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离我远一点
想明白了之后，左斯洲笑了起来。他一向没什么表情，笑起来冰雪消融掩埋深雪中的乍然绽放的白蔷薇，清冽干净美丽。
钟欣儿怔了怔，好半天都没回过神。
“我答应你了。”
钟欣儿简直不敢相信，她没想到左斯洲这么容易就答应了，明明原来还对自己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这下她可就赢了孟溪了。
“照片。”左斯洲提醒道。
钟欣儿有些傻地点了点头，骄傲之余还有一些心动，虽然是赌约，她对左斯洲其实是有好感的，就算不是因为赌约她也想和他交往。
她打开了手机，那张照片拍的是他的睡颜，日光照在他的脸上，发丝被染成浅金色，皮肤白皙，浓密的睫毛垂在眼睑，嘴唇殷红。她拍得真的很好，突然有些舍不得删了。
“我们既然交往了，就不能保留你的照片吗？”
“我不喜欢拍照。”左斯洲很严肃地说。
钟欣儿犹豫了一下还是把照片删了。
这时候一个穿着阳德一中校服的男生从礼堂前门走了进来，对左斯洲说：“老师和参赛的选手现在都在四中的食堂吃饭，就缺你了……”话还没有说完，他看见左斯洲旁边站着的美丽女孩突然有些说不出话来了。他古怪地望了一眼左斯洲。
“我是阳德一中的学生会主席，也是他的朋友，这个学校我很熟悉，我带他四处逛逛。”
男生看见左斯洲也没有反对，就独自回去了。
夕阳很美，红云漫天，浅金色的光线映照在绯红的樱花上。春风轻暖，粉色的花瓣随风簌簌而落，随风轻扬，远远望去，校道上铺满了樱花，精致格外美丽。
钟欣儿是明天决赛的评委，本来想用演讲比赛的成绩来威胁他让他和自己交往。比赛结束后她就去礼堂找他却发现他正在睡觉，她看着他睡着的样子太漂亮就忍不住拍了照片，没想到因为这个左斯洲就答应和她交往了。
他终于意识到她长得很漂亮了吗？
钟欣儿走在前面，左斯洲跟在她的身后，亦步亦趋。走了十几步之后，钟欣儿便在樱花树下停下，转身笑吟吟地望着左斯洲，满心欢喜。
“这儿的樱花漂亮吗？我去过阳德一中，但是那里一朵花都没有，只有大榕树。”钟欣儿声音甜腻，语气带着一丝可惜。
“挺美的。”左斯洲回答，顿了顿，他突然问：“你是阳德四中的学生会主席，明天作为演讲比赛的评委，这是真的吗？”
听到这句话，钟欣儿当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颇有些得意地说：“那当然，其实我和你一样也是高一的学生，学生会主席一般都由高三的学生担任，但是我一来，那些高年级的学长就乖乖把位置让给我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钟欣儿也不是真的在等他回答，停了一下就自己说了：“阳德四中当年建校一半的资金都是我爸出的，他们知道之后就不敢和我争了。你是我的男朋友，你要是对我好，我也会对你好的。明天的演讲比赛你不用担心，我会帮你的。”
左斯洲没有回答，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按了几下，手机里突然响起他们站在樱花树下的全部谈话。钟欣儿不解地望着他。
“不要来找我，否则我会把这段录音交给你的老师或者发在网上。那样你的学生会主席地位恐怕不保了。”
此时暮色四合，光线有些暗淡，左斯洲站在樱花树下看着她，逆着光，他的整个面容笼罩在暗影里，显出挺拔的鼻梁，柔和完美的轮廓，以及没有一丝温度的漂亮眼眸。
长得这么漂亮的人却这样可怕，钟欣儿震惊地说不出话来，她有很多想问的，比如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你不想的第一名，但是话到嘴边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左斯洲没有再和他废话，转身就走，只留给她一个孤高清瘦的背影。
明亮的日光照亮了整个礼堂，和其他学校身穿黑色西服打扮得光鲜亮丽的参赛选手不同，他还是穿了阳德高中的蓝白两色的校服，却比他们任何选手都要亮眼。
他站在演讲台上，缓缓开口：“各位评委老师上午好，我是六号选手阳德一中的左斯洲，我今天要演讲的题目是《聪明在于学习，天才由于积累》，人们对于天才往往怀有敬畏之心，在他们的眼中，天才仿佛是高高在上的神祇，他超脱常人与生俱来的才能，能不费吹灰之力获得举世瞩目的成就。实则不然，这样的论断恰恰完全抹杀了他们所付出的一切努力，而将一切成果冠以天才之名，更给了庸碌无为之人无所作为的理由。所谓天才，在绽放异彩之前没有人会觉得他是天才，没有人一开始就是一个发光体，珍珠也是通过不断打磨才能大方异彩……”
演讲完毕，全场想起热烈的掌声，钟欣儿坐在主席台上望着台上大方异彩的左斯洲用力地咬了咬牙，然后笑着露出惯常的高傲表情。
计分过后，最终的结果有些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第二名都是阳德四中的学生，第三名是阳德二中的学生，左斯洲第四名只得了一个优秀奖，阳德一中的老师都忍不住问是否是计算错了分数。负责计分的老师重新算了一遍，结果照旧。
听到这个消息，阳德一中的学生和老师脸上都难掩失望，叹了一口气，坐在座位上闷闷不乐。左斯洲坐在座位上，右手支着头望着手机，脸上没有什么情绪。
演讲比赛过去才两天，一则阳德四中暗箱操作的消息在网络上传开了，还配有阳德四中评委钟欣儿的语音作为证据，人们议论纷纷，口诛笔伐阳德四中的不公正行为。阳德四中一时间被卷入风口浪尖，官方再三解释，音频内容不可靠，学校一定会彻查此事，揪出幕后黑手。阳德四中风评一向不错，说得信誓旦旦，大家一时间有些摇摆不定。
但是后面又有有心人发现第一二名都是阳德四中的学生，比赛的视频也被传到了网上，第一二名在演讲过程中好几次卡壳，相反阳德一中的左斯洲表现出众，从头到尾十分流畅，没有一次停顿，内容也很吸引人，却只得了第四名，网友们都为他打抱不平，痛斥阳德四中和钟欣儿得无耻行为。网上全是铺天盖地的□□。
阳德四中最终将视频发到了网上由网友评选，并且对钟欣儿进行解职和学校记过处分，这股突如其来的旋风才慢慢地平息了。
左斯洲坐在电脑桌前关掉了电脑，向后一仰枕在右手上。
他将自己的声音剪掉，上传了原音频，网吧注册了一个号在阳德一中的官网发了一个帖子说明情况。一颗石子惊起千层浪，剩下的就不是他的事了。
四月中旬迎来了期中考试，当班主任宣布这个消息的时候，D班的学生不由哀叹连连。期中考试和其他考试不一样，考完要开家长会，要是考砸了回家就是一通臭骂。
孟溪却完全没有这个顾虑，她有个比她大几个月的表姐和正在上高三的表哥，姨父姨母忙着给他们开家长会，才没时间管她呢。所以听到这个消息，她非常淡定地掸了掸纸面上的铅笔屑，继续她的创作。
这次考试她和往常一样在考试铃声响的一分钟前进了教室，试卷发下来之后，她慢悠悠地拿出中性笔填上名字，虽然她成绩不好，字却写得很漂亮。她放下笔欣赏了一会儿就开始写选择题的答案。第一场考的是语文，时间总是很紧张，其他同学已经在奋笔疾书了，只有孟溪还一派悠闲的样子。
选择题有十个，她在十秒之内就填完了答案，大概比左斯洲的速度还快，因为她根本没有看题目全都是乱蒙的。古诗文背诵遇到喜欢的诗文她有听课，就挑了她会的题目写了。现代文和论述文二选一，果断选论述文，反正答案都是在文章中找，也不是特别难。古诗文这个她直接放弃了，选择题乱蒙，其他就空着。最后就是写作了。
孟溪沉思了一会儿，转了转笔，然后就放下了。
她打了个哈欠就趴在桌子上睡了起来。
左斯洲早早就来了考场，他坐下来之后将笔和垫子拿了出来。这个考场将近一般都是同班同学，考试没有开始前班长坐在课桌前背诵可能会考的古诗文和字词，或是像周柏阳一样和别的同学闲聊，只有他无聊地坐着发呆。
两个剃着平头的C班学生周兵和张扬走了进来，周平看了一下座位号，他正好坐在左斯洲的后面，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
周兵体型肥胖像一片阴影一样飘了过来，他穿着阿迪达斯的运动套装大大咧咧地坐了来下。他伸手拍了拍左斯洲的肩头，一副自来熟的样子。
“左斯洲，你的语文成绩怎么样？”
“还行。”左斯洲冷淡的回答。
周兵知道左斯洲是年级第一，所以自然地起了崇敬之心，想和对方认识认识。
双方你问我答地聊了一会儿物理问题，周兵感叹对方果然是学霸，思维敏捷很快就得出答案了。还想再聊的时候，考试铃声响了，监考老师拿了一叠试卷走了进来。
语文考试结束之后，周斌缠着左斯洲和他对答案，一起走到了校门口。
校门口的孟溪打了个哈欠，看到左斯洲冷着脸不说话，旁边站着一个大胖子。
孟溪以为对方在欺负他，于是上前一步抓住了周兵搭在左斯洲身上的手，笑着说：“兄弟，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