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腿抽筋了
晚饭后。
林父开始讲解用尼龙窗纱捞黄鳝的诀窍，把其中要注意的事情说得格外清楚，比如遇到蛇、虫子、大风浪等情况该怎么处理。
而林兵、林帅和邹大龙三人则像个小学生端坐成一排，瞪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林父的动作眨都不眨一下，有什么疑问时还会傻傻地举起手来问，认真得像一副搞笑画面。
林父似乎很满意三人的态度，或者满足于此刻当老师的威严，嘴角微翘，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容。
晚上，11点钟。
白利小学漆黑一片，天上几个暗星闪着淡淡光芒，操场上几棵老樟树的影子被星光映得老长老长，随着四周微风吹动，并配合着那梭梭的摩擦声在地上轻轻摇摆，如同在鬼魅在张牙舞爪。
林父几人鬼鬼祟祟打开房门走了出来，大家带着工具走得极为小心，生怕自己的动作太大，惊醒了已经入睡的梦乡人。
却没人注意到黑暗中，有双眼睛正悄悄地注视着他们的离开。
……
“我靠，这黄鳝也太多了，太重了了，我都捞不起来了。你说它们是不是傻啊，都呆在这些水草底下不跑，等着人来逮！”
“林帅，你能不能不要叫了，生怕没人知道？还有大晚上你这么鬼喊鬼叫很吓人好不，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呢？”
“嘿嘿嘿，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兵哥，你捞到多少没有，我们今天晚上要不要比一比，看你这退伍兵能不能干得过我这种地的，哈哈哈！”
“去去去，谁跟你胡闹，赶紧捞你的黄鳝去吧。”
“我看行，兵哥，不要怂。直接干死帅哥，他老是吹牛逼说打架一支手就能干趴你，要是我就绝对忍不了，你说是不是？”
“……”
几人刚刚下水，林帅就心急地捞了一把，看到尼龙窗纱网里不停乱窜的黄鳝，激动得开始忘乎所以，并向当过三年义务兵的林兵挑战。
林宇听到后，也加入其中开始煽风点火。
不远处的林父和邹大龙两人则根本不理会几人，安安静静地开始捕捞起来，只有在看到滑溜溜的黄鳝在网里四处逃窜时，脸上才会隐约现出笑意来。
时间一点点走。
短暂的新鲜劲过去后，大家激荡的心开始变得麻木，重复地捞完一团水草后，轻轻推着轮胎前进一段距离，再继续刚才的工作。
呼呼的风吹过水面，高高的浪花刷刷地响。
“糟了，抽筋了！”
不知什么时候，林宇感觉自己的心脏突然一停，右小腿肌肉像是被什么拉住了一样使劲地往上缩，顿时一阵强烈不适巨痛传了过来。
林宇的脸色瞬间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如果在岸上，他还能用手去按摩或是在地上慢慢走动来减轻肌肉痉挛症状。但现在他浮在水里，根本不可能做到这些，要知道一半淹死的人都是游泳中腿部肌肉抽筋导致的。
远处淡淡的黑影，一晃一晃的。
林宇咬得紧紧牙齿试图张开发出求助的声音，但细小的声音直接被呼呼风声盖住不见了，根本没人注意到他的异常。
危急时刻。
林宇自知不能乱了手脚，他先是重重地深呼吸几次，想通过调整呼吸稍微缓减一些疼痛。然后左手使劲抱住那个装着黄鳝的轮胎，右手则费尽全身力气向着水岸划起来。
冷冷地洪水几乎没过林宇的脑袋，但他没时间、精力去顾及被水呛到，怒睁的双眼只盯着岸边的一棵野杉树。
一米。
半米。
十公分。
当林宇的右手抓住杉树枝条的一瞬间，他仿佛是抓住了最后一棵救命稻草，死死地抓住不敢松一点力。
……
“啊……！”
躬着身子的林宇倒在堤岸上，双手如同两只铁钳子死死钳住抽筋的右小腿，然后不停地用力反方向拉伸，嘶哑的痛苦声从他的喉咙里叫出来后，豆大的冷汗不停从额头往外冒。
不知过了多久。
林宇突然像是一条死鱼一样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全身肌肉松弛下来，只留下口鼻放肆大口出气。
紧紧咬住的牙梆子也松开了，一股咸咸的味道从嘴唇边传来。
十多分钟后。
林宇才终于缓和过来，站起来踮着脚慢慢地走了几步。
眉头紧皱了几下，他感觉还是有些痛，不过还好是已经在他的忍受范围了。
“呼，太大意了。”
感觉身体恢复不错后，林宇脸上这时才闪过一丝后怕神色，心中也不禁暗暗地想道。
他的热感冒还没好，就强行再次下水捞黄鳝。
即使他心理上能承受，但身体却是很诚实，立马提出反抗。
林宇这种行为总结出的一句话。
就是找死。
既然已经有一次拥抱死神的经历，林宇自然不会再傻得再去下水，他的命可不止这点黄鳝的价值，真在这里死翘翘，那就是亏大发了。
没有理会还在水里泡着的尼龙窗纱网和轮胎，林宇找到带来的小拖车，慢慢推着向着林父、邹大龙两人捕捞的方向走去。
车轮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打破了深夜的宁静。
“爸，捞得多少了？今天我们人多，我帮大家把捕捞到的黄鳝先运回去，不然积太多的话，等下运起来麻烦。”
林宇不敢提及刚才腿抽筋的事，向着洪水中忙碌中的林卫国喊道。
因为是逆着风，声音被吹得传不了多远。
“今天晚上的货很多，你先运回去也好，反正最后都是要运的。至于各自捕捞多少怎么算，这些回去再商量下，应该没问题的。”
来之前林父也没具体想过运黄鳝的事，现在想起来还真是个问题。
大家捕捞的速度其实都差不了多少，现在网兜里的黄鳝都已经装了个装满，别看它在水里看上去轻飘飘的，如果再装一些的话，到时两个人抬都不能把它抬上岸。
那个难以想象的重量，林宇父子可是有着痛苦经历的。
虽然可以把黄鳝先装进带来的纤维袋收藏好，但最后还是要运回去，小拖车只有一个，想节约时间也提不了多少，而且人在水里还要担心岸上的袋子别让人给捡了去。
当然，林宇腿抽筋下不了水，当运输工算是没办法之举，为大家服务而已。
“兵哥，快点把你的网兜拉过来，不要再还装了，等会我们两个人可抬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