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三
女人只要是女人,这便够了。
余梦在林忘我心里谁也代替不了,莫说是一百两的银票,即便是将全世界的金钱放在林忘我面前,林忘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拒绝,绝不会用余梦来换取这些冰冷的银票。
所以林忘我笑道:“这个交易实在不划算,金子没有可以再赚,但美人若是没了,既无法再得到,别人也取代不了。在我看来,我身边这位女子,比你三人可有价值得多。难道这一百两便可以买三位的性命么?”
这世上能因为一个人而放弃钱财的人已愈来愈少,可林忘我却偏偏做到了,而且还是为了身边的余梦所做。此时的余梦看向林忘我的双眼中含着各种各样的情感,既有倾慕,又有感激;既有喜悦,又有感动。
女人本就是情感丰富的动物,当她把心里的感情表达出来时,也许没有一个男人会选择视而不见。
起码林忘我做不到。
可当林忘我见到余梦眼中饱含的情感时,心里却暗叹一声:对不起,余梦,我并不能给你太多,你很美,喜欢你的男人绝不会少,将来的你也一定能找到一个爱你,疼你的男子。我太爱悦儿了,没有她我活不下去。
林忘我对男子道:“既然阁下也同样对自己的轻功自负得很,那这场比试权当作一场朋友间的较量罢了,若是非要加上什么赌注,无疑是对你我轻功的一种亵渎。”
男子抚掌笑道:“好,阁下说得不错。比试虽是比试,但也不一定便要赌注。既然如此,那请阁下说明比试规则。”
林忘我指着长街尽头道:“这条街有数百丈之长,在这边的尽头处有一家饭馆,叫做美食斋,你我就比试谁先到哪里,你们二人可以先去那里等着。”
“哦,对了,还未请教三位名姓是?”
最为年轻的男子面露讥讽,道:“本来我是不屑向别人说明来历的,但阁下既然今日要败在我手下,那我告诉你又何妨?你日后也好来寻我,再行比试。我们三人乃是飘雪门之人,我的名号为雪落无痕俞飞,这两人一黑一白,所以江湖上称他二人为黑白无常,白脸者为长,名为江实,黑脸者名为江虚。”
飘雪门与汀州一带相隔数千里,对于飘雪门的情况也只是知悉一星半点,对于飘雪门的高手,他了解得并不多,甚至可以说屈指可数。所以对于这三人的名讳他是听也未听过,但碍于江湖人的脸面,林忘我还是拱手道:“久仰,久仰。”
尽管俞飞此人口气狂妄,但林忘我毕竟没有将他放在心上,只是以平常心看待三人。
江实和江虚两人先行去长街尽头的美食斋,两人走在路上,江虚问道:“哥,你觉得俞飞能胜过那厮么?”
江实反问道:“你觉得呢?”
江虚道:“不好说,俞飞的武学天赋甚高,连阁主都赞扬有加,虽然几年没和他见过面了,但想必他武功一点也没落下。这轻功又向来是他极为自豪的,起码在飘雪门中能胜过他的没几个。可那姓林的小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我那次与他比试完是心服口服,这两人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
江实冷眼一瞪“你说了这么多等于没说。”沉吟了会然后道:“依我看,那姓林的小子胜率更高些。”
“那你为何还要让俞飞和他比试?这不是丢飘雪门的脸么?我上次虽说输了,可我到底还不能代表飘雪门,可俞飞不一样呀,他可是未来的阁主,他要是输了,岂不是等同于飘雪门败给了姓林的小子?”
江实不耐烦地道:“这还不需要你来告诉我,我且问你一句话,俞飞当上飘雪门的门主对你我有好处没有?”
“没有。他的师傅和我们的师傅作对已久,要不是阁主从中调度,也许两人每天都要打上一架。”
江实笑道:“那不就得了,让俞飞出出丑又有何妨?反正丢飘雪门脸的人又不是我们,即使阁主他要惩罚人也惩罚不到我们身上。”
江虚低头细细想着,在飘雪门的时候,已见多了俞飞意气风发的时候,对于俞飞吃瘪的样子他还真没见过,如今被江实这么一说,江虚心里还真忽然起了念头,想见见俞飞被打败的样子。
林忘我双手环抱余梦,低声道:“余梦,对不起。”说完便立即放开了余梦的身子,对俞飞道:“开始吧。”
余梦还未反应过来时,林忘我已和俞飞奔出了数丈,望着林忘我的背影,余梦忽然大喊道:“我不要你对不起我!我不要……”泣不成声的样子使得周遭的镇民纷纷注目余梦,仿佛在纳罕,为何一个这么大的人了还哭得像个小孩子?
人活的时间越久,眼泪就越少。可当一个人内心真的受伤时,他的眼泪却一定会比以前更多,感染力也更强。
林忘我身子只微微怔了怔,然后再也不停留,径直便往街道尽头掠去。但他心里在一瞬间却好像被炙热的火焰烧烤了一样,疼痛难忍,疼得他眼中挤出了几滴眼泪。
可这眼泪是为谁而流的?
林忘我其实想回头的,因为他心里隐隐有个感觉,这一次和余梦分离,外见面之时必然已是物是人非。可他到底不敢回头,他怕自己一旦回了头,也许就不会这么坚决地离开了。他不得不离开,在他爱的人和爱他的人中,他只能选择一个。
对于这场比试,林忘我同样不留余力,一开始便施展出了举世无双的轻功。这并不是他有意炫耀,而是他想立时将三人摆脱。对于这三人,林忘我并不想和他们有太多接触,知道雪宛凝在哪里的人只有自己,他们若是执意要让自己交出雪宛凝,自己是交还是不交?
与其做艰难的选择,还不如与他们三人不相见的好。只要他们三人找不到自己,那雪宛凝便可以一直自由地待在汀州府。
当江虚见到林忘我的身子出现再视野时,忍不住脱口道:“哥,你说的真不错,还真是那姓林的小子更快一筹。”两人没说几句,林忘我已飘但两人面前,两人以为林忘我会就此停下,哪知林忘我丝毫也不逗留,直接越过两人,往另一条街道跑去。两人面面相觑。江虚忍不住道:“哥,追么?”
江实苦笑道:“追?你去追么?”
江虚登时语塞,一句话也说不出。心中暗想:要我去追?以他那轻功,恐怕我再练上十年也不及他。也不知道这姓林的小子是如何学会这门轻功的?
过了一会,俞飞也奔到了两人身边,尽管路程不短,但俞飞脸不红,气不喘,仍是寻常脸色。淡淡道:“他走了?”
江实点头道:“走了。”
俞飞皱眉道:“他为何要走?难道就这么怕我们么?他身后背着柄青铜古剑,想必是个使剑的高手,他轻功这般高,想必剑法也不弱,他为何要这么躲着我们?还是说他知道我们要找宛凝,而他刚好知道宛凝的下落?”
江实望向林忘我离去的方向,沉声道:“极有可能,上次我们二人见到小姐时,小姐便是躲在这人身后,想靠着他逃脱我们的跟踪。”
俞飞冷冷道:“宛凝最后自然是跟着他跑了,不然阁主也不会命我来这里找宛凝了。”
江实察觉到俞飞语气渐冷,心中一怔,忙道:“此人不仅轻功极高,武功也有所建树。我两人合力也无法从他手上将小姐抢过来,但如今有少阁主在,带小姐回飘雪门指日可待矣。”
俞飞冷哼一声,怒道:“两个废物。”拂袖而去。
江虚恨恨道:“大哥,这俞飞也太狂妄了。且不说论入帮时间,我们比他要早,这几年来对飘雪门的贡献,我们也要比他更多,他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们!”
江实看着俞飞的背影,笑道:“凭什么?就凭他是下一届的阁主。而我们就算到老死的那一刻也爬不上飘雪门的顶层,成为飘雪门中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
林忘我奔了数里地后,才止步停下来。这一路上,林忘我转了不下十个弯,行了不下十条街道,直到肯定俞飞等人追不上来后,他才放缓脚步。当他停下来后,他才发觉自己原来已不知不觉远离了城镇,奔到了田野上。
南方多种水稻,是时正是农村人家种水稻的季节,放眼望去,但见一片绿油油的稻苗在微风的吹拂下飘摇着。深吸口气,入鼻尽是清香的田野气息。林忘我忽然想起自己以前也曾遇到过这种场景,那时他刚从诸葛离口中得知自己的母亲害死了父亲,他伤心欲绝,不知所措,跑出府外,躺在了田埂之上。
也就是在那一天,诸葛府被人杀人灭口,连一只家禽也没留下。心里忽然充满一种悲凉之意,但觉人生变化无常,有喜有悲。
若是当初没人害死诸葛离,若是当初悦儿没被人带走,若是当初自己不知道亲生父亲的消息。也许林忘我现在已和肖欣悦结为夫妇,共结连理了,这几年下来,也许孩子都不知道生了几个。而林忘我也将在尚口镇当一个土财主,每日收租过日,既不必担心衣食住行,也不必思虑男女之情,更不必操劳父报仇。
江湖虽大,但到底与他无关。
可现在这一切不过是想象,真正的事实是林忘我早已涉身江湖,而且恐怕这一辈子也无法脱身,
江湖虽大,但到底还是与他有关。
其实江湖和每个人都有关系,而且是必定和每个人有关系,任何人想从江湖中脱身都不可能。
林忘我走着走着,忽然发觉在远处有一道身影站立着一动不动,就好像是镇民编织的稻草人一样,可林忘我却知道,那绝不是稻草人。
林忘我好奇心顿起,往那道身影直走过去,随着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林忘我所能看到的也就越来越多。终于,林忘我看清了那道身影是谁。
林忘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人竟然是汪祥!
此时的汪祥面色苍白,瞪大着眼睛,仿佛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事物一般,嘴角上印着不少鲜红的痕迹,看起来像血液,可林忘我走上前去,仔细观察了会,却发觉在汪祥嘴唇边上的那些红色并非是血,更像是女人涂抹在嘴上的口脂。将鼻子凑上去闻了闻,更是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心中不由暗想:这汪祥得罪了谁?至于被人杀害后悬尸于此?看样子他得罪的人多半是个女人了,不然嘴上也不会有女人的口脂。也有可能是汪祥在和女人行鱼水之欢时,忽然被人杀害。
就在林忘我细想时,忽然一阵微风吹来,方向刚好是从汪祥的方向吹向林忘我,林忘我顿时便闻到了一股独属于女人的香味。
若是在别的地方闻到女人的香味,也许林忘我还能付之一笑,心神摇荡。可在此时此地闻到这股香味,却绝不是林忘我希望的。因为他发觉这股香味他曾在一个极其熟悉的女子身上闻过,而且只在那人身上闻过!
林忘我仔细在汪祥的身子上搜寻些,想从他身上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来,尤其是有关那香味的。
可他不该找的,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当他找到那香味的来源后,他应该怎么办。立马找到那女子对质,质问是不是她杀死了汪祥?还是当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仍和那女子像平常一般相处?
林忘我忽然发觉自己实在难以选择。尤其是当他握紧手中的香囊时,心里更是觉得不知如何是好。
这香囊他曾在那个女子身上见过的,他还将踏拿在手里仔细看过。他还记得当时他笑着道:“这东西真香,你放在身上,就像是仙子下凡一样,不仅人长得漂亮,身上的香味更是远飘十里。”
那女子也笑道:“这东西可是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的。据说做这个香囊的人现在已经离世了,偌大的汀州府可再也找不到人能做出这种香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