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酒绝不敬于他人

  回到客栈后,舒泽就回到自己房间,吴忧不着急,刚才站在两人之间的年轻人好像叫白北河来着,问了住处,肯定会来找他们,到时候就知道什么事了,不着急不着急,就是这桌子拍得嗒嗒响。
  饭后正闲得难受了,见到白北河和南平出现在了客栈门口,一下子来了兴头,热情的招呼着两人,“这里这里”,南平认出了吴忧,就和白北河一起朝他走了过来,还没走到,白北河东张西望的问道:“舒泽人呢?”
  “屋里且养着了,来来,二位,咱们坐下聊聊”,南平拉住了准备过去的白北河,“不了,舒泽在哪间屋子,我们去看看他”。
  “这会他正在调理着了,你们还是别去打扰他”,白北河好奇问道:“调理什么?谷哥那两拳不至于啊”。
  “我告诉你们啊,现在去打扰到他了,出了事你们负责。”白北河和南平互相看了一眼,最后还是走到桌子旁坐下。吴忧想着还真是小屁孩凑到一块去了。
  过了有大半个时辰,中间有几次俩人都想去找舒泽,结果都被吴忧面不改色的一本正经的劝的瞻前顾后,不过这半个时辰吴忧想知道的一点也没问出来,两人很委婉,委婉的直接说不知道,吴忧一副你们是在把我当傻子的态度,两人毫不掩饰地表达你想得没错。
  就这么东拉西扯,等到了舒泽端着一个大桶走了下来,对于两人的存在没感到惊讶,只是示意你们等一下,我倒了水桶就过来。
  舒泽走了过来,四人正好坐了桌子的四边,“舒泽,这几年你都走到哪去了?一点消息都没有”,没等到舒泽回话,南平已经指着吴忧说到:“他说你在调理身体,你是怎么了,受伤了?”“没有,最近练拳练得猛了,需要调理一下,不严重”,白北河和南平听到这话放下了一半,没法子,舒泽那性子,不论对谁都是好事说全部,坏事能说一小半就不错了。
  “你们呢,这几年怎么样了?”白北河将脑袋搁在了桌子上,“你走了以后,就只能每天跟着谷哥练武练武,我都快瘫了”,舒泽看着南平:“哥和嫂子还好吧?”
  南平笑着说道:“谷哥和嫂子其实都很想你,谷哥有几次喝醉了老念叨你,就是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
  “当年就那样走了,我哥一定很失望。”南平和白北河都不敢接话,当年谷哥真的很生气,他两实实在在感受到的。听到了话头,吴忧兴致一下就来了,两眼发光的盯着几人,期待再听到点什么,结果很失望,吴忧很气愤:“小弟,今天早上说的林悠悠是谁?”
  白北河和南平两人一下子瞪着吴忧,吴忧装没看见,就那么看着舒泽,舒泽看着吴忧平淡说道:“林泽帮帮主的女儿。”
  吴忧很扫兴,刚准备继续问下去,被南平打断接过了话茬,白北河和南平两人又在客栈待了一会就准备走了,舒泽起身将他们送到了门外,还没走出几步,白北河就提醒舒泽要小心吴忧,这人有点蔫坏,根本就不管吴忧是不是听得到,吴忧坐在那笑看着往外走的三人。舒泽站在门口看着白北河和南平勾肩搭背的离开,他没看到在街角的拐角处阴影处,舒谷正看着站在门口的他。
  “怎么,不给大哥说道说道?”舒泽刚坐回凳子,吴忧斜着眼看着他,舒泽想着对吴忧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说的:“我是出生在琉璃城,家里还有一个哥哥,比我大四岁,就是今天给了我两拳那人,当年在这琉璃城算不上大门大户,但是还算过得去。我记事以来,家里就有我爷爷和教我拳的那个老不死的,后来南平和白北河被带了回来。再后来爷爷走了,我们四个就跟着老不死的,他除了教我们拳平时也都由着我们,六年前我断了一个门派弟子的双手双脚,被别人找上门,说是要我拿命去抵,当时我已经吓得缩在了墙边根本不敢动弹,我记得老不死还厚着脸皮地说能不能打个商量让我挨一顿打就好,后来老不死和人打了一架,那是我看老不死第一次出手,结果我背着他出了城,再也没有回来,过了两年,老不死的也走了。”
  “不对啊,林悠悠呢,怎么没她。”要是白北河和南平还没走的话,肯定揍他的,舒泽也实在是搭理不下去,吴忧不在意:“你断了那人的手脚是因为林悠悠?”舒泽没点头也没否认,吴忧站起身拍了拍舒泽的肩膀:“幸好刚才你没把自己当圣人。”说完直接向客栈外走去,有的人明明做错了事,承担后果的时候却那么大义凛然,把自己说的像圣人般,他很高兴自己的小弟不是这种人。
  舒泽躺在凳子上,双手枕着脑袋,以前背着老不死被赶出城的时候,就很奇怪为什么不带上自己的哥哥还有白北河和南平他们,这次回来能再见到他们平安无事,自己很高兴,只是没告诉任何人。
  你要嫁人了,我听说了,他比我有出息多了,以后不怕受人欺负了,少年举起的手挡住了自己的视线,嘴角上扬。
  出了客栈舒谷直接走到了转角处,舒谷就站在那等他了,白北河和南平来的时候,叫南平的那个年轻人说谷哥念叨你的时候其实是朝着自己说的,在舒泽还没下来的时候,两人就左一句右一句的想打探自己的情况,估计这会也汇报的差不多了。
  舒谷和舒泽的面貌相差不大,舒谷的身子比舒泽更魁梧,吴忧看着舒谷:“都是舒泽的大哥,就不必客气了”,舒谷性子直,没那么多弯弯绕,“你带着舒泽来琉璃城干什么”,吴忧没回答他,看着舒谷:“当年舒泽就那样走了,你恨不恨他?”
  “这是我们兄弟的事,我是大哥,不能再让人欺负我弟”,“原来是这样啊,你找我出来干什么?”原本舒谷没想找吴忧出来,只是南平临时起意有了这个念头,离开客栈后给他说了,他也没反对,就站在这等着吴忧。
  等了好一会,舒谷也没说出个什么话,等到最后吴忧转身往回走了,自己想问的也没说出口,想问自己这个弟弟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想问这次回来了还走不走…其实就算他问了吴忧也不见的能答上来。吴忧问他恨不恨舒泽,他其实是恨得,恨他招惹了祸事,却像缩头乌龟一样躲了起来,他和老不死的走了以后,他带着北河和南平在这琉璃城提心吊胆的活着,但也是他说的,他们是兄弟,再见面后恨已经忘了一大半了,当年那个门派找上门来的时候,看着蹲在墙边的弟弟,是这个当大哥的说用他的命换他弟弟的命。老不死走的时候,把他叫到身边,说他和那边的算是个挺厉害的人打了一架,他小胜了一筹,打架之前就说好了他要是赢了就放过舒泽,并且不会动你们,但是他不放心这些人这个鸟样,所以要带着舒泽离开这琉璃城,家就交给他了,他站在床前低着头没说话。
  回到家中,舒谷给爷爷上了三炷香,摆了四个酒杯,两个在上,两个在下,杯子里面倒满了酒,做完了这些,自己坐在了地上,拿起了自己手边的一个,敬了两个摆在上得酒杯,转头看向摆在自己右手边的酒杯,轻轻地碰了一下,顿时满脸笑意,杯子里面的酒一饮而尽。
  今日六月初五,舒泽下楼过后,没见到吴忧的影子,问过阿七,说是今一大早吴忧就出门了,还让阿七带话给舒泽,晌午前回来。吴忧向城门外走去,手里提着一壶酒,出了北城门外往东一直走,有一片榆树林,这个时候,正是茂盛的时候,一大片一大片的。
  这几年的落叶铺在了地上,堆得都快还找不到那个小土包了,清扫了土包上的落叶,吴忧盘腿坐在了地上。拿出了那壶酒,“老贾,当年跑路走得急,就给你找了这么一个地方,你这读书人别嫌弃,这地不也是清静嘛,这壶酒你先喝,不和你抢”,说完将酒倒在了地上,“老贾,我没听你的,那个使锤的我打死了,你别谢我啊,我知道你们读书人好面子,不好意思要我帮忙”,林间有风吹过,铺在地上榆树叶蠢蠢欲动,自己喝了一口酒,“咋的,不信我说的能打死使锤的?我现在的武功能把你吓得跳起来”,话里满是得意,但是脸上没有丝毫神情。“老不死的要我往北走,你劝我别出来了,这次还是不能听你的,谁让你躺着他站着了。放心吧老贾,这次是咱挑事了,威风着了,可惜你看不到了”。两人喝完了一壶酒,吴忧站起身,没有拍掉身上的尘土,走了老贾,来的有点晚了,这一壶酒,敬你,敬你的书生义气,敬你的肝胆相照,敬你的以命相抵,敬你的那句将军万不可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