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初临天道 第十四章 无客青楼（二）

  “择茧缲丝清水煮，拣丝练线红蓝染”
  “染为红线红于蓝，织作披香殿上毯”
  在所有人惊奇的目光中，吴尉身影荡漾，消失在惜春楼里。
  百姓们和众捕快已经知道吴尉这位“练气仙人”，对于仙人的破案之法，也只有啧啧称奇。
  殊不知仙人会遭遇什么。
  像惜春楼门口的幻阵，进去容易，只需将修为散开，找准“阵门”直接跨入即可。
  可是进去是容易了，那么出来呵呵，可就难了。
  此时吴尉已经身处惜春楼的幻阵之中。
  “进门安全，看样子没有“开门杀”之类的玩意。”吴尉手中蕴藏的雷电之力缓缓消散。
  还未看清四周，耳边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
  “客官，您的菜来喽。”
  “客官请慢用。”
  “客官，您想吃点什么？”
  循着声音源头看去，这是龟公跑堂的职业术语。
  再四下打量了一番，发现这惜春楼内部热闹非凡，高朋满座。
  惜春楼中有位中年妇人，正在不断迎接着不知从何方出现的客人，引领着客人入座，妇人似是这楼里的老鸨。
  老鸨年纪稍大，体态丰腴，搔首弄姿的模样给人一种熟络的味道，这样可以帮助那些“还放不开”的客人提升一些适应感。
  只是，自进入惜春楼起，吴尉大约观察了十分钟有余。
  这幻阵里的惜春楼，就仿佛是真实的世界，楼中每个人脸上开心的笑容，对上菜时间太慢而不满的抱怨，对高台上弹琴的艺妓而垂涎的调戏，还有一些“修士看客”的冷漠。
  这些面貌细节，精神状态一一刻在吴尉的脑海中。
  只是，吴尉发现这里每个人身上，死气浓郁，怨气汇聚。
  仿佛触怒他们，就会化身厉鬼夺命。
  可是吴尉自进门起，所有人都对于他的存在视而不见，不，是根本就看不见。
  老鸨迎接了一个又一个的客人，也送走了许多客人，哪怕吴尉和她眼睛直视，看到的也只有——空洞。
  “有意思。”吴尉轻声自语。
  如果不是这里每个人散发出一种腐朽的气息，还有身后大门外那漆黑的道路，吴尉肯定会认为这座幻阵只是一个特殊的“门禁”。
  吴尉先是用力推了一下身后的大门
  “可以推开？”
  吴尉头部探出门外，发现没法探出去，然后用手拨弄了一下，感觉有种身处水中的阻力。
  出不去，而且，门外的场景漆黑一片，稍微能够看清的，就是一些飘来飘去的影子，和一些没有五官，惨白的人脸。
  吴尉一眼不眨的和这些鬼脸对视着，心里冷笑，若不是任务要求，就凭你们这些玩意敢瞪着我，保证一巴掌一个。
  这时，惜春楼的老鸨扯着嗓子喊道：“喜事，喜事儿啊，今天我们惜春楼，来了两位仙人光临，为了感谢仙人和各位官人的捧场，今儿个我们聂姑娘将为大家带来一首曲子。”
  “好！！”
  “一首怎么够，三首！老子有的是钱。”
  “你想多了吧，聂姑娘乃临安花魁之首，一首曲子便价值百块下品灵石，能听上一曲殊为不易。”
  “安静，各位安静，如云姑娘马上就出来了。”
  随着老鸨将气氛渲染起来，惜春楼里的看客纷纷离开桌椅，跑到高台正下方的空旷场地，等待演绎开始。
  吴尉此时也被这种场面提起一些兴趣，就近找了一张空椅坐了下来。
  由于演唱还未开始，吴尉正在思考着下一步该如何行事
  “第一，肯定不能使用蛮力，这个幻境类阵法虽然没有困杀能力，却不是自己的蛮力能打破的，或许全力以赴之下有四成可能，但是强行打破，有违此行的初衷。”
  “第二，人群中有两个疑似练气期八层以上的修士，因为这两个修士散发出的修为比他强。而通往二楼楼梯两边各站着一位至少练气五层以上的修士。所以，闹事可能会被群起而攻之。”
  “第三，高台上的歌舞艺妓并没有死气，有的只有化为实质般的冲天怨气，继续看下去或许在她们身上能找到一丝线索。”
  吴尉是一个善于思考的人，进入惜春楼之后他并未轻举妄动，既然没有“进门杀”一类的事情发生，那就说明布置幻阵的人或鬼，也不知他的到来。
  但凡事不能这么早下结论，或许这李又庭还是某个鬼物早在他进门的时候就知道他的到来呢？因为忌惮他的实力所以才没立即动手的可能性也很大。
  所以，吴尉觉得自己有必要小心某些陷阱，或者“禁区”。
  “姑且看看节目吧。”吴尉双手把玩着锁钩，侧着脑袋看向高台。
  许久，高台中出现一名身穿白色衣裙，白纱遮面的女子。
  女子体态婀娜，肤白貌美，虽然透过薄纱只能看到大概轮廓，却也掩盖不了其芳华之姿。
  “如云方才施些粉黛，晚了时辰，还望各位公子客官恕如云并非有意怠慢之责。”
  女子微微欠身，柳眉轻皱，给人一种楚楚可怜的娇弱感。
  “无妨，无妨，”
  “聂姑娘也是为了我们着想啊。”
  众人一致捧场。
  “如云谢过各位公子，今日如云前来，是为了感谢两位仙人的捧场。”聂如云秀臂请抬，指向两位青衫男子。
  在吴尉看来，女子所指的二人，就是两位练气后期的修士。
  两位修士感受围观众人的目光，脸上露出一股傲然之色。
  在他们的想法中，练气后期对于凡人来说，已经是强大的修仙之人，能赏脸世俗玩乐之地，已经属于大驾光临。
  其中一修士丝毫不掩饰内心的火热，贪婪的盯着聂如云，开口道：“小美人儿，唱吧唱吧，唱完了本仙送你一场造化。”
  此话一出，使得惜春楼的气氛又开始活跃起来，阴笑怪叫声此起彼伏，但还是有部分看客眉头紧蹙，应是中意的女子遭到调戏，敢怒不敢言。
  “小女子这便为大家带来一首，红线毯”
  随着一声琴音响起，聂如云轻启朱唇，开口唱到：
  “择茧缲丝清水煮，拣丝练线红蓝染”
  “染为红线红于蓝，织作披香殿上毯”
  “美人蹋上歌舞来，罗袜绣鞋随步没”
  “一片丝罗轻似水，花随玉指添春色”
  ……
  一曲唱毕
  “好！！”
  “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此曲只应天上有。”
  不止是众人，就连吴尉也觉得这歌妓不止长得漂亮，唱歌也很空灵，唱得深入人心。
  随后，聂如云又在客人们强烈的起哄下，再次允诺两首歌曲。
  不过吴尉此时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就在聂如云唱歌的时候，吴尉将丹田灵气充斥双眼，在人类的世界可以称作——开天眼
  在天眼的观测下，台上的艺妓和台下的看客，分别以不同的死亡惨状呈现在吴尉面前。
  四位有修为的练气修士，则是如同干瘪的行尸，就好像只剩一副风干的苍老皮囊，体内没有骨骼支撑。
  而其他看客包括龟公，老鸨，皆是全身焦黑糜烂，五官扭曲。血淋淋的肉体上染着一层黄油，随着行走，一块块死皮从身上脱落。
  至于艺妓们，初看之下貌似没有异常，与真人无异。
  但是细细一看，会发现这些艺妓裸露出的皮肤中，密密麻麻的布满着裂纹，一根根细到透明般的丝线，贯穿在这些裂纹中。
  这种怪异的模样，就好像这些艺妓是被人一块肉一块肉的缝合起来的。
  “装神弄鬼，哼”吴尉手里钩锁一抛，钩子钩中一个看客，将他拉到面前。
  这位看客脸上出现惊慌失措的表情，依旧保持着鼓掌的动作，显然没反应过来怎么就换了位置。
  “不是装神弄鬼”
  吴尉手掌雷光闪烁，一掌拍在看客的脑门上，直接将这名看客打成一堆黑色的粉末。
  “而是真的鬼。”
  但是，为何这些鬼物看不见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