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船

  徐泰之带着李霄办完一些必要的手续后,差劳工将那些健马送去吞吐司的马房照料,一阵下来也就锣响人散了。徐泰之带着十二人上了一艘二十多丈的货船。不多时就起锚出发了
  十二人从上船到出发,除了必要的沟通也不跟徐泰之闲聊一句,总是一副冷冰冰的警惕模样,徐泰之自然也不会去攀谈,毕竟一日劳累徐泰之也有些累了,这南都沿河的风景也不知看过多少遍。吃了些船上提供的干粮,找了一处客仓也就安然大睡去了。除了徐泰之和李霄十二人,船上还有十几位船员。都在各自忙活,夕阳下,众星现,夜幕渐渐降临。
  货船从吞吐司港湾一路东行,遥遥就可以看见那高达十丈的城墙,厚重无比。片刻就到了东门水闸,例行公事一阵,开闸放行了。出了东门,货船渐渐提速,不多时,豁然开朗,银色的月光遍撒满整个“南神江”江面,晚风吹拂之下波光粼粼,两岸城外的灯火星星点点,与天上的众星连成一片,天地间客船在星夜下穿梭不停,南都的夜色多的正是这一份天地一体的韵味,船随风行,船夫的号子声声悠远,渐渐在夜幕下远去,星星愈发灿烂,沿岸灯火愈发稀少。货船已经出了南都在去青藤镇的路上了。
  再说这李霄一上船就呆在船尾哪里也没去,只是朝着身后的船尾余波,不知在想着些什么。他那十一个兄弟也没有去客舱休息,都是吃了些干粮就裹衣坐在船弦边,船程三百里,回青藤镇又是顺途,明日上午就能赶到,但这夏末近秋的时节,又是江上,闷热倒谈不上,夜深之后反倒夜风还有一丝寒凉。船主见几人吃过干粮不进仓休息,虽说有些奇怪倒也没多说什么。多年掌舵,什么怪事没见过,只是叫人送去了几张毛毯就不在关注,安心行船了。
  倒是徐泰之呼呼睡到半夜,可能是有点不习惯,心绪不定的渐渐醒来,一看窗外明月,估摸着已经睡了三四个时辰,忽听得有人在外谈话的声音,定神细细分辨,貌似是李霄和船主的声音,睡意也渐渐失去,爬起身来,出了仓,向船尾走去。夜色中,明月高悬倒也透亮。徐泰之猜测不错,船尾一众兵都坐靠在弦下小睡,李霄和船主正面向船尾商量着什么,此时已是半夜。徐泰之好奇的向二人走去
  看着二人盯着江面没有发现自己到来,低声问道:“李军头,赵船主,这么晚还没睡呢?”
  听闻来声,二人纷纷转过身来
  “徐大人,李军头发现有些不对,正找我商量,我一时拿不定注意,你来了正好”船主激动道。
  “哦?有什么特殊情况吗?”徐泰之一听倒是有些疑惑
  “是这样的,我发现有一艘船已经跟着我们三个时辰,觉得有些不对头,便喊赵大哥商量一下”李霄见徐泰之好奇便如是道
  徐泰之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虽然听闻李霄这般不寻常的事情,心中惊奇不已,倒也沉住气没有发问,继续静静看着李霄和赵船主。
  “李兄弟一跟我说这事,我倒觉得没什么,此南神江支流水路通往青藤镇,本就繁忙,虽说夜深,吞吐司的货船都是夕发朝至,也不好论断”赵船主接过话来。
  “这江面上的事情,我是不懂,但实不相瞒,我弟兄十二人是奉了急令送一份信件去东关,临行前督军大人再三嘱托万万出不得差错,所以行事须得十二分的小心”李霄看着徐泰之解释道
  徐泰之听二人一说就明白,这二人估计也是刚刚才见面。见二人均看着自己不再言语,心思敏捷的徐泰之接过话来:“原来如此,赵兄,李兄,待我来看看”
  说着徐泰之便定神向船后的夜幕下看去,只见江如银盘,天如玄墨。就在江天之间却有一面白帆,在月光映衬之下格外显眼。
  “因为职责所在,我从南都出来就一直关注四周,这艘船跟着我们已经三个时辰,南都出来的船众多,起初我也未放在心上,只当是同路的行船,但过了支流岔口就只有这艘还跟我们,最初离我们尚远,直到半个时辰前,帆面越来越大,离我们越来越近了”李霄严声道。
  徐泰之听着李霄的话,眼中依旧盯着那面白帆,问道:“赵兄,我们两船之间大概多远?”
  “大概还有五里。”赵船主立刻回道。
  “李兄,你半个时辰前看此船帆面多大?”徐泰之继续问道
  “大概如同绿豆大小。”李霄答道
  “赵兄,你行船多年,后船绿豆大小约模相距几里?”徐泰之继续向船主问道
  “二十里上下”赵船主也发现一丝不对劲赶紧回道。
  徐泰之不再发问,一时间赵李两人均看着徐泰之的背影等待着什么,徐泰之看着远处的白帆陷入了沉思,只有十息左右,徐泰之的眼神从夜幕中回转过来,专注的看着李霄义正辞严道:“李霄大人,你们到底送的什么信件!?”
  这一问,可把二人惊着了。李霄一脸严肃的问道:“徐吏员,你何出此言?这等机密如何相告,再说与你何干?”
  赵船主见此局面一头雾水,虽说有些不对劲,但心想这柔弱的徐泰之为何这般质问虎背熊腰的李霄,赶紧出来打个圆场:“徐大人,莫非我们真被人跟踪了?”
  徐泰之虽是弱不禁风的身材,但此刻看着李霄的眼神却无比坚毅,纵使赵船主出来打圆场,眼神却未离开李霄的双目一寸。气氛一时僵在那里,短短一刹那,李霄的眼神中终于闪过一丝涟漪,虽是一丝却也被徐泰之捕捉在目。
  徐泰之转过身去:“我们这艘船是吞吐司特地向南都建造司定制的,去年下水,建造图纸还是我昔年同窗好友所画,无论是帆面用料,还是龙骨用木,都经过多次试验和比对,我还私下改进过图纸,据我所知此船的速度在所有货船中船速已是最快。此刻船仓归途本就没多少物资,后船能与我们缩小距离只有一种可能,后船根本就不是货船!而是战船,后船能与我们在半个时辰内缩小十五里,那也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战船中速度最快的疾风梭!”
  “什么!”李霄,赵船主二人大惊。赵船主虽然已经猜到前者却万万不敢想到后者,要知道整个南都的疾风梭只有那么几艘,而且各个都在一方巨头手中。是整个南神江上最快的战船。如果追随他们的是一艘疾风梭,而且在这样一条深夜的支流上,又是从南都一路尾随而来,现在马上就要追上本船,想想都觉得后背发凉。
  “昨日下午,你十二人行色匆忙,但我还是注意到,那十二匹黑马四肢发达,皮亮如油,一看就不是一般的军马,如我所料不错该是两年前从东泽重金购买的那批撕空名驹”再加上你们的军弓有五尺长,比寻常军弓长了三分,一般的卫戍部队拉不动如此重的弓,也不会配这么快的马。李大人应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