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镜中人吓镜中人,心中事解心中事 四
花怜儿又缓缓道:“其实你手下那些并不是被所谓的龙王爷带走的,只是这两人杀人手法异于常人,所以你才发觉不了罢了。”
鱼儿张道:“可我将他们身体的每一寸,每一个毛孔都看了一遍,的确没有一点伤口,说他们不是被龙王爷带走了,如何说得通?”
林忘我虽未见过那几个船家的尸体,但如果事实真如鱼儿张所说,那人们的确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鬼神一类。
“你真的将他们的每一个毛孔都看了一遍吗?”花怜儿讥笑道。
“我身为一个男子汉大丈夫,骗你干甚?”鱼儿张有些发怒道,自己说的话向来是一字千金,从没一句话骗过人。是以自己在船家中的威望才越来越高。如今花怜儿对自己的话不仅不相信,甚至屡次出言反驳,这让鱼儿张心里不由得生出一股怒火。只是碍于花怜儿是个女人,漂亮的女人,所以才决定不与她计较。
花怜儿仍是一副自信的样子,悠悠道:“有一处地方你绝对没有看过,不然你就不会这么对我说话了。”
“什么地方?”
“头皮!”
鱼儿张瞪大眼睛看着花怜儿,好像没听清她说的话一样,又重复了一遍,“头皮?”
花怜儿已不必多说,她说的已经不少了。
鱼儿张觉得自己的头皮忽然发麻,他的确没有检查那几个死去的船家的头皮,他甚至连想也没想过死人的伤口会在头皮。他还从来没见过有人会从头皮上下手杀人,尽管他也知道一个人的头部若是重创,那绝对活不长。
同时,他又有一个疑问,为何在死去的船家身上找不到血迹?如果是头部受创,那流出来的血应该不少,难道那些人在杀人之后,又给船家统统洗了个澡?还是说那些人下手不至于让船家头部流血?如果是这样,鱼儿张就实在想不通了。他觉得花怜儿应该知道不少,他正打算问的时候。门外忽然进来一个人。
这人一进来就环视客栈,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看得仔仔细细,当他的眼睛看到了鱼儿张的时候,眼神中忽然有一股喜悦之情。他大步走到鱼儿张面前,从怀中摸出一封书呈。笑道:“张爷,这是给您的。”
鱼儿张打开一看,上面只有一句简短的话——自今日起,船家可以过河。鱼儿张问他,“这谁给你的?”那人道:“回张爷,不认识。那人给了我十两银子,让我将这封信给您,其他的我一概不知。”
林忘我就坐在鱼儿张身边,所以纸上的内容他也看得清清楚楚。可就是这只写了一句话的纸,让林忘我心中如波澜起伏,难以平息下来。因为他看到在纸的正中间处,画着一条蛇,一条和戴福州房间里那张纸上一样的蛇。鱼儿张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所以他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这张纸上传达的意思。其实林忘我也不知道这张纸上的蛇代表着什么,但他知道,这条蛇绝不简单,戴福州自戴家村匆匆而逃,极有可能就是去了这里。
“兄弟,你是哪个堂口的?”鱼儿张问道。
那人摇头道:“张爷,我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农民,一点功夫也不会。”林忘我见他一双脚指头里污垢积聚,而且肤色暗黄,看样子也确实是个天天与农田打交道的男人。
“将这书呈给你的人是男是女?你见过没有?他将这东西给了你以后,去了哪?”鱼儿张问道。
“那人的面貌看不清楚,但听他说话应该是个男的。至于他去了哪,这小的还真没注意。”鱼儿张问他这么多问题,他也隐隐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对,不像简单地传话,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之心,急着想离开,道:“张爷,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小的我家里还有不少农田没料理,张爷你看……”
鱼儿张心里烦躁,感觉问他也确实问不出什么来,摆手示意让他走。那人走后,鱼儿张与林忘我对视一眼,问道:“要不要跟着他?说不定可以查出什么来。”
“不必了,我看那人也确实是什么也不知道。既然黑白双煞已经将东西给了他,就不会再回来找他了,跟上去也只是白跑一趟。”
鱼儿张将杯里的酒一口喝掉后,大叫了一声,道:“小二,过来。”
那小二跑过来,哈腰道:“张爷有什么吩咐?”
“去把老张给我叫来。找他有事。”没多久,那老张来了,林忘我见这老张虽然满头白发,但脚步稳健,走起路和小伙子一样,心里不由得佩服老张的身体。
“你去通知所有船家,从今日起可以驶船过河。”
那老张应声好就走了。
鱼儿张心里不舒服,一人喝着闷酒,三两杯下肚后。怒骂道:“这两人是什么东西?怎么无仇无怨找上我来了?若是让我知道这两人的下落,我非抓住他们,痛打一顿。”
“你觉得以你的身手,能与那两人一较高下么?”花怜儿冷笑一声道。
鱼儿张听到花怜儿的话后,也是默然不语。他想起这两人杀人的手法,心里也是有些重视起来,这两人杀人的手段如此罕见,恐怕他们的武功也不会差到哪去。就好像一个女人若是在寒冬露出自己的大腿,那她就一定对自己的大腿很自信,或者是对自己的样貌很有信心。
鱼儿张将两人送到岸边后,叫了个船家过来,让这船家送两人过河。花怜儿问船家过河要多少银子,她身上带的不多。
那船家笑道:“这姑娘说的什么话,张爷吩咐的,我怎么敢收钱呢?你们坐好就行。”
林忘我与花怜儿当下也不推辞,抱拳对鱼儿张道声后会有期,便坐上船舱,等候船家开船。
是船不大,船舱两边大约可以坐十来个人,但现在在里面只坐了七个人,除却林忘我与花怜儿两人,还有三个男子和两个女子。一男子紧闭着双眼。一男子正抽着土烟,味道呛鼻得很,花怜儿以手捂鼻,微皱着眉,那人见有人闻不惯这味道,也当作没看见,仍我行我素,大口大口地吸着烟。还有一男子神色看起来淡定得很,脸色也白,闭着眼,嘴里喃喃自语,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有一女子,林忘我姑且认定她是女子,因为那人穿着一件极宽的莲蓬衣,而且脸上也用布遮住,除了一双眼睛露在外面,鼻子嘴巴全都看不到。当然,她的眼睛也闭着。尽管她的上半身遮地严严实实,但她的两只脚却露在了外面,她的脚指头很小,是以林忘我才认定她是个女人。林忘我若是看不到她的脚指头,他也猜不到这人是男是女。他还从没见过将自己裹得像粽子一样严实的人。林忘我笑了。
还有一个女人正拿着随身携带的镜子梳妆打扮,这女子看起来长得也不错,但脸上扑的粉就好像男人身上的泥一样多。这女子和第二个男子举止亲昵,看样子是夫妻。
众人等了一会儿,第三个男子看起来不耐烦了,急道:“怎么还不开船?”船家在外面回道:“就开了,就开了。”这船一趟能送十多个,现在里面才七个人,这船家当然不想这么早走,现在就走,那他这一趟便要少赚不少。
过了一会,第三个男子又催了催,叫道:“再不走,我就下船了!”眼光不时地往自己脚下的黑色布袋看去。第一个男子听到这人说话,冷笑一声,道:“你要下去就下去,没人求你上来。”
第三个男子心里头正没地方发火,如今有人和他怼上了,他正想说话时,那船家在外面大声道:“走了走了。客官稍安勿躁,我这就开船。”第三个男子听到船家开船,也不再计较,坐了下来,将袋子用两只脚夹住。
林忘我正坐在船里,往外面看时,眼光一瞥,见第一个男子忽然睁开眼睛,一双眼睛黑得吓人。林忘我先是一惊,接着一震。暗道:这男子莫不是黑白双煞的黑煞?用手肘顶了顶花怜儿,花怜儿见他给自己打了个眼色,往那方向看去,见到那人的眼睛,也吃了一惊。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黑煞。随即又将眼光看向那将自己全身都遮住的女子,心中暗道:那她应该就是白煞了。
那女子也忽然睁开了双眼,果然,她总是不自觉地往上翻眼皮,这眼皮一翻,不仅眼珠子看起来变大了不少,整个人看着也让人惊悚害怕。林忘我还真没见过这种人。
他知道有些人总有一些特别的毛病,但喜欢翻眼皮的倒还真是第一次见。
他心里忽然一个激灵,这两人上这船干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