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互不信任的合作
短发女生正躺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忽然一下睁开了眼。
“出了什么事？”律令官察觉到什么，开口问道。
“我在杨空晓身边安插的‘分身’失去了气息。”女生皱眉回答。
“就之前的表现来说，他的就算察觉到有人在监视应该也没办法将其消灭。难不成……”
“不是他。”女生摇了摇头。“他的行为太明目张胆，已经招惹了许多势力。我的分身被消灭前的最后一个画面是一个戴着礼帽的男人。”
“误中副车？”律令官眉头紧皱，真的有这么凑巧？
……
空气中飘荡着放射菌那清新潮湿的味道。
窗外大雨淋漓，阴冷湿润的气息不断透过纱窗涌入，却并不能使人心安，反倒让心随着雨声愈发焦躁。
女人在说出那句意味难测的问句之后便不再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杨空晓，似乎在等着他给出答案。
而杨空晓则在听到那句话之后就紧绷起身体，借以应对可能产生的突发情况。
怎么回事?
杨空晓的大脑飞速运转。
她到底发现了什么，我异界人的身份？
从我刚才的表现当中察觉的吗？
还是，发布到网站上的那一段视频？
切，果然还是太缺乏情报了，我甚至意识不到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大城市嘛，机会总会更多。”杨空晓装作没有听出问句中的深意，暗自蓄劲，做好战斗的准备。
“机会是多，但同时也伴随着风险。”女人漫不经心地擦拭着吧台，眼眸半阖，：“要是只顾着抓住机会而忽略其背后的风险……可能会陷入意想不到的麻烦。”
这算什么，威胁还是警告？
自己这些天的所作所为，已经引起了各个势力的注意。
听到女人这样讲，杨空晓反而放松下来，没直接动手就表示还有商量的余地。
“唉，小弟初入社会，经验浅薄，实在不知道该怎样规避风险，不知老板娘有没有什么社会经验能指点一二？”
杨空晓试着寻求合作。
这次的任务光凭自己一人很难完成，永恒誓约又想让自己做炮灰，必须想办法和本土势力搭上线。
“我的经验？”女人笑着夹了一块冰放进杯子里，冰块和玻璃触碰产生了清脆的声响。
“我建议你……”她说着，给自己倒了杯酒。
“死。”
话音甫落，四周的装饰化为锋锐的利刃，朝着杨空晓激射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杨空晓周身的气流环绕着他盘旋上升，在利刃加身的刹那将它们弹开。
“唉，就知道你没那么好杀。”女人笑着摇了摇头，身体如同水中倒影般扭曲波动随即演化成一个熟悉的身影。
“开不开心，惊不惊喜？”幻影笑得十分灿烂，手捧着一大堆花瓣撒向天空。“你说你，为什么就是不能慷慨付死呢？脖子伸过来咔嚓一刀，从此以后万般因果不沾身，你好我好大家好。”他笑眯眯地说。
杨空晓的嘴角微微抽搐，系统的翻译还真是接地气。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求我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满足你。来吧。”说完，杨空晓闭上了眼睛。
“来什么？”幻影有点没反应过来。
“杀我啊。动作利索点，我怕疼。”
“你确定？”
“当然，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幻影无话可说。
许久之后他叹了口气，给杨空晓倒了杯汽水。
“我仔细想了想，解决问题的途径有很多，也不用非得喊打喊杀，对不？”
“说吧，为什么约我来这里？”杨空晓从裤兜里掏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这里的地址。
“你怎么知道是纸条是我写的？说不定我也是被别人约来这里，只不过来的比你早，所以可以提前做布置？”
“因为之前只有你和我有身体上的接触。”
“我只是拍了你一下，哪有机会在你身上放东西？”幻影十指相插支着脑袋，一脸无辜。
“你的心象力应该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制造物品吧？类似于投影实体化那种。我还不太清楚都有哪些限制，目前来看你要是想在人身上制造些什么，应该要和那个人产生身体上的接触。
“不错不错。”幻影笑着鼓了鼓掌。“不过你既然已经猜到了是我约你来这，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拆穿？”
“天晓得你还能变成女人。”杨空晓用怀疑的目光朝着幻影的某个部位看去。
“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我的能力的确可以使投影出的物体拥有实质，但并不能使它们具备生命特性。刚才只是在身上包裹了近乎真实的幻觉，从生物意义上来讲我还是个男人。至于把你约来这里的目的……在进入正题之前，不应该先做个自我介绍吗？”
“比如，你究竟是什么人？”
终于到戏肉了。
杨空晓心里想。
“我，是一个从地狱归来的复仇者。”
他一脸苦大仇深，说着早已编好的理由。？
幻影挑了挑眉毛，示意他继续。
“我的父母，兄弟，亲朋好友，全部死于多年前的叛乱镇压，只余我一人侥幸脱逃。那次平乱的小队，隶属于孑行辜穷。”
“你是想……报仇？所以才刻意接近千衍辜穷？”幻影笑得很是玩味。
杨空晓点了点头。
谎言编织的越详细，越容易产生漏洞，倒不如现在这样简简单单，更能给人脑补的空间。
“那么请问，你为什么要第一时间接触千衍辜穷？身为垄断者之一，孑行辜穷有太多竞争对手，寻求他们的帮助岂不是更好？”
娘希匹，我怎么晓得他都有哪些竞争对手？杨空晓心里暗骂。
“寻求他们的帮助，能不能达到目的两说，恐怕到最后我会被吃的连骨头都不剩吧？”杨空晓开动脑筋，思考着合理的解释。
“再说，千衍辜穷与孑行辜穷之间嫌隙日深，和我的利益一致——”
“哦？是谁告诉你他们俩之间嫌隙日深？”幻影笑得愈发玩味。
“难道不是吗？”杨空晓反问道。
“是这样没错，但是……千衍顾穷伪装了那么多年，他心中的怨愤不满就连孑行辜穷都没发现，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我……”
“最让人无法理解的是，”幻影粗暴的打断了杨空晓，“你知道辜穷家的这些破事儿，却根本不认识引发这一切的女人——孑行辜穷的情人！”
“等等，我什么时候见过那个女人？”杨空晓有些摸不着头脑。
幻影露出古怪的微笑:“就在刚才。”
就在刚才？
杨空晓眉头轻皱，随即恍然大悟:
“刚才你幻化的样子，就是孑行辜穷的情人？”
原来从自己踏入这间酒吧的瞬间，就已经开始了对于自己的试探。
“明明对很多事情都缺乏了解，却知道旁人不知的隐秘；明明知道隐秘，却又完全不清楚当事人的长相……啧啧啧啧，真是让人不得不怀疑你。”
说着，幻影双手撑着手杖，下巴抵在上面:“好了，现在可以说说你真正的身份了吗？”
“我……”
杨空晓一时之间竟被质问的哑口无言。
“其实我多少也能猜到一些。你今天早上去的那间公寓，应该就是你们的据点了吧？不过你好像并没有获得他们的信任，否则也不会受到监视。放心，我已经帮你解决掉了。”
杨空晓已经不想去问幻影是怎样获得自己的行踪，毕竟对方那种隐匿在幻境中的能力太过bug。
“怎样，现在是不是可以考虑坦白一切？说不定我还能帮你摆脱那些监视你的人，从此以后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跟着哥混，升职加薪不是梦啊少年！”说着，他将右手重重拍在杨空晓的肩膀，目光里满是期许。
“呃……这件事情比较复杂……”杨空晓支支吾吾地说。
“那你就去翻从简。”
“我怕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
“那你就长话短说。”
“我说出来怕你不信……”
“你不说怎知道我会不会信？”
“幻影，人家很明显有难言之隐，没必要一直逼问，只要能确定他和我们的目的一致，就有着合作的空间。”
“对嘛对嘛，大家既然有着共同的利益，就没必要——居然是你！”看着从吧台后面走出来的身影，杨空晓原本平静的神情瞬间转化为惊愕。
眼前的人，正是下午莫名其妙对自己动手的千衍辜穷！
“啧，至于吗，看到我的时候也没见你那么惊讶。”幻影站在一旁酸不拉几地说。
“那能一样吗，啊，能一样吗？你放水放的这么明显，白痴也能看得出来！”
“哟～您这是承认自己是白痴了？”幻影揶揄道。
“我只是举个例子，举个例子你明白吗？”
“我为今天下午的行为道歉。请你相信，我对你没有恶意，对你出手的目的仅仅是为了演一场戏。”
眼看争吵有愈演愈烈的趋势，千衍辜穷微笑着插入两人之间，打断了幻影即将出口的话。
“哦？演戏？演给谁看？不要告诉我是什么‘隐藏在背后的人’。”杨空晓冷笑着说。
千衍顾穷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点了点头。
杨空晓有一种扶脸长叹的冲动。
不光剧情这么狗血，就连台词都充满了套路啊……
不过要是什么事都能在一开始说清楚，那些狗血剧就没什么可演了吧？
杨空晓突然产生了一个十分荒诞的念头:自己不会陷入了某个三流剧作家创作的狗血剧本里了吧？
不管怎样，都得小心为上，毕竟这里是红泥废了那么大劲将自己送来的世界。
“就算你要演戏，也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吧！”杨空晓掀开衣服，指了指胸膛上的伤口:“只差一点。”他用食指和拇指比了一段极其微小的距离:“只差这么一点我就没命了！”
杨空晓在试探。
自己好歹也经历过生死，他人对自己是否怀有杀意多少还是能感知一二。
虽然现在的千衍辜穷对自己十分客气，但下午在和自己战斗的时候，他的确是货真价实的想要杀掉自己。
是什么原因让他改变了想法？
“不做到这种程度，无法骗过那些老狐狸。只有对接近我的人保持足够的恶意，才能让他们相信，我们不会有合作的可能。再说，我有什么理由要杀你？”
……
不得不说，千衍顾穷是一个很会说话的人。他所说的，正是杨空晓无法理解的地方。
自己刚刚阻止了一场灾难的发生，经由网络的推广更是达到人尽皆知的地步，杀了这样一个人民心中的“英雄”对他有什么好处？
然而杨空晓却总觉得这看似合理的说辞下隐藏着什么。
“如果可以接受我的说辞，接下来，我们是否能谈谈合作的细节？”
千衍辜穷看着杨空晓，目光真切而诚挚。
“当然，希望我们能够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