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惊人一刀,竖子成名
清晨,天光尚未大亮,正在打坐修炼稳固境界的秦北望就被张谓杰的喊叫声吵醒。几步来到院中,却发现张瑜已经站在那里,面色沉凝,见到秦北望出门便迎了上来。
“山主,杰儿刚才下山采药,看到山下有大批人马驻扎,其中为首的似乎与您之前抓回来的那一位服饰相同。”张瑜沉声说道,“山主,对方现在还没有什么动静,我们如何应对?”
秦北望心思电转,说道:“把桃源当中年轻力壮的山民都叫来,分出其中三成功夫较弱者,护送妇孺幼儿和那些武学秘籍去往后山隐蔽处藏起,吩咐他们只要我们没有回来,绝不可出后山一步。再把剩下的叫到我这里来,我要亲自嘱咐几句。”
张瑜点点头,说道:“不用通知白先生吗?”
秦北望想都不想便说道:“不用,一旦发现事有不谐,白前辈自会出手。对了,记得把那个南华皇子也带去后山,这位老兄的命可是相当值钱。”
这句话半真半假,因为秦北望也不能断定那位性情古怪的剑圣前辈会不会出手。但为今之计,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张瑜离开后,秦北望刚要背刀出门,却被左含清轻声叫住了。但面色苍白的女子扶着草庐门框,刚说出一个“你”字,就被秦北望给打断了。
“你和公孙兄一起去后山,这事没得商量。”秦北望自顾自地背好两柄刀,淡淡地说道。
“我一定要跟你一起去!”左含清抗议道。
秦北望回头瞥了她一眼,“好啊,你能打过我,这事就听你的。”
“你!”以左含清现在的状态,哪里能够打得过秦北望?这简直就是胡搅蛮缠,但偏偏此时不同往日,左含清根本就无可奈何。
秦北望不搭理她,大步走向院门,一双金黄色的眸子冰冷凌厉。
青岭山下,此刻已然汇聚了数百余人,皆是江湖中数得上的名门正派中人。实际上还有更多人在外围观望,但很显然,他们并没有资格地位参与到今天的事情当中。
在这群人中央,正是打着“庐山”旗号的刘氏子弟,统一身穿白色袍服,无论长幼男女都很有一派仙风道骨的气质。而庐山刘氏的为首者,赫然便是亲自出场的武林盟主,天下第五刘龙槐!
刘龙槐面色沉凝,瞥了一眼身旁不远处,恰好与那位杏林门主左朴的眼神相撞。左朴一脸羞愧,也不敢与这位差点成了亲家的盟主大人对视,忙不迭地收回了视线。刘龙槐似乎也懒得搭理这位杏林门主,毫不掩饰地冷哼一声,转而看向百丈之外的青岭山。
在场的人心中无不清楚,经过这一出闹剧,这位武林盟主的一张老脸可是丢大发了。自己寄予厚望的长子,却被江湖年轻一辈之中的两个无名小卒两次挟持,不仅女人没有追回来,甚至连自己都被人家生擒了去,这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但好在武林盟主这个名头的号召力还在,刘龙槐不得不亲自出面,恩威并施之下请来了诸多江湖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前来搭救自己的儿子。所以尽管他看上去面色无异,实际上内心早已充满了暴戾狂怒。
刘龙槐手指着青岭山,刚要开口说些场面话,却看到有四五十人从山野密林之中缓步走出。为首的是个背着双刀的少年,不悲不喜,气态沉稳。
在少年身后,两名山民壮汉肩上扛着的正是那位武林盟主长子,此时被捆得像是粽子一般,生死不知。
刘龙槐见到此情此景,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怒火,但却并未亲自动手,而是不轻不重地说道:“无名竖子,用计将我儿挟持,诸位谁愿意第一个上前,替本人教训一下这小子?”
众人听闻此言,皆是沉默不语,心中纷纷暗骂了一句“老狐狸”。这些老江湖哪个不是人精?当他们看到这伙山野之人中打头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时,就知道刘龙槐绝不会一言不合直接动手了。
江湖规矩,前辈主动向晚辈动手,便是为老不尊,不论胜负都不是什么露脸的事情。尤其是在如此大的场面之下,高高在上的武林盟主对一个少年出手,这事传出去可比长子被俘还要丢人。
但此时只有一人无法作壁上观,暗叹了一口气,挺身而出道:“黄山左朴愿替盟主代劳。”
刘龙槐冷笑一声,点了点头。
这左朴虽然不以武力见长,但好歹也是半步踏进了入道境界的武林高手,理应能够对付这样一个无名小子。当然,他要是吃了亏,刘龙槐更是乐得一睹左门主丢人的模样。
秦北望带着那一伙山民走出密林,便打手势让众人止步,自己又向前走了三十步才停下,似乎是要摆开架势独挡此事。事实上,在下山之前,他亲口嘱咐给这些桃源居民的,就只有一件事。
“见势不妙,就赶紧跑,不用也不许管我。”
在他身后,那些山民并无阵势可言,倒像是一群来给山主打气助威的乡里乡亲。但观其神情便能够知道,这群山民丝毫没有置身事外的意思,有的甚至在腰后挂上了一柄柴刀。
这些桃源人,虽然说不上要为山主效死,但起码不会眼睁睁看着秦北望去死。
张瑜距离秦北望最近,也是这伙桃源人之中武力最强者。但他并没有上前,只是拎着刘云杨站在众人身前,面色沉凝,似乎随时都会捏碎这名俘虏的脑袋。
秦北望刚刚站定,就看见一名中年人飞掠而来,五指成掌向自己额头拍下,口中还怒吼道:“竖子!将刘公子与我女儿交还出来!”
秦北望立刻就知晓了此人身份,但却依旧一声不吭,运起全身内力硬是接住了左朴这一掌,飞退了十步,暗自咽下一口涌上喉头的逆血。
不论如何,左朴的武道境界依旧要比秦北望高出两层,况且入微之后,每个小境界之间的差距都如隔高山险峰,这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弥补的。
但秦北望并未颓然,因为他还没有抽刀!
左朴见这小子并无悔改之意,狂怒得恨不得一掌将其拍死,更是想亲手夺回那位刘公子,弥补一下庐山与杏林之间的关系。因此他也顾不得什么江湖规矩和是否丢人现眼了,抢上前去,再度出掌拍向秦北望心口。
可是令他感到惊讶的是,这次秦北望并没有做任何抵挡之举,只是微微侧身,反手抽出背后长刀,竟是一副要以死换伤的不要命架势。
但当他这一掌拍中秦北望之时,他才惊觉有异。因为在他的掌心之下,似乎有一股运转诡异的真气硬生生将掌力弹开了三成之多,这一掌根本就未能拍实。但即便如此,全然不曾设防的秦北望依旧不太好受,一口鲜血冲破牙关喷出。
但这一次,他只退了两步。
而这两步的距离,恰巧便是一柄狼首斩的长度。
秦北望双手握刀举过头顶,奋力斩下,如同挥出了一道月牙,亮得有些晃眼。许久不曾尽力施展的狼族刀技重劈风,终于在这江湖之上再度大放异彩。
“见利忘义,违背亲情,枉为人父,呸!”秦北望看都不看倒地不起的杏林门主一眼,如同自言自语似地说道。
远处,那些江湖人面面相觑,心惊者有之,不解者有之,但他们最在意的还是同一个问题——这小子,好凌厉的刀法!
刘龙槐眼神阴鸷,但却朗声大笑道:“果然英雄出少年!小子,敢不敢报上名来?”
秦北望没有笑,用刀指着刘龙槐,淡淡地说道:
“青岭山主,秦北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