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偶遇

  毫无疑问，千衍辜穷是个受欢迎的人。
  成绩不错，样貌出众，运动能力优秀。
  安静闲适，恬淡寡欲，温柔随和。
  就像是从青春里走出来一样。
  这让对他抱有好感的姑娘们有些懊恼:你怎能指望这样的人轻易接受异性的情意？
  “千衍，那个……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吃午餐？”放学铃响过后，一个扎着马尾的少女对千衍辜穷发出邀请，她似乎有些害羞，低着头，声音越说越小。
  “谢谢你的邀请。但是抱歉，我今天有事。”千衍辜穷摇了摇头，礼貌地回绝。
  “啊，没，没关系。”女孩失落地笑了笑，转身离开。
  目送女孩离开，千衍辜穷继续收拾书包，也很快离开。
  学校顶楼的露台。
  一个短发女孩正站在栏杆上，俯瞰风景。她有着一头莹亮柔顺的细碎短发，身材瘦小，五官精致而美好，像是童话里扇动翅膀的妖精，给人们带来欢乐和幸福。
  如果杨空晓在这里一定能认出来，这女孩正是自己那天翻墙遇上的少女。
  一个面包从旁边递了过来。
  女孩顺着手臂的方向看去，千衍辜穷正笑着看她。
  “还没吃饭吧，特地给你买的。”
  女孩从千衍辜穷手中接过面包，边拆包装边说:“说吧，什么事？”
  “就不能来关心一下你？我们好歹也算青梅竹马。”千衍辜穷双手撑在栏杆上，闭上眼感受盛夏的凉风。
  “我们之间什么时候变成了‘青梅竹马’这种光鲜到令人作呕的关系？收起你的关心吧，我不是你的同学，不需要这种虚伪的东西。”女孩一边吃一边嘟囔。
  光鲜到令人作呕吗……
  千衍辜穷轻轻地笑了笑。
  “为什么攻击杨空晓。”
  “这是我的责任。”女孩放下了手里的面包，认真回答。
  “我答应过先生，一定会保护你的安全，将禁忌血脉流传下去。因此，我会杜绝一切能够威胁到你的可能。他的意图太过明显，会让你置身于险境。”
  “你这样做，有意义吗？”千衍辜穷睁开双眼，将手伸向阳光。
  “就算他不来找我，我也终要完成我的目标。”
  为了母亲。
  他五指合拢，似乎想要将阳光握在手中，却终究无法握住，只能任由它们从指缝中流逝。
  这太阳，太刺眼了。
  “不管怎样，他现在已经成了我的盟友。在完成目标之前，我不希望你再对他出手。”
  少女看着她，许久没有言语。
  “如您所愿。”她鞠躬行礼。
  千衍辜穷点了点头，向出口走去。
  而他们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的一栋教学楼里，一个扎着马尾的少女目睹了一切。
  她那张漂亮的脸上充满了不敢置信，进而变得失落，扭曲。
  ……
  “话说回来，这玩意儿是什么材质的？”从押送车上逃脱的杨空晓此时正走在大街上，拿着男人给他的名片仔细观察。
  “摸上去比塑料硬，却又比塑料更具韧性。”他将卡片举起来，在阳光的照耀下略显通透，里面显示出一行信息:
  明方
  容赦第三小组首席行政官
  千衍辜穷说过，容赦是针对心象力犯罪所设立的执法机构。
  “这个世界牵涉的神秘应该只有心象力才对，那么这种特殊的材质是怎样制造的？难道有人的心象力是专门制作特殊材料？”
  细思无果，杨空晓不再去想，转而思考起更加实际的问题。
  今天中午吃什么。
  “这神明细胞也没多神奇，还是得靠进食来补充能量。”揉了揉肚子，杨空晓向着四周望去，发现周围并没有餐厅，只有一个女人在大街上卖苹果。
  吃点苹果垫垫也好。
  杨空晓朝着女人走去。
  就在此时，两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走向苹果摊。
  “大婶你这苹果怎么卖呀？”其中一个年轻人问。
  摊主听到问话抬起头，她大概四十岁出头，容颜清丽，衣着朴素，生活的辛劳在她脸上留下太多痕迹，却依然能看得出年轻时是怎样的绝艳风华。
  “不贵，四块。”女人笑着回答。
  “四块还不贵？”年轻人说着便拿起一个尝了一口，嚼没两下就吐在地上。
  “呸呸呸，这苹果也忒难吃了，就这还敢卖四块？”他说着便扔掉了手里的苹果，并一脚将放苹果筐踹倒在地。
  “说说吧怎么赔偿？”年轻人叫嚣着问。
  摊主看着滚落一地的苹果，愣住了，没有反应过来。
  “赔偿？”
  “你这苹果这么难吃，把我恶心得不行，今天的心情都搞坏了，不应该赔偿吗？”年轻人奸笑道。
  “就是就是，都把我大哥吃恶心了，当然得赔偿。”
  杨空晓挑了挑眉。
  都说日光之下并无新事，怎么这破事儿就能让自己赶上？
  若是平常也就算了，杨空晓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不愿多管。
  可是这两人干啥不好，偏偏要弄脏自己要吃的苹果。
  造孽啊。
  对于杨空晓这种吃货来说，毁人食物等于杀人父母。
  这样想着，杨空晓指尖气流凝聚成丸，朝着年轻人的方向轻轻一弹。
  年轻人还在那儿威逼摊主，正说得起兴，被气流打了个趔趄。
  “谁！是谁敢暗算我？”年轻人吓了一跳。
  “人在做，天在看。”杨空晓双手插兜，晃晃悠悠地走到年轻人面前。
  “少年，我观你印堂发黑，煞气缠身，怕是已经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如果不尽早处理，不日之内必有血光之灾，命丧黄泉啊！”
  年轻人上下瞅了杨空晓几眼，冷笑道:“哪儿来的江湖骗子，也敢骗到小爷头上‘？欸呦！”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被莫名地扇了一个耳光。
  杨空晓蜷缩起操控气流的手指，心里冷笑。
  小爷？你是谁的小爷？
  “啧，看吧，有些东西不信不行啊。”杨空晓看着他摇了摇头。
  “我听你在放……啊！”他又挨了一耳光。
  年轻人的脸已经被扇成了猪头一样肿，两行鼻血顺着鼻孔蜿蜒而下，十分凄惨。
  “大师。”年轻人直接跪了下来，看着杨空晓，目光里满是恳求。
  “大师我错了，之前是我不懂事儿，污言秽语冒犯了您，望大师不计前嫌，一定要救我！”
  “好说。”杨空晓笑眯眯地扶他起来。
  “我观你身上这孽物，虽已成气候，终究道行浅薄，你只需日行百善，坚持九九八十一天，必能度化。”
  “日，日行百善？”年轻人有些犹豫。
  “汝之性命，皆系己身，怎么做随你。”杨空晓淡淡地说。
  年轻人咬了咬牙。
  “日行百善就日行百善，感谢大师指点。”
  杨空晓点了点头。
  “那就快些去吧。”
  年轻人拉着身后的小弟迅速离开。
  “人啊，有的蠢，有的坏，最怕的是又蠢又坏。”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杨空晓不由得感叹。
  “就是可惜了这些苹果。”杨空晓说着便蹲下，将滚落在地的苹果捡回筐里。
  原本光滑的表皮被路上的石粒硌得坑坑洼洼，沾满灰尘，有几个还破了表皮。
  杨空晓心痛地将它捡起，一个个擦拭干净后在放入筐内。
  这两个挨千刀的。
  还是吃的太饱，才有闲心浪费食物。
  这可是食物啊！
  “小伙子，谢谢你啊。”摊主对杨空晓道谢。
  “不用谢大姐，你这苹果还能吃，干脆便宜点卖给我怎么样？”杨空晓一边捡一边问道。
  “这些苹果都成这样了，哪还能卖，你要想要，直接拿去就是。”
  “怎么能白拿。”杨空晓说着将最后一个苹果放入框内，估算了一下价格，兑换出一沓钱塞到女人手里。
  “这……”
  “您不用拒绝，我也是见不得别人浪费食物。”杨空晓说着便抱起了框子。
  “那……好吧。不过我得帮你把苹果拿回去，你家住哪儿？”
  “这……”杨空晓愣住了。
  酒店肯定是不能再回，自己现在算是逃犯，要是回去等于自投罗网。
  杨空晓没想到，自己在这个世界待了没几天，就又得考虑住宿的问题。
  没有合法身份可真难啊……
  “小伙子，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都没法感谢你，不嫌弃的话来家里坐坐吧，粗茶淡饭聊表谢意。”似乎是看出了杨空晓的为难，摊主这样对他说。
  “这怎么好意思……”杨空晓下意识的想要拒绝，却在此刻听见腹部传来抗议的咕噜声。
  空气仿佛在此刻凝结。
  “走吧。”摊主和蔼地笑了笑，把杨空晓手里的框接过来放在三轮车上。
  “只能打扰了。”杨空晓苦笑着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