语彤才失魂落魄地走出来，她将房门锁上，朝何珊娜投去一个笑。
那个笑是那般勉强，看得何珊娜心酸不已。比起这个笑，此时，她宁愿单语彤能大声哭出来。可从始至终，她一个哭声都没听到。她害怕，害怕单语彤这样憋久了，最终伤害到的还是她自己。
走上前，何珊娜用力地抱住单语彤。
抱了好久，才松开她，锁上房门，两人走回停车的位置。
单语彤打开驾驶室，就要坐进去，却被何珊娜拦住了。
“我来吧，你好好休息。”看着单语彤这副模样，何珊娜哪里还敢让她开车。
两人一路无话，回到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