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绣衣吏

  大齐皇帝黄巢对此次反击战的大胜十分满意,大摆盛宴于寝宫,赏赐范梓绫罗绸缎百匹,黄金千两,珠宝玉器、名家书画无数;赏赐将军子廉官升二级,拜右神武将军;其弟黄逸、外甥林言等人皆都受了封赏,满朝文武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之中。
  江怀玉独坐在金州的汉水江边,一身疲倦挫败,他在反思此次的合围长安,到底是指挥的问题还是战术的问题,从最开始谋划全局的运筹帷幄到执行层面的步步为营,没有出错没有意外,那为什么会败呢?他望着看不得边的汉江水,心里甚是无奈,金州告急,他们不得不撤返兴元府,他苦笑了一声,这些时日的努力,仿似这竹篮打水,一场空。
  成都行宫,芙蓉议政堂。唐军此役全线败退而归,僖宗皇帝盛怒,各路藩镇节度使、勤王军将领皆是垂头丧气而面无神色。
  “怎么,你们打了败仗也不说说是如何败的?难道还想下次接着败么?”僖宗皇帝虽然语气平缓,但谁都知道他是刻意地压着心中的怒火。
  唐中令王铎报奏:“臣以为,此役之败,败于兵谋与情报。贼军佯撤长安、驻军灞上,然后还袭长安,此计策如神来之策,打得我们措手不及,而我们的侦查情报,连黄巢军驻扎于何处都不知晓,完全是个睁眼瞎,而贼军对于我方的兵力布署和进攻策略反倒是一清二楚,不知负责此次情报收集的察事厅,有什么要说的吗?”
  “此役察事厅确有失察之过,请陛下责罚。”察事厅长官跪奏。
  僖宗皇帝抬了一眼,“现在察事厅拿的是空饷是不是?光拿月俸不干活,你说说,朕是撤你还是撤你整个察事厅?嗯?”那位长官趴跪在地上颤栗不答,这个时候不说话是最好的应答。
  “朕记得先皇曾不止一次赞叹当年武后的梅花内卫府,对平定叛乱、保卫江山基业起出了极大的作用,所以先皇才那么重视你们察事厅,你们好好想想,这么些年你们都做了些什么?有一件能拿得出手的事吗?”僖宗皇帝想起先皇,不禁痛心疾首。
  宦官田贵进言:“陛下请息怒,重振察事厅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得慢慢来,况且陛下大可不必为情报之事烦心,察事厅办不到的事,自是有人能办到。”
  “哦?你莫要卖关子,何人能办此事?”僖宗皇帝饶有兴趣,摆正了坐姿。
  “当然是飞熊门江家能办此事,江家的情报在江湖上是出了名的数一数二,放眼天下,还没有哪个情报处能在江家之上。”
  田贵报奏完朝江怀玉冷笑了一下,隐秘而阴险。
  “江家?江郞门下还有此等厉害的情报处,怎么朕从来都没有听说过?”僖宗皇帝问向江怀玉,
  江怀玉暗想不妙,忙回复道:“回陛下,想必是田公公记混了,江家从未有此等部下,不知公公从何听来?”
  “哈哈,江郞莫要谦虚,陛下、诸位大臣,你们可能都没有见过这个神秘的情报组织,但是一定都听说过它的名号。”田贵故作神秘地说道,
  “是何名号?”东路先锋将兼金吾卫队长王荣问道,
  “衣绣衣,执斧仗节,天下之事,即查即报——绣衣吏!”田贵一字一字地吐出来,全场都愣住了。
  “绣衣吏?!就是那个让人恐惧的追查组织吗?相传郭子仪就是得到绣衣吏的准确情报,才举全军之力围困安史叛军于常山郡,一战定乾坤,救大唐于危难之中。
  “传闻没有绣衣吏查不到的事,查不到的人,简直太可怕了…”
  “是啊是啊,没想到仍然存在,竟不知听命于江家…”
  “绣衣吏?朕也有所耳闻呐,的确是一个了不起的情报部门,多次救大唐于危急之刻,有此厉害出色的情报部下,江郞为何不早报与朕?反而再三隐藏,却是何意?”僖宗皇帝生疑道,
  “回陛下,江家确实跟绣衣吏有些渊源,但绝不是从属关系,望陛下明察!”江怀玉赶紧解释,不然面前的皇帝陛下肯定会怀疑自己私用情报部门对抗朝廷,图谋不轨。
  “有些渊源是何渊源呐?“僖宗皇帝追问,江怀玉停口不言,思忖再三。
  田贵见他不愿告知,上奏:“江郞的夫人正是绣衣吏主上官宗海之女——上官云瑶,这渊源怕是不浅吧。”
  “哦,原来如此,绣衣吏既是你江郎的娘家,女婿求他老丈人帮个忙这有何难呀?这就么定了,情报方面由江郎你负责。”僖宗皇帝挥了挥手,欲将此事定罢。
  “陛下且慢!”江怀玉制止道,“陛下、田公公和诸位大臣可能不清楚这绣衣吏的江湖规矩,绣衣吏办事,看钱不看人,也就是说,谁出价出的高,他就为谁做事,并不会因为亲戚关系而破例,这是他们做事的原则,从未有过特例,也不会有特例。”
  田贵脸色难看起来,本来是想使江家和朝廷有隙,从而维持他独宠专权的局面,现在手下的人漏了这一个小细节,被反将了一军,顿时不知如何收场。
  “有这等事,田贵?”僖宗问道,
  “应,应该有吧,奴才不甚了解。”
  “那你瞎说什么劲,滚下去!”
  “价高者得,江郎你认为我们有可能比那黄巢老贼出得高吗?”僖宗问道。
  “拼钱财货帛,我们肯定比不过齐境之富裕,这一点陛下也心知肚明,但是有一样东西,大唐天子可以给也舍得给。”江怀玉回道。
  “是何物?”
  “一座荒山”
  “什么山?”
  “东都洛阳孤城山。”
  “不就是一座孤山么,你那老丈人看得上那座小山?”
  “陛下不知,那孤城山是绣衣吏总部所在,当年建这总部的时候是租用官府的地,虽说世事变迁,可这地还是租用当地官府的,官府隔三差五地上山收租,弄得我那岳丈很是头疼,俗话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城,陛下乃大唐正统皇室天子,若是答应收复洛阳之后,将此山册封给绣衣吏,那对绣衣吏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这可比任何的财货都值钱。”江怀玉解释道。
  “原来如此,你就跟你老丈人说,只要他绣衣吏肯助我平叛,事成之后,别说是这一座山,周围的几座山都给他们了。”僖宗皇帝豪爽地说道。
  “那江郎就先替绣衣吏谢过吾皇万岁!”江怀玉跪谢道,“江郎即刻飞信给绣衣吏,请他们尽快答复。”
  “如此甚好,准了。”僖宗捋须点头。
  江怀玉为什么要隐藏他与绣衣吏的关系呢?因为朝堂之上远比江湖人心险恶的多,把绣衣吏扯进官家之事里面,就相当于把云瑶也牵扯进来,这是江怀玉最不愿发生的事情。可是那宦官田贵究竟是何人?为什么他会对江家之事如此通透明了?又为什么几次三番逼江家踏入官场朝廷?他到底是什么目的?
  西域代州,神武川龙窟。苏婵倚着木栏杆,拿着江家给她的丹药凝视着入了神。“苏姐姐,你在这儿干嘛啊?我都找你好久了,走,咱们喝酒去。”
  “小曦,是你啊。”苏婵被这位打扮十分俏皮名唤陈曦的年轻女子从幻想中拉回到现实。这陈曦跟苏婵是从小开始一起在这龙窟中长大的,与其说这个龙窟是一个地方,还不如说这是一个训练场更合适,她们都是从小就没了父母,露宿街头而无家可归,是沙灵的主人将她们从各地带回来,给她们一口饭吃,给她们一个地方住,她们从小就被沙灵根据她们的性格特点分成几个小组,分别接受不同的训练,从此,接受训练活动就是她们每天的日常。
  苏婵个性孤僻好强、坚忍好胜,所以被分到了刺客杀手组-刺槐组;陈曦心思细腻、处事有条不紊,被分到情报勘探组织-榜文组。她们还有一个神秘的组织,是为沙灵提供经济支持和发展走向的另一队人马,这个组织隐密性很强,即使是她们沙灵内部的人,也不知道这个组织叫什么、有多少人、在做一些什么事。
  陈曦走近她身旁,看着苏婵有些异样,问道:“苏姐姐,你怎么了?心里有事么?”
  苏婵收好手里的药瓶,正对着陈曦回答说:“没事,我就是刚才在想一些事情。”
  “噢。”陈曦鼓了鼓腮,甚是可爱。
  “对了陈曦,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打听谁?”
  “飞熊门江家-江怀玉。”苏婵说出口后脸色竟有一丝红润羞涩。
  “这个人啊,不好意思啊苏姐姐,我的权限不够,不能翻阅江家的记录信息。”陈曦面露难色的答道。“什么意思?”苏婵疑问道。
  “在我们榜文组的信息库里,江家的档案属于一级绝密的,我们底下办事的,根本接触不到一级绝密的档案。”陈曦无奈的说道,“不过,你可以去找我们老大问问看,说不定他知道。”
  “他?算了吧,看到他就烦,我自己查吧,走,喝酒去。”
  “好,走吧。”陈曦满脸纯真的笑容开心的答道。
  “一个酒鬼美少女可还行。”苏婵逗笑道。她们两个女子欢愉的笑闹声总算为这一片荒凉的沙漠戈壁带来些许生命的声响,而变得格外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