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凤凰血

  紫衣少年走近花云摇,轻声道,“练兵的事情,为兄来帮你,保证给你带出一支优秀的精锐。”
  她对着哥哥花辞树摇摇头,又看一遍下方的两千女子,怀着笑意坚定而自信,“我的人,懂得自己在做什么,即使没有人强制训练她们,她们一定也可以做到纪律严明,上下一心,不亚于一支高压下训练出来的正规军。”
  花辞树见她这番模样,没再坚持下去,鸣风国是北方国家,十分寒冷,即使披着披风戴着斗篷,她那朱砂下的鼻头也被冻的通红。
  “那行,都依你;只是天寒,我带你回潇湘楼,后院开了一地的鸢尾。”
  “鸢尾?那不是醉云馆才有的吗?”
  她从小就爱极了醉云馆的那一地鸢尾,从腾凌国做质子回来,更是第一时间在醉云馆待了半个月。
  可是到腾凌国去了九年,她小时候的顽皮任性被磨得一干二净,若是以前,她早就命人将潇湘楼的房前屋后种满鸢尾,管它什么等级森严身份尊贵。
  花云摇一路小跑回潇湘楼径直去了后院,过红墙、轻轻拂开一瀑紫藤痴痴的望着那片不知什么时候种下的鸢尾,眼睛有些酸。
  花辞树看着那抹红在雪中摇曳,他只觉得苦涩。他曾经的妹妹,应该是有铃儿般的笑声,提起碍人的长裙跑去啊……
  等他悠悠过去后,花云摇轻问:“哥,你是怎么做到的?”她眼中有感动和喜悦流露出。
  院子里多了这么一大片鸢尾自己竟毫无察觉?也是,赏花都跑到西宫翊坤宫的醉云馆去了,自己这东宫承乾宫潇湘楼的花园却不愿意进去,又怎么会发现这鸢尾何时种上的?
  这鸢尾花开得正盛,蓝紫色的花瓣迎着细雪展开,添两分娇媚,三分傲然,五分不屈,合该是她十分喜欢的花儿。
  花辞树抚过她的长发,发丝细腻顺滑,头上簪着一支镂空雕花翠玉簪。他只是避而不答,“你喜欢吗?”
  当然喜欢啊,她怎么可能不喜欢!只是她学会了宠辱不惊,脸上收敛了大部分的心情,就连一句“喜欢”也说的那么勉强。
  花辞树暗想,若是小时候的云摇,早就脱了鞋子不管不顾的踏进鸢尾花丛了吧?
  一股无力感从他心底升起,妹妹是彻底褪去那一层天真烂漫了。若是可以,花辞树宁愿代替妹妹去腾凌国做质子,那样她就能一直在鸣风国,保持着原有的纯真……只是,鸣风国女子继位,女帝只有一双儿女,有资格做质子的只有花云摇这个未来女帝了……
  这天深夜,鸣风国上空划过一道白影,这道白影注定没人看见,夜已太深,就连长期巡查的守卫都开始打盹……
  鸣凤殿楼顶上悄无声息站了九个人,为首的人一身宽大的银色长袍,似乎迎着这月光下的雪地,在这无边长夜里格外魅惑,他仿佛融进了这个银装素裹的雪地,也融进了这漫无边际的夜,猎猎长袍在风中作响,如瀑墨发在冷风中缠绕。
  余下八人皆是整齐利落的夜行衣,一字排开站在长袍男子身后,听其差遣。
  那男子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们悄悄潜进鸣凤殿,各自站一个方位守候。过了一会儿,男子估摸着他们已经打探完毕站好方位,便用轻功,以一个诡异的姿势扭进鸣凤殿,不留半抹残影。
  一路倒下好几个鸣风国的侍卫,想必都是自己手下打晕的,那人满意的笑了。
  顺利来到鸣凤殿正中央,男子环顾四周,光线有些昏暗,四下寂寥无声。只是他的一袭白衣倒是显得有些显眼了。
  他不紧不慢从宽大衣袖里取出一方金砚,用左手将其托起,再取出两只小铜人,注入一道内力,金砚立刻变得五光十色。
  此人正是歿乂。
  一只小铜人轻轻睁开双眼,一道红光扫过之后随随即暗下去。这是拥有视察能力的术术,能感应一些需要感应到的东西,是歿乂独有的奇门遁甲能力之一。
  只见鸣凤大殿正上方有一处地方发着耀眼的光芒,想来这鸣风国至宝凤凰血不是凡物,在金砚的探视下有如此耀眼的光芒,必是凤凰血无疑了。
  他嘴角翘起,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眉眼里透露出来的自信使他散发出迷人的魅力,只是可惜了,无人欣赏。
  凤凰血就安放在鸣凤宝座正上方浮梁上,浮梁上是精雕细琢的一对凤凰,皆是用极其华丽的珠宝粉饰。
  凤有六象就苞,行鸣曰归嬉,止鸣曰提扶,夜鸣曰善哉,晨鸣曰贺世,飞鸣曰郎都,食惟梧桐竹实。故子欲居九夷,从凤嬉。物飞而生子。
  而鸣风女帝偏偏不按常理对待,在鸣凤殿上方的横梁上一左一右似龙戏珠般雕刻下凤鸟凰鸟,凤鸟桀骜不驯,斑斓长翅肆意伸展,似乎想要隐天蔽日;凰鸟则半敛长尾,一双五彩长翼随意伸展,微微张口似在委婉吟唱,一双明媚的双眼注视着眼前的凤鸟,眼神热烈而炽热。
  歿乂仔细查看了浮梁,明悟到,他想要的凤凰血正是梁上凰鸟深情的眼睛。
  轻功极好的他轻轻掠起飞到书案前,左脚一点书案接力往上飞,右手伸出来握爪状想要直取凤凰血。
  就刚刚碰到凰鸟的眼睛时,突然就有机关被触发,整道浮梁同时有密密麻麻的箭矢射出,不用想歿乂就知道有剧毒。看到那只黑箭向自己飞速飞来,他立刻用手指猛的一点凰鸟,再次借力一个侧身躲过了那支箭,然后腰部用力弹起,腿顺势抬高笔直竖立,双手张开维持平衡,原本向下的头不紧不慢抬起,脖子上有暗暗的青筋。
  他就这样鬼魅的倒立于空中!静静注视着前方箭如雨下,神色满是从容。
  浮梁上的箭矢深深插在地毯上、案台上、宝座上,全是箭矢!可以想象歿乂若是没能及时闪过,这会儿已经全身中箭了吧?
  箭矢落尽,歿乂左腿向前落向地面,右腿也紧跟着落下,身子顺势一个翻转,左脚尖一点地,再次借力,又是再一次腾起,转瞬来到凤凰血前。
  还是手握爪状,快速紧逼凤凰血……在手指快要触碰到它的时候,一阵金光兀自迸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