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一只猴子

  花小蝶此时气势高涨,自信到了极点,语气狂傲道:“好,看你如何拿去。”说罢以手法操控浴血凤凰,对耍猴人振翅飞去。
  耍猴人却摇了摇头道:“太把自己当回事的,大多命短。”说罢拍了拍猴子道:“他不配我动手,看你了。”
  得到主人“命令”,猴子激动了,“吱吱”尖叫着连翻两个跟头,便朝巨兽一般的浴血凤凰扑去。
  花小蝶见状,拼尽全力催动六尾火凰,只见漫天火焰剧烈晃动,洞内轰轰声乱响,热气越发强烈,龙總被滚滚热浪,逼得无法再进一寸,心知花小蝶已经失了心智,任由他胡为蛮干,连花曼丽都有危险。
  然而火势已然滔天,大有将整个山洞融为火泥之势,龙總即便想要阻止,也是有心无力,今日方知人力之能,绝非自己所能想象。
  他与张如雪拖着师父、师爷朝洞口艰难挪去,妄图在浴血凤凰毁灭洞内一切之前,可以逃出生天,然而火焰犹如潮水,从四面八方朝己方众人逼近,热浪更是气势骇人,张如雪一头白发毁了生、生了毁,反复几次已然虚弱犹如老者,瘫倒在地、奄奄一息。
  龙總彻底绝望了,他对花曼丽连连挥手,示意她赶紧逃生,然而女孩却毅然走入灼热的山洞内。
  “曼丽,快跑吧……”
  他话音未落,悬浮空中的巨型凤凰忽然开始喷发大股火焰,火焰形成的身体,逐渐有消散之状。
  花小蝶不明所以,连番调整手势,却并无效果,眼见浴血凤凰犹如泄了气的皮球,迅速缩小。
  直至消失,众人才看清,居然是那只猴子,手爪攥着“浴血凤凰”,蹲在一块黑烟滚滚的石头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只猴子,怎能在滔天火焰中,取得关键道具?龙總心知凭自己也没这个本事。
  花小蝶蓦然爆喝,抬手就对猴子放出一团猛烈的冷火。
  然而,猴子化为一团火星消失了,龙總眼睛一花,也不知怎么回事,猴子出现在花小蝶腿边,它纵身跃起,在花小蝶心口挠了一把,之后竖着尾巴,不紧不慢跑回主人身边。
  这一挠悄无声息,玩闹一般,可是以花小蝶惊人本领,却连动一下的机会都没有。
  只见他心口处出现一点糊斑,随着轻烟冒起,糊斑下隐有暗火闪烁。
  “你……”
  花小蝶刚说一字,心口处骤然喷出一股刺眼白火,接着他双眼、口鼻、嘴巴、肚脐,同时喷射白火,这恐怖的一幕,与他偷袭沈月时的状况如出一辙。
  白火停息,花小蝶双目呆滞,就像雕塑般凝立不动了。
  龙總瞠目结舌,他亲眼见到花小蝶这位可承受数千度高温,几乎“通神”的西极火师,却无法抵挡猴子“一挠”。
  猴子如此,主人本领……
  龙總已经无法想象,他本以为花小蝶就是火师巅峰,然而……
  这一人一猴,究竟是人、是动物、还是神?
  只见邋遢艺人接过“浴血凤凰”,随手变出一颗毛桃,丢给猴子道:“不错,又有长进。”
  猴子吱吱尖叫,居然露出得意表情。
  他转而对龙總道:“你比猴子如何?”
  “……天差地别。”沉默半晌,龙總道。
  “你呢?”他又问叶浮生。
  “前辈这只灵猴,惊世骇俗,不可思议。”
  邋遢艺人冷哼一声道:“比不过畜牲,有何脸面自称火师?”
  “你……”龙總迟疑片刻,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他连死都不怕,却不敢反驳这番侮辱言语。
  他心中的火术世界,已随猴子一挠而彻底崩塌。
  师父、沈月、花小蝶、还有自己……
  沈家火术是一门极限技术,不是障眼法,更不是“玩意儿”,而是实打实的硬本领。
  花小蝶嚣张狂傲,自认为神,龙總虽不至于此,却也将自己与“常人”区分。
  然而“神”一般的花小蝶,却完败于一只猴子手下,且毫无抵抗能力。
  自己所学的“本领”,还有何意义?
  想到这儿,龙總浑身冷汗淋漓,不由自主瑟瑟发抖。
  “一群可悲、可笑、可怜的人,以为偷吃了王母娘娘的蟠桃,其实手里拿的,不过是颗烂毛桃而已。”
  话音刚落,猴子便将手中啃得千疮百孔的毛桃丢在龙總脚下,它双爪拍的啪啪响,嘴里吱吱乱叫,分明是在嘲笑诸人不堪。
  邋遢艺人转身要走,叶浮生忽然道:“總儿,快,扶我过去。”
  “您、要去哪?”
  “前辈,请留步。”叶浮生不及回答,一瘸一拐朝邋遢艺人走去。
  他停下脚步,转身道:“怎么说?”
  噗通一声,叶浮生跪在地下道:“求先生成全。”
  他冷笑一声道:“凭你也配?”
  “不配。”
  “既然知道不配,还求我?”
  叶浮生俯身低头,道:“您是前辈,而非先生。”
  邋遢艺人嘿嘿一笑道:“那么先生是谁?”
  “先生……便是这位灵猴。”
  “哈哈,你求畜牲成全?是不是疯了?”
  叶浮生五体投地,缓缓伸出双手,握住邋遢艺人满是污泥的右脚,道:“凭我,只配如此。”
  “嗯。”他微微点头道:“你能明白这番道理,倒也不是太蠢,罢了,我就替这只畜牲应了你。”说罢屈指对叶浮生后背一弹。
  刺啦一声轻响,叶浮生背部燃起一片火焰,他承受着巨大痛苦,一声不吭,微微发抖,然而火焰熄灭后,烧焦的痕迹,却是一片燃烧在星空下的火焰。
  这道图形……龙總暗中万分震惊。
  叶浮生强撑着起身,与龙總抬起花小蝶,放于父亲所坐轮椅,又对龙總道:“你我不枉师徒一场,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从今往后,你要好自为之。”
  “师父,您,要去哪里?”龙總诧异的问道。
  叶浮生眼中再也不见愤怒与惶恐,只有宁静、不舍与欣慰。
  “總儿,父亲曾对我说‘神与魔,不过一念。地狱天堂,只在于心,’日后你若心生执念,千万想想我与你二师伯今日惨状,或许也就能退一步海阔天空了。”
  “师父,您为徒儿付出数十年心血,如今一走了之,叫我如何报答大恩大德?”龙總真情所动,泪洒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