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祖孙话别
“丁少爷,请移步跟随老奴。”老刘身子微微弯曲,将手伸向一个方向,虚引着为丁遥领路。
“有劳了。”丁遥抱拳作揖道。
“丁公子休要如此!”丁遥没想到的是,老刘看到自己对他作揖,竟然直接跳到一旁。本还是笑呵呵的脸上,写满了惶恐不安。“老奴不过是王家的一个下人,当不得公子如此大礼。”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丁遥毫不在意的说道。“我向您作揖,一则感谢您为我引路。二则因为您是长者。我拜的是您的年龄,而非身份。老丈无需如此紧张。”
“丁公子这边请!”老者不再说话,但对待丁遥的态度,却愈发的恭敬。
“有劳了。”
待到丁遥走远之后,看完这一幕的几人都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面对何进唇枪舌剑,轻松应对。面对陛下,谦恭有礼,张弛有度。面对一老者,温文尔雅,谦逊大度。此子若非大汉之幸,必将成为大汉之难啊!”王允的心中暗暗的留了个心思。
“怎么看?”卢植率先问道。
皇甫嵩沉默了许久,只说了一个字。“善!”
“附议。”几人对视了一眼,说出了同样的话。丁遥的表现,已经震慑住了所有人。他们认为已经用最高的眼光去看待丁遥了,但是丁遥接下来却又用更加惊艳的举动,让他们刚刚说出来的赞美之词黯淡无光。
只是王允说的时候,眼中时不时闪烁着一丝冷芒。
“此处就是了,公子可需厕筹?”引到西间之后,老刘问道。
“有劳了。”厕筹,就是擦屁股的工具而已。简单说来,就是削光滑的木条或竹片,一般长约10—23cm,宽约一两个手指头,放在厕所里,用来刮粑粑的。这东西不仅平民使用,就连皇帝也会使用。《资治通鉴》梁纪中就写道,北齐皇帝高洋方便后,让宰相杨愔给他递厕筹。
“公子可辩得回去的路?”
“可。老丈可自行离去,丁遥此处无需照看了。”
“老朽告辞。”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而丁遥也开始了自己的大事儿。一通疾风骤雨,转眼间在西间内爆发。
无物一身轻,从西间出来之后,丁遥脑海中浮现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嘻嘻……姑娘这么漂亮,就是不知道将来的夫君会是个英勇的将军呢,还是个风度翩翩的文臣呢?”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不过区区一个小女子而已,岂有决定自己终身大事的权力?一切终究还是要看义父的意思,义父为我择选的是什么样的人,我的夫君就是什么样的人。”
“义父?”听到这个称呼,丁遥的心中不由的浮现出来了两个字。
“姑娘现在已经在宫中当了女官,凭借姑娘的姿色,被皇子看中了,将来说不得……”
“皇宫不过是大一点儿的牢笼而已,又有什么好的?”
皇宫对于普通女子的诱惑力之大,从后世中的电视剧中就可以看的出来一些端倪。但是在这个女孩儿的心中,皇宫的魅力较之一片可以自由驰骋的草原,恐不及十之一二。如此奇女子,能够留名于史,倒也是情有可原。
丁遥心中想着事情,浑然忘记了他现在不是在并州,而是在洛阳的王府之中。
“你是何人?为何会在王府?”一声娇媚的怒斥,将丁遥从沉思之中唤醒过来。
“姐姐安好,小子丁遥,这厢有礼了。”丁遥低着头,恭敬地行了一礼。
“你便是丁遥?”女孩儿的声音虽然还是很生气,但却温和了许多。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丁遥依旧低着头,视线却未曾抬起过一次。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此语倒是新奇。”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最先出现于
元·无名氏《盆儿鬼》第一折。丁遥此时来用,女孩儿自是感到新奇。
“若是无事,丁遥就暂且告退了。”
“去吧去吧,端的是无趣。明明是个小孩儿,却偏生一副老丈一般的作风。”见丁遥始终不抬头看自己一眼,一副对她没有什么兴趣的样子。女孩儿的心中很是不满,连带着语气也多了不耐烦。
“告辞。”丁遥拜了拜,而后转身离去。但刚走两步,却又折返了回来。
“终究是个浪荡子,装不下去了吧?”看到丁遥折返回来,女孩儿心中冷笑连连。
没想到的是,丁遥却径自从她的身边走过,头也不回。却是丁遥刚走了两步,发现自己走错了方向,这才折返回来。而非为了和女孩儿搭讪,才回身的。
“姑娘,这个丁遥,真的是那个浪荡子吗?”
“丁家子,纨绔极。倒霉蛋,谁家女?”女孩儿一字一顿的咬出来这四句话,而后娇斥道。“不过是因为身处异地,不敢做罢了。有贼心没贼胆,终究不过是纨绔而已。”
“姑娘说的是。”丫鬟小声附和道,但看着从她们身边经过之后,就抬起头昂首挺胸的走远的丁遥,心中却不由的生出一个念头——当真如此吗?
“不愧是传说中的女间谍,这咄咄逼人的气势,却是和普通女孩儿有很大的区别。”待到走远之后,丁遥扭头看了眼,脸上除了玩味,哪儿还有半点恭敬。“那小脚,确实挺有韵味儿的。小柔虽然也算是村花级别的,但和这个比起来,终究差了不是一点儿两点儿啊。”
丁遥虽然始终是低着头,但视线却一直在女孩儿的身上游走。作为一个万年老处男,他可以忍得住小柔那种小女孩儿。但对于刚才那个已经有了一些成熟女人韵味的女孩儿,却是没有多大抵抗力的。
之所以一直低着头,不过是不希望被女孩儿看到他贼兮兮的来回扫射的眼睛而已。
不过对于这个女孩儿,丁遥虽然喜欢,但却并不想有太多的联系。这种咄咄逼人的女人,丁遥并不喜欢。娶妻娶贤,若是娶到这么强势的女人,将来不知道会有多少苦等着自己。
对于刚才的邂逅,丁遥依然忘却。但他不知道的是,女孩儿的心中,却已经死死的记住了他。
“丁公子快,有您的圣旨。”刚走没多远,就看到老刘匆匆忙忙的跑过来。
“劳烦老丈引路。”丁遥笑道。
他已经被刘宏收为义子,同时任命为太子冼马,但却是皇子刘协的属官,而不是太子刘辩的属官。虽然看起来很是矛盾,但刘宏的态度,却已经很明显了。而这圣旨,定然是正是封他为太子冼马的。
果不其然,圣旨有两份。其一是封丁原为并州牧,祁县县侯。而第二封圣旨,则是加封丁遥为太子冼马,关内侯。
丁原和丁遥祖孙两人自然是山呼万岁,拜谢刘宏的大恩大德。而宦官在走的时候,身上多了一盒珠宝。
“竖子,也配封侯?”大将军府中,丁原丁遥祖孙两人的封赏,自然瞒不过手掌通天的何进。这也是为何,何进的书房里面,已经摔满了茶杯碎渣的原因。
“陛下如此行径,其用意何在,大将军难道还不明白吗?”一个山羊胡子的文士轻捋着胡须问道。
“区区一个贱婢所生的庶子,也敢和本将军的外甥,皇子辩相提并论?”
何进和何皇后之间的书信联系愈发的频繁,而十常侍在皇子刘协的身边出现的频率,也同样激增了数倍。洛阳城繁华依旧,但繁华的下面,所涌动着的暗流究竟多恐怖,也只有参与者和慧眼者才知道。
几日之后,丁原离开了洛阳,而丁遥则留在了洛阳。并州牧的职位虽然很高,但终究是外臣。若是没有诏令,是不得轻易的来帝都的。而太子冼马无论是权力还是地位较之州牧来说,差了不是一点儿两点儿,甚至一个太子是可以拥有多个太子冼马的。
但太子冼马是太子的属臣,是属于内臣。只要太子不出去,太子冼马就只能一直陪着太子。当然,丁遥的这个太子冼马,恐怕是古往今来第一个不是太子属官的太子冼马了。
临行之前,丁原千叮咛万嘱咐,让丁遥一定要好好的听从卢植的话,不得胡闹。在上马的时候,面对凶残的外寇都面不改色的丁原,却老泪纵横。这是他第一次和丁遥要长时间分开。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若是没有意外,就只能等到将来丁遥的职位调动了,才有机会再见。
每每想到这里,丁原就控制不住自己眼眶中涌出来的泪水。
“祖父勿忧,遥儿绝不会让祖父失望。毕竟……”丁遥凑到丁原的身边,而后轻笑道。“祖父的州牧之位,可是丁遥背着祖父买来的。祖父您可要保重身体,否则那几百万钱,丁遥就不需要还了。”
“臭小子,祖父就从来没想过让你还钱。否则的话,你这小身板全部卖了,也不够十之一二!”
“祖父保重。”千言万语,终究这句话还是要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