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夜

  说实话,我并不想和这个刚上大学的孩子看什么星星,虽然我看起来也像是个刚上大学的孩子。
  但不得不说,这次谈话于我而言还是有些收获的。
  这么多年过去,终于听到了她的线索,虽然这一切可能只是巧合。
  我们坐了一会儿,我真是对看星星没什么兴致,若说看人还差不多。
  我喜欢在热闹的地方看着人们的一举一动,哪怕是听着别人谈话也会感到有趣。
  “你姑姑是几岁教你认识星星的?”
  我心里胡思乱想,竟然说了这么一句狗屁不通的话出来。
  “你是问那年我几岁还是我姑几岁呢?”
  “你几岁。”如果她姑姑是我的那位旧相识的话,我是知道她岁数的。
  “那年我十岁,眨眼之间都过去九年了,这九年里她只回来了三次。”
  “哦?三年回来一次啊。”
  “不是,前两年一年回来一次,最后一次回来是在我十五岁的那年。你知道吗?我姑是位时髦漂亮的女人,她那几次回来样子都没有什么变化,我觉得她再回来可能就会变老了。”
  “也不一定啊,这世界上有很多人就非常抗老。”就比如说我,你能猜到我的真实年纪吗?当然我也不会告诉你。
  “不知道啊,这世界上奇怪的事那么多,有很多事情就是奇怪也没办法做些什么,更是想不通。”当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看向她,真是不明白她小小的年纪怎么会有这种感概。说实话,在我眼里,人的痛苦都算不得是痛苦。因为早晚都会有结束的那一天,佛家言人有七苦: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和求不得。
  不明白为什么,虽然我早早的就被剥夺了做人的权力,可是这些人的痛苦我却一直在面对。这么多年想要结束,也寻不到任何方法,甚至几次离开国土到外界寻找也毫无线索。一直都在面对生的痛苦,每两夜面对一次死的痛苦,至于其他痛苦,在我漫长的一生中不断感受。或许我变得精神不太正常,也是因为活了太久的原因吧。
  “比如说呢?”虽然想说的话一堆,可是一开口,便轻飘一句。并且与自己的内心所想并无关联。
  “你知道吗,第一次在你家见到你时,我觉得你很熟悉。”她忽然笑了。
  “你是在哪见过吗?”问完这句,忽然想哼唱一首歌,“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但是我控制住了自己,没做这么彪的事。
  “你和我姑姑画册上的人非常相似,长得真的好像好像,我甚至都好奇到想要看你父亲是谁。”
  听她这么说,想来也是,如果她姑姑是人的话,年纪应是与父亲不相上下。可是我知道那应该画的是我,因为曾经的那个人就常为我绘像。
  “他是你姑姑的深爱之人吧?”我自信地说道。
  “不会吧,我姑姑看起来好像很憎恨画册里那人,连画册都扔过。但是被我捡了回来,偷偷留着了。”
  好孩子,做的对,别人的画像怎么能随便丢弃呢。
  “你现在还有吗?哪天可以借我看看吗?我也好奇是什么样的长辈和我长得相像呢。”
  “上学我带来,没问题。这也是我好奇的原因,或许你也可以问问你的父母,家里曾经有没有一位长辈,你长得很像他。”
  呵呵呵,小崽子,你开始打探了哈。
  “据我所知,应该没有,有了他们就会告诉我了。”我不慌不忙说道。
  “那可真奇怪。”她扬脸继续看着天上的星星。
  “咱俩回去吧,怕一会大家找不到我们。”其实我想说的是,你这孩子为何胆子这么大,敢单独跟男同学出门,也不知道现在的父母都是怎么教育女孩的,心可真大。
  我们回到夜店,林萱那疯子和一群孩子仍在跳舞,我不想和谁聊些什么,虽然看起来大家都是同龄人,可还是觉得玩不到一起去。我以去洗手间为名义离开了。
  走到洗手间时看到门口站了很多的人,虽然我不上厕所,但是看到他们排队感到奇怪,至于这么多人吗,都在外面等着,我便推门进去。这是,一个男孩好意将我拦下,示意不要打扰,里面似乎有事。
  呵,如此一来我的兴致便被提了上来,现在人有人么事不能光明正大解决,要躲在厕所里办呢?我不顾阻拦地闯了进去。
  原来是一群毛头小子在欺负一个人,他们见我进来,大声骂道:“瞎啊你,滚出去。”
  “你怕是傻吧,见过瞎子会来夜店吗?”讲实话,说这句的时候我一点都没有挑衅和生气的意思。但是当我看到一群人围殴一个的时候心里有点怒了,这是什么狗屁行为?那个被殴打的孩子蜷缩在地上,双手抱头。
  这时他们当中的几个走了过来,气势汹汹,门外的人好心想要拉我出去。我笑着谢绝他们,插上了卫生间的大门。“抱歉了,有尿先憋会吧,我会尽快的。”
  来的几个小子顿时扑了过来,呵呵。
  和平社会,多年没动手,都不记得该用什么动作了。
  但是,我抗打啊,累也能累死他们。
  可是事实是饿瘦的狮子也比吃壮的鹿凶猛,没几拳下去,扑过来的小子们便躺在了地上。
  人类还是太脆弱了,脸一砸就出血,我真没下死手。
  “妈的,还来能干的了。”这时那群孩子都像我扑来。
  这算是什么事呢,我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能欺负年轻人呢?
  我不记得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当年学过的招式用的也不尽完美,他们还有的想要用刀子砍我,现在的孩子都什么毛病呢?和平年代随身带刀?
  我实在不解,抢下来握在手中问道:“这东西平时出门随身带方便吗?带它出门干嘛啊?就为了打仗?”
  孩子们躺在地上,有的眼里是恐惧,有的眼里是不甘,还有的是不解,九个男孩,都被打趴下了。
  体力也是不行,都没多大一会,看来他们那个样子就是在吓唬人。
  “你是哪来的?凭什么多管闲事。”其中一个戴着红色帽子的男孩问道。
  说实话,我不太理解大晚上戴着帽子的孩子,天也不冷,厕所又不晒,他带着帽子为什么。
  “你为何上厕所戴个帽子啊?”我蹲下问道,我发誓,我说这话的时候很友好,丝毫没有欺凌孩子的意思。
  “靠,我们走吧,可能是碰到傻逼了。”戴帽子的孩子和其他男孩说道,随即,他们连滚带爬跑了出去。
  追吗?我是假装来撒尿的,追他们干嘛。
  他们跑了以后那个趴在地上的男孩坐了起来说道:“你是不是傻啊?装什么英雄呢?下次看到这事报警啊,怎么还自己上了呢?你说你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我迟疑了一下,他这是在关心我吗?
  “那你呢?打不过不跑趴那有用吗?”我看着鼻青脸肿的他问道。
  “我跑的慢,要是能跑过还说什么了。”
  “打不过,又跑不过,还敢招惹别人,你们现在的孩子都这么不要命吗?”
  “别说得好想你比我大多少似的,今天算我欠你个人情,你叫什么?哪个学校的?改天请你吃饭。”
  “我叫林轩,中大文学系。吃饭免了,要是他们这样围殴一只狗我也会救的。”
  “你可是我见过说话最欠扁的人。”说着,他撒完了尿,正提裤子。
  “彼此彼此,你也好不到哪去。”说罢,我们两个走出厕所。
  “哥?你撒尿去了?”刚一出门,就看到林萱瞪着鱼泡眼瞅我,这个傻姑娘,说话也不知道文明一点。
  “有事吗?”我问道。
  “没事,结账,回家。”什么?她让我结账?我可一分钱都没有。
  我没说话,撇撇嘴,双手一摊。她即刻明白意思,自己去结账了。
  回家时,她雇了别人开车,毕竟她喝了酒,虽然没什么卵效果但是人的规则我们还是会守的。
  一进屋她就猛踹了我的裤裆一脚,我不可思议地问道:“你这是在谋杀你知道吗?我要是人现在恐怕就废了。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这么暴躁呢?”
  “你的钱哪去了?”她一脸严肃。
  “没取,恐怕也没多少,我向来挥霍,不善管理,你知道的。”
  “这么多年,你什么都没攒下吗?”
  “攒下了啊,就是不知道哪去了。”
  “当年高家给的宅子呢?封地呢?”
  “宝贝你是傻了吗?在这里土地是公有的,我的封地早就没了。再说,你读了这么多年书,一点常识都没有吗?当年高家给我的宅子在晋阳了,晋阳啊!古城,隋朝就被老杨家一把火整座城都烧没了,你还惦记那宅子,真是疯了。”
  她像个泄气的气球一样摊在地上说道:“那你别的东西呢?古董也值钱啊。”
  “不知道,有一部分送人了,据说在博物馆展览呢。其他不记得了。”
  她无力地说道:“你知道吗?我们想查关于身份的事需要有雄厚的资金支持,混日子一毛不拔是没办法找人帮我们做事的。”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想办法。”我看了眼她说道,随即,回到自己房间,关闭房门,回想这些年自己多么的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