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他的假发
姜大强在龙城二高以严厉出名，每当他摆出这副面孔，十二班的同学们就会知道，有人要倒霉了。
显而易见，这次倒霉的人，是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跟女同学牵手的杨澈。
“杨澈，出来！”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从姜大强嘴里说出，竟带着一股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杀意，听得没来得及进班的化学老师都缩了缩脖子。
李恒宇和姜麟等人再度以同情而悲怆的目光，恭送杨澈离开教室。
杨澈也是惨，短短时间被人从教室里喊出去三次。
在同学们的印象里，杨澈属于很平和的人，姜大强怒火冲天地喊他出来，他一定很害怕才对。
没想到杨澈毫无惧色，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出了教室门，跟着姜大强朝他的办公室走去。
化学老师是个慈眉善目的老阿姨，镇不住如狼似虎的高中生。
姜大强一走，姜麟和陈志钊他们就偷偷摸摸地说起悄悄话。
“杨澈今天早饭吃的是炸药？”
“敢对班主任这么嚣张？”
姜麟震惊地问道。
陈志钊露出了名侦探柯南一样犀利的眼神，分析道：“杨澈不可能不害怕班主任，他只是想在秦依雯面前装得爷们一点。”
“越是心虚的人就会表现得越猖狂，你们看杨澈刚才走路的样子，就会明白他心里到底有多害怕了。”
姜麟点了点头表示附议：“这么一想，确实是这个道理。”
“古装电视剧里的犯人被杀头的时候，都指天骂地，吼得可响了。”
狄鹏面露悲戚之色：“班主任会往死里惩罚杨澈！”
“他最讨厌早恋，肯定会给杨澈记过处分！”
“还有十九天就高考了，这时候挨处分，杨澈也太惨了。”
“哪怕不处分，写检讨、请家长和班会通报批评三连击也少不了。”
听狄鹏的语气，仿佛杨澈已经在走廊里被姜大强大卸八块了。
陈志钊和姜麟也被狄鹏忧郁的情绪感染了。
“杨澈多惨的一个人！”
“这回他不死也要脱层皮。”
“果然，秀恩爱，死得快。”
……
办公室里，姜大强脸色铁青，盯着杨澈这个不争气的学生。
“你爸妈辛辛苦苦工作赚钱，一把屎一把尿把你喂大，送你来上学，你就是这么孝敬他们的？”
“嗯？”
“谈恋爱？”
整个房间只有他们两人，给了姜大强放声怒吼的绝佳机会。
姜大强以为自己能震慑住杨澈，没想到杨澈挨着骂还左看看、右看看，眼睛竟然瞟到了姜大强的电脑上。
“啧，居然有人在上班时间玩‘梦幻西游’。”
杨澈失望地摇了摇头。
姜大强怒不可遏地嘶吼道：“杨澈！”
“我在教训你，你竟然跟我聊梦幻西游？”
“怎么，长本事了，敢威胁班主任了？”
“你是不是不想高考了？”
杨澈终于正眼望向姜大强。
“获得愤怒情绪+2。”
“获得脱发属性+3。”
采集的收获要到晚上6点半统一结算，所以杨澈不会被愤怒情绪所影响。
但杨澈觉得非常诡异。
姜大强一头浓密的黑发，几乎是所有中年男教师里头发保养得最好的，为什么系统会采集到脱发属性？
杨澈带着深深的疑惑伸出手，在姜大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摸向他的脑门，然后一把抓走了他的假发！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哦，果然，中间的部分都秃得油光锃亮了。
杨澈恍然大悟。
“获得愤怒情绪+5。”
“获得脱发属性+3。”
姜大强几乎要被气疯了，吼声震天：“杨澈，把你妈叫来！”
“高中生，不学习，谈恋爱，抢老师头发！”
“我要好好地跟她说这事！”
“我要问问她，怎么教育孩子的！”
杨澈抱着胳膊，不满地说：“表舅，你是不是得先给我解释一下假发的事情，全家人都被你骗了。”
姜大强的表情一窒，色厉内茬地说：“我在跟你说谈恋爱的事，你给我聊假发？”
“我是为了你好！”
“还有，在学校里要叫我老师，不许叫表舅！”
“你才18岁，你还是个孩子！”
“你怎么可以早恋？多耽误学习！”
杨澈冷笑：“我早恋总比你个老男人鞍前马后地讨好小柳老师要强。”
“这事儿要是让我舅妈知道，你又得跪遥控器。”
姜大强终于变了脸色，额上的青筋条条绽出，争辩道：“关心不能算讨好……关心！……同事之间的事，能算讨好么？”
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办公室氛围”，什么“为了学生好”之类，引得杨澈笑了起来，办公室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姜大强赶紧转移话题。
“阿澈啊，表舅是为了你好。”
“人家秦依雯是觉醒者，你考好一点的本科都困难，以后她不可能看得上你。”
“秦依雯考多少分？”
“你考多少分？”
“高中生的爱情就是笑话，不可能有结果。”
“你最多拿家里的两万块钱，搏一个不存在的觉醒机会，然后高考、大学毕业之后找工作、相亲、结婚、生子、退休。”
“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你不要挣扎。”
“找工作最好是考公务员，至少也要是事业单位或者国企，胜在两个字，‘稳定’！到时候相亲也方便。”
“至于什么觉醒者，和咱们普通人无关，不要去想，不要浪费时间做白日梦。”
姜大强苦口婆心。
杨澈刚想反驳什么，却被姜大强挥了挥手打断了：“表舅教过的学生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你们的未来什么样，我看一眼就知道。”
“表舅是为你好。”
“听表舅的绝对没错，我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
“不是，表舅，”杨澈挠了挠头，“舅妈说你血压高，盐那东西你平时少吃点。”
姜大强：“……”
“至于你说觉醒与我无关？”杨澈拍了拍瘦弱的胸脯，霸气横秋地说，“表舅，外甥奉劝你几句话。”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姜大强火冒三丈：“你个小兔崽子，能不能少看点，多把时间用在学习上？”
杨澈却早就盯上了姜大强的柜子里，有两本从学生手里没收的书。
“《阿衰》、《斗破苍穹》？”
“表舅，这两本书借我看看。”
“高三压力大，我得放松。”
杨澈笑眯眯地说。
姜大强破口大骂：“你个没良心的小王八蛋。”
“你能有什么压力？”
杨澈拔腿就跑，姜大强在后面追：“臭小子，你至少把假发给我留下来啊！”
等杨澈跑掉后，姜大强长叹一声：“被这小兔崽子抓到把柄了！”
……
杨澈知道姜大强的老底。
姜大强的脾气根本就不差，装成凶神恶煞只是为了威慑同学们罢了。
和姜大强相处的这段时间，杨澈收集到了足足12点愤怒情绪，和19点脱发属性。
回去的路上，杨澈一直在想，从姜大强身上采集到的愤怒情绪和脱发属性，能有什么用？
脱发属性要是强制加到自己的身上，那就太恐怖了！
谁愿意年纪轻轻就脱发！
……
班里的男生们苦着脸等杨澈回来。
他们被节奏大师狄鹏带得，都快准备给杨澈办葬礼了。
下一秒，杨澈就一脸春风得意地抱着《斗破苍穹》和《阿衰》回到了教室。
陈志钊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小眼睛：“哎呦我去！”
“杨澈竟然没挨班主任的骂，还带回来了被他没收的两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