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算账
最先动作的是张瑜,他趁机摆脱了包围,飞掠至两人身旁,看了一眼秦北望的背影,而后一言不发地背起公孙玄向密道中退去,看样子竟是打算让秦北望一人来对付这漫山遍野的敌人。
而那些伏龙刺客与庐山弟子也不傻,既然双方已经结下了不死不休的仇怨,自然没有眼睁睁看着对方溜走的道理,于是这些提刀持剑的刺客和剑士便一股脑的涌了上去,企图将两人立毙当场。
但有人比他们的动作更快。
也不见如何动作,秦北望便已经挡在了人群的正前方,手中弯刀如钩横于腰畔,随着他的动作化作了一抹雪亮的光华。明明只有两尺余长的刀刃横向劈出,刀光竟暴涨至一丈开外,狂暴的真气也随之汹涌而出。
十几名一拥而上的剑士和刺客闪避不及,便被这道满月一般的刀光容纳其中,不过一瞬之间,这些人的腰腹间便出现了一道深入骨髓的刀痕,还未等鲜血狂飙便已经倒地不起。
后面的人见势不妙,根本顾不上救助自己的同伴,仓皇向后退去,动作竟是比先前追杀两人的时候还要快了许多。但就在此时,一道云雾一般的流光再一次撕开了众人的阵型,带着阴沉的杀机直扑秦北望的面门。
刘云杨站在人群后方,握着硬弓的手有些微微的颤抖,却被他强行压制住。他死死的盯着来不及收刀防御的秦北望,脸色又苍白了几分。以剑意入箭术,这一招最强手他一天最多也能射出六箭而已,而此时已经是第四箭了。
但他依旧很有信心。秦北望虽然武道境界大增,但最多也只是与他平分秋色而已,而他曾用六支“飞云箭”击败过入微求道境界的武者,若是正面相抗,秦北望肯定占不了丝毫的便宜。而此时在他背后便是张瑜公孙玄二人,所以秦北望别无选择,只能硬抗。
但令刘云杨大吃一惊或者说是大开眼界的是,秦北望并未收刀,而是直接选择了弃刀!
抛出的弯刀击杀了一名伺机而动的刺客,秦北望那双褴褛衣袖之下的双臂迅速收回,如同树木根系一般的深红脉络浮现在皮肤上,连带着他的肌肉骨骼似乎都发生了异变。
秦北望直接用双手合十在胸前,将那支剑气满溢的羽箭硬生生夹在了掌心!
脆弱的羽箭瞬间炸裂为千万片,而那一抹剑气却依旧逃不过秦北望双手的束缚。鲜血顺着秦北望的手臂不断滑落,让那些深红色的脉络显得越发狰狞。而他自己也被迫不断后退,双脚在土石地面上留下两道极深的沟壑。
最终,这一道汇聚了刘云杨所有精气神的剑气依旧没有能够贯穿秦北望的胸膛,在他的双手之间缓缓消散于无形。而此时,张瑜早已背着身受重创的公孙玄逃回了密道之中。
秦北望站直了身体,从身上扯下两根布条缠在掌心,包裹住深可见骨的伤口。他一边调息,一边静默地抽出了另一柄弯刀,然后一步一步地向刘云杨所在的方向走去。
场间所有的刀剑都指着他的身体,但却没有人愿意第一个出手。这些剑士和刺客当中也不乏有入微境界的高手,若是在寻常情况下当然不会惧怕秦北望什么。但他们不明白的是,这家伙手臂上的脉络是什么,那种恐怖的怪力和只为杀人而生的刀法就是什么,最最重要的是,他们不知道秦北望的身上为什么会有一种仿佛凶兽一般的气息,让他们仅仅是用兵器指向这家伙都感觉如临深渊。
秦北望当然不会解释。那些红色的脉络便是他从秦帝陵内得来的祖龙血,据凌昭所言,这东西既是一种药物又是一种秘术,能够使人以透支气力为代价在短时间内将肉身的强度提升到一个恐怖的程度。而那威势越发戾烈刚猛的苍狼刀技,则是因为他的星陨刀功法已经完全稳固在了第五重。
在极北冰原上,秦北望发现了《北辰星陨刀》和狼族之间的某种联系,在这之后的时日里,他便格外注重以星陨刀内功催动苍狼刀技并加以体悟,虽然收效不大,但也不能说是全无成果,尽管苍狼刀技并未产生质变,但威力却是比原来提升了一大截。
此时此刻的青岭山上,秦北望前进一步,那些庐山剑士和伏龙刺客们便后退一步,始终没有人愿意用自己的性命去探一探秦北望的虚实。但是刘云杨没有退,即使身旁的随从都在催促和劝说,但他依旧硬着头皮站在原地。
他本就是来一雪前耻的,怎么可能被这个家伙再度逼得逃窜下山?
按照之前的筹划,秦北望此刻出现在青岭山上,说明那位从梁国皇子殿下手中借来的郭纯先生显然是失败了,说不定已经身死于山脚下。但刘云杨当下没有闲心去痛骂郭纯的托大,因为他也已经是危在旦夕。
刘云杨现在是在赌,他在赌秦北望不敢杀自己。
他知道这个秦北望与那位逃窜巴蜀的梁国皇子有些说不清的恩怨,所以秦北望下狠手宰了皇子殿下的下属也是应有之义。但秦北望和他刘云杨却没有什么不死不休的仇怨,毕竟若不是因为公孙玄和左含清,他们两人可能一辈子都扯不上什么干系。
虽然那对狗男女是这家伙的朋友,但总不会有人愿意为了朋友的事情赌上自己的全部身家,刘云杨这样想着。他认定秦北望绝不会因为两个萍水相逢的朋友就把自己给赔进去,毕竟若是他出了什么事情,就算是青岭山有一位剑圣坐镇,也会被他的父亲铲平。
更何况那位剑圣已经失踪了小半年,谁知道现在是死是活?
料定了秦北望不会因为那两人将庐山往死里得罪,刘云杨越发气定神闲。他开始思索着接下来的说辞,如何让秦北望交出那两人,是否要象征性地赔偿青岭山一些损失等等。
但秦北望却开始加快了脚步,正在朝着他飞奔而来。
刘云杨瞪大了双眼,想好的说辞一句也说不出来。他从秦北望的眼中只看到了杀意,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掺杂其中,甚至连仇恨都没有。
他,他只是想要杀人!
刘云杨终于顶不住了,他开始后退,想要将自己藏在随从们的身后。但此时此刻,这支杂牌军群龙无首,已是一盘散沙,而场间没有任何一人能够单独与秦北望抗衡。
“你怎么能杀我?你怎么敢”刘云杨丢掉了手中的硬弓,拼命后退着,语无伦次地喊叫着,但他能够看到的却只有秦北望那双杀心通明的黄金眸子。
毫不意外的,那柄弯刀轻而易举地撕开了溃不成军的防御圈,直接从背后桶穿了刘云杨的胸膛。
秦北望站直身体,摸了一把脸上的血水,终于不再维持着冷漠冷酷的形象,似乎再度变回了那个不太靠谱的津门少年。
他环视四周,看着那溃逃的剑士和刺客,一脚将刘云杨的尸体踢远,对着他们的背影喊道:“告诉刘龙槐那个老匹夫,他儿子是我杀的,让他不要着急,这笔账我迟早要去庐山跟他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