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大梁皇子,初露獠牙
此时的韩哲身旁还站着两名郎中，正在替他包扎伤口，见老将军目光转来，便沉声说道：“此人在户部登记的身份是长安城外骊山附近的一名农人，名叫牛二，户籍文书一应俱全，但其真实身份恐怕不止于此。我与此人交手之时，发现此人颇有功底，看上去倒像是南疆那边的刺客。”
老将军点了点头。清晨时分韩哲和墨骊回到家中时，就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与苏老将军交代了一番。至于那群出现在骊山脚下守株待兔的蒙面黑衣人，虽然人多势众，但却敌不过韩哲手中的一把铁锹，最后皆是被打了个抱头鼠窜，甚至还被龙骑将军生擒了贼首。
老将军走上前，抬脚踹在那黑衣人的肋骨上，使得原本正在装死的他忍不住原地打了个滚，一开口便高呼“大人饶命”。
苏震一把提起此人衣领，微笑道：“说说吧，你身后是何人？”
原本还在求饶的牛二顿时熄了火，一言不发沉默以对。
老将军点了点头，“你可知道暗杀朝廷命官是个什么罪名？若是被捅出去，陛下也保不住你。老夫懒得与你多费口舌，反正顺藤摸瓜找出真相也只是多费些时日罢了。来人啊，送刑部衙门！”
最后一句话，苏老将军是对着门外喊的。当下便有几名五大三粗的家丁推门而入，就要动手将人带走。
苏震松开牛二的衣领，淡淡地说道：“你若是现在就交代出来，我还能给你一条活命的路子。老夫也不管你身后是谁，这大梁除了陛下，还没人敢去报复老夫手里的人。但你要是不愿说，也好，刑部那些家伙下手可是相当的黑，到了那里，你恐怕想死都难了。对了，若是你现在说与老夫听，这事说不定不会被捅出去，但要是在刑部管不好自己的嘴，这事情可就天下皆知了。”
原本走得就是这样一条见不得光的门路，牛二岂会不知刑部大牢的厉害？那可是被称为“人间地狱”的地方啊！而且他虽然不太清楚面前这名老者的身份，可是看这架势，恐怕他也不会夸大其词。于是牛二连忙扯着嗓子喊道：“大人手下饶命，我招！我招了！”
苏老将军对此不闻不问，扶起一旁的韩哲往门外走去，“老夫现在恰好不太想听了，你还是去跟刑部的人老实交代去吧。”
“大人！大人别走啊！是皇子殿下，皇子殿下让小的守在山脚下，看到有人进山就除掉。”牛二对着老将军的背影嘶喊道。
老将军此时已经走到了厅堂门口，听闻此言便顺手关上了大门，眯起眼睛回头问道：“此话当真？你可知道随意污蔑皇亲国戚，可是要下诏狱的。”
牛二声泪俱下，“小的本是南方人士，早年学过一点刺杀功夫。后来因为某次任务败露被皇子殿下抓住了把柄，不得不为殿下卖命。小的句句属实，只求大人能够饶小的一命啊。”
苏老将军看了一眼韩哲，后者点了点头，随即说道：“把他关到后院去，严加看管。”
等到牛二被带下去之后，厅堂中就只剩下了这父子二人。苏老将军沉吟片刻，开口道：“看来消息已经对上了，这件事的背后果然有皇子殿下的影子。”
韩哲沉声道：“按照北望的说法，皇子殿下表面上的目的是那颗墨龙骊珠，至于背后真正的目的，一时恐怕也说不清。”
“大梁目前并无战事，要这么一颗珠子还能所为何事？”苏老将军的语气中不乏嘲讽意味，“‘得骊珠者得天下’，李璟那小子总不会是想要用这珠子去取悦他老子才对吧。”
“老将军也觉得，皇子殿下觊觎皇位？”韩哲小心翼翼地说道，毕竟此事干系重大，绝不可妄加揣测。
苏老将军沉声道：“生在帝王家，哪里会有半点野心都没有的人？老夫是不会相信的。”
“那我们该如何行事？”韩哲起身询问道。
苏老将军沉吟片刻，说道：“先派人将秦北望那小子救出来，然后派人去把墨骊小姑娘送出长安城。以那位皇子殿下的城府，这件事情必然已经被他所知晓，但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所以我们苏家，首先要做的就是与此事撇清关系，这样才能把主动权掌握在咱们手中。”
韩哲领命而去，但却去而复返，站在门口说道：“此事不用报于陛下知晓？”
“报告个屁！”苏老将军瞪眼骂了一句，转过身去，用只有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道，“陛下他，比谁都清楚自己的儿子是个什么德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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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城角落中的别院里，前些天刚刚更换过的瓷器茶具此时再一次变成了一地碎片。
皇子殿下站在小院中，看着那棵随着天气入秋枝叶转为枯黄的银杏，面色如常不悲不喜。若是不说，没有人能够看出他刚刚经历了何等的暴怒，以至于屋中地面上的鲜血到现在还没有被擦拭干净。
生于帝王家，前后二十年，他自认为只学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隐藏。
藏起自己的暴戾，藏起自己的阴郁，藏起自己的野心。他自认为自己比那个百无一用的兄长强大不止一星半点，无论是才学还是武功，而实际上也的确如此。但他只能把自己藏起来，因为他只是皇子殿下。
笑到最后的永远不是那种一开始就锋芒毕露的人，不是吗？
所以他在等，等一个契机，等待自己能够毫无保留地将獠牙露出嘴角的那个时刻，为此他已经等待了二十年。
他自认为并不介意再多等一些时日，但他依旧愤怒。因为自从那个莫名其妙蹦出来的小子来到长安城之后，他就没遇上过任何一件舒心的事情。
“秦北望，你可比我那位兄长，还要令人讨厌啊”李璟随手折下一根枯枝，掌心微微发力便碾作了木屑。
“但是不会让你快活太久了，虽然我想要的东西没有到手，但你，和我那位兄长，都要死。”
皇子殿下身后骤然闪出了一个黑影，出现的毫无预兆悄无声息，但李璟对此并不显得惊讶，只是淡淡地问道：“准备好了？”
“一切无虞。”那人声音清冷，细听之下，竟是一名女子。
皇子殿下隔着院墙望向皇宫的方向，喃喃道：“那，便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