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殇礼 壹
苏羑也看了她一眼，然后果断出手把李元卓给敲晕了。“爹——”苏焓焰犹豫的看着苏羑，总觉得这样做是没有让他们夫妻见上最后一面。
“灼炛，别愣着了。你去找赵将军，我去奴氏看看。”苏羑果断的把李元卓托付给随他一起来的一个将士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面具往脸上一抹，立刻就变了一副样子。不知情的，真以为他就是一个奴氏男人。
苏焓焰知道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于是便收敛悲伤和另外两个接应的将士一起奔向边关雁城。
这是苏焓焰隔了月余后再此见到赵京钰。比起在皇都，他瘦了许多。也多了一些泛青的胡须，方脸上被边关的风霜吹出了一丝沧桑。
他是主帅，所以穿着亮眼的铠甲。护心锁是齐天宇赏赐的刚玉，质地最为坚硬。
他不用刀，也不用剑。他用的是青龙双刃长戟。戟身戟头皆为青铜所治，很沉。“赵将军。”苏焓焰抢前一步，对着赵京钰拱手。
由于她还穿着奴氏女人的衣裳，所以有些士兵一听如临大敌一般的对着她搭弓拔刀。要不是赵京钰及时喝止，只怕苏焓焰就会被射成筛子了。
“我是杨农夫人的婢女！”苏焓焰灵机一动，指着旁边被将士驮着的李元卓。此时他已经醒过来了，看了看周围明白了情势。
“我是李元卓，如果诸位不信，可以问你们赵将军也可以查看我贴身携带的文牒。”他暂且压下愤怒，首先表明身份。他把揣在怀里的文牒都给了将士，给了赵京钰看。
赵京钰验过，对着李元卓抱拳拱手：“李兄，话不多说了。现在情势紧急，还请李兄与我入帐商议破敌对策。”赵京钰看了一眼苏焓焰，开始正儿八经的和李元卓进帅帐商议破敌对策。
苏焓焰就和将士一起在帐外休整，准备破敌。大多数将士都知道李元卓将军有妻杨农氏，所以就问苏焓焰。“怎么没见将军夫人同将军一起逃回来？”
他们这一问，直接触动了苏焓焰的柔肠。她眨了眨眼睛，一行清泪就流了出来：“夫人大义！为了护我带将军逃出，行刺了奴氏国的国王，自己留在了，奴氏……”
然后她把杨农嫧媖如何商定计划去刺杀奴氏国王，如何设计杀了国王，又如何把她逼出帐外的经过讲了一遍。当然，为了杨农嫧媖的名誉她把刺杀过程给简化描述了。
讲述过程中她几度哽咽的说不下去，但是没有一个将士催促她。他们都听的很认真，他们都为了杨农嫧媖的大义而感动钦佩。苏焓焰相信，这些将士们听完这件事杀起敌来一定会更英勇。
赵京钰和李元卓他们商议完军情已经有段时间了。他们也一直在静静的听着苏焓焰的讲述，李元卓听完了苏焓焰的讲述，七尺男儿也热泪盈眶。
因为苏焓焰的讲述，整个营地一片悲肃之情。就在这日最后一点夕阳消失在地平线时，苏羑回来了。他的身上满是血污，脸上的人皮面具掉了。
他的怀里抱着一个包袱，看样子是嚎啕大哭过一场。营地里所有人都看到了他，所有人一下子定住了。时间就像凝固了一般，他们自觉而默默的分道两次给抱着英魂归来的苏羑让道。
苏焓焰的手有些抖，嘴唇蠕动却不知道说什么。她已经猜出了那大概是杨农嫧媖的遗体，看形状不像是骨灰。
李元卓也很惊痛，但是他是男儿。比起腿软的扑通跪倒在地的苏焓焰，他还在努力的站着，只是瞪大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包袱。
苏羑还没有到面前，苏焓焰就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苏羑把包袱抱到强撑着的李元卓面前，示意他接过亲自验看：“太惨了，比五马分尸还要惨的分裂。”
惨的他都无法和在场的诸位，特别是李元卓和苏焓焰说出口。李元卓接过包袱，手抖的如同筛糠，哆哆嗦嗦的去打开包袱。
赵京钰意识到了惨不忍睹的程度，抢先一步上前蒙住了苏焓焰泪流不止的脸：“别看，很惨。”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做，大概是怜惜眼前人的柔弱。
苏焓焰没有拒绝赵京钰的好意，她目前脑海里很乱。不仅她没有意识到赵京钰蒙着苏焓焰眼睛的姿势有些暧昧，其他人也没有。因为他们都被看到的一幕给震撼到了。
虽然苏焓焰没有看到，可是她摸到了。是一堆残肢，但是缺了一样东西。“头呢？嫧媖的头呢？”被赵京钰蒙着眼睛的苏焓焰，听到了李元卓对苏羑的吼叫。
她推开了赵京钰的手：“我不会看的，她的身后事，还需要我处理。你可以放开了。”
赵京钰才意识到自己这样的唐突，于是放开了手。杨农嫧媖的遗体又被包了起来，苏焓焰看到遗体被小心的捧到了帅帐中。
而李元卓正用力的勒着苏羑的衣襟吼道：“头呢？她的头呢？！”他红着眼睛，眼睛里满是血丝。
而苏羑，哭过一场后冷静了很多。他很是疲惫道：“没有…头……我去那里的时候，就没有找到她的头……”他愧疚的避开了李元卓的眼睛，无能为力的悲愤欲绝。
李元卓死死的攥着苏羑的衣襟，咬牙切齿的忍耐了半晌才颓然的松开了苏羑。苏羑踉跄的退了几步，沉重的跪了下去。
他实在不忍心告诉眼前这个七尺男儿，他的妻子到底有多惨烈。其实他是早就混到奴氏人中的，那时候他们刚抓住她放血祭神。
埋伏在奴氏的暗棋没有救她，他们存在的意义是和北齐的军队来个里应外合。苏羑一个人也救不了她，还会打草惊蛇。
在他们行刑之前的那夜，苏羑偷偷去看过她，得知了苏羑的身份，她把用最后一点血画的奴氏军布防图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