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公平决斗

  怎料,在众人眼里能够当即调停这场纷争的江震轩,却是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也没有要为谁挺身而出的意向,只是站在原地冷声道:“宗门不予干涉家族事务,反之亦然,这是山上定下的规矩。”
  话音一落,台上的范承麟立马急声道:“江师兄!”
  江震轩这才侧脸望向高台,仍旧面无表情道:“难道我说得不够清楚?还是你的门规背得不够熟?你当然有立场,去捍卫你的家族,只要别打着宗门的旗号,去做私人的事情。”
  范承麟的千般言语顿化无言,僵硬的脸皮上写满了尴尬。
  “够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见血的事情不会发生。来人,把这位李公子,还有他的朋友好生客气地请出去!”
  端坐于左侧宝座上,一直沉默不语的傅让易,终于开口要收拾局面了。
  霎时间,竟有两队头戴银冠,腰悬长剑,身披半甲的近卫,从后殿经高台两侧出现。列队在中央过道后,一并开口道:“请!”
  李卫真淡然道:“留,我当然不会留,但要走的话,我也会带着我师妹一起走!”
  李卫真牵起了新娘子的手,掌心并不意外地传来了抵抗的力道,但不足以挣脱。
  傅让易板着脸道:“李公子,老夫也念及与你先师春羡真人有旧,对你可谓是相当宽容了。须知道,你这般无理寻衅,依照本城律法,老夫是可以将你逮捕入狱的!”
  言语间,傅让易的目光还曾望向高台左侧的宾客群。正是浮春城-城主周启曜,所处之处。
  五官圆润的周启曜,眯着小眼睛,笑容可掬地点头道:“是可行此律法!”
  怎料,哪怕搬出了律法施压,李卫真的腰杆依旧挺得老直,硬气道:“理,我当然有理!如今的太一门虽然失去了驻地,但传人还在,未来的太一门将会由我继续带领。换言之,我便是新任的太一门掌门!”
  “而我师叔,展侠,展霁风!生前以急公好义闻名,这点你们都认吧?他也是为了抗击魔道,而陨落在你们浮春城的。但在太一门出事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我不是要讨债,可现在你们还想要逮捕我?”
  “再话说回来,你们所谓的新郎新娘,都还是我太一门的弟子,他们可从未向我提出过要脱离太一门。如今二人若是要结成道侣,我不答应,那这场婚事就是欺师灭祖,试问还昭告什么天地?”
  一听李卫真竟然自称是太一门的掌门,不少宾客都在掩嘴偷笑。
  台上的范承麟更是笑得毫不掩饰,他嗤笑道:“哈哈哈……掌门?我数数,加上你也就三个人,而且你连山门都没有,算个屁的掌门啊?”
  显然,范承麟并不承认李卫真的那套说辞,自然也就将范书瑶与傅励驰排除在太一门人之列了。
  然而,李卫真亦是回以冷笑:“可笑吗?那就接着笑吧!但若是前人留下的史料无误的话,在千年前的那场魔佛之乱中,贵宗门不也一样没能保住九华山吗?那时为了躲开龙门寺追杀,而流亡在外的紫霄宗前辈们,应该也受过我如今这般的白眼吧?”
  “想到这里,换做是我就笑不出来了!”
  “你……”范承麟顿时语滞。
  紧接着,江震轩竟也附和了一句:“确实没什么可笑的,道祖当年也是云游四方,于树下传道于有缘人。”
  范承麟只得再次黑脸沉默,要不是江震轩的修为与辈分都能压制着他,且极有可能是下一任的紫霄宗领袖剑仙,他真的很想当面质问一声:有你这么胳膊肘往外拐的吗?
  迫于李卫真的唇枪舌剑,也确实头头是道,傅让易也都只能退让半步道:“我就当你已经继承了你师父、师叔们的衣钵,但婚姻大事,讲求两情相悦,只是两个人的事,他俩都没意见,你这掌门也管太宽了吧?”
  继而,傅让易指着一脸为难的范书瑶道:“你倒是看看新娘子,她愿意跟你走吗?”
  傅让易看似彰显了大气度,但实则,这是一招先发制人的盘算。
  果不其然,还未等李卫真开口,范书瑶便摇头道:“师哥,你不该来!”
  可李卫真也早有预料有此结果,若不是有无法拒绝的难处,不会有今日的局面。
  面对想当然的拒绝,李卫真淡然笑道:“可我已经来了,我希望你得到的是幸福,而不是委屈!不需要害怕天亮,我们已经在这个世界真实存在,我就在你身边,是真实的!”
  那夜的温情细语,没有随晚风远逝,它烙在心底,深入骨髓。
  范书瑶连忙转身擦拭眼角,她已害怕去面对李卫真的温柔目光。
  可台上,傅让易急忙要夺回主动权,终止这出闹剧。他起身离开宝座,逐步走下台阶,向李卫真施以无形威压道:“你已经得到答案了,请你离开!”
  顷刻间,李卫真的额头上便满布汗珠,但他仍固执地道:“我也说过,要想这场婚事继续进行,除非是我亲口答应!”
  傅让易看了一眼以李崇明为首的浮南城一方,终于不惜撕破脸皮道:“那就难办了,死人可不会说话!”
  话语一落,李崇明亦当真立马往前踏出了一大步,沉声道:“李少侠,请退到老夫身后。”
  与此同时,仍坐在宝座上的范承麟眉头一挑,也悄悄地把手掌摁在腰间的朱红色葫芦上,有杀气若隐若现。
  “我看这件事不难办吧?在下,倒是有一个公平的解决方法!”
  见局势不妙,有不少宾客正悄然后退,便让一位伫立前排的华服青年,尤为脱颖而出。正是周家大公子,周光举。
  一直专心充当看客的周光举,不仅开了金口,还颇为隐蔽地拉住了他父亲周启曜的衣角,使得后者一时间没能随大流“勇退”。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便落到了周光举身上,他方才续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像范家小姐这般的倾世佳人,有不下一位的爱慕者,那是很正常的事情啊!”
  “我看傅公子与李少侠,既然是师出同门,又年纪修为相仿,不如就来一场决斗,谁赢,谁抱得美人归,岂不能服众?也应天理啊!”
  话音一落,那些恐被一触即发的大战殃及连累的宾客们,纷纷附议理应如此,又赞叹周光举的才智与冷静。
  然而,傅让易却冷哼道:“本就是板上钉钉的婚事,岂能行如此儿戏之事,再生变故?”
  周光举却是耸肩道:“侄儿只是提议罢了!看来傅叔叔对令郎,是没什么信心啊!那就当我没说过喽!”
  此话一出,傅让易原本已经在周光举身上收回的目光,再次落下,并增添了几分杀意。时至此刻,他已经深入设想到了某些可能。
  周光举则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笑容,无视了傅让易的死亡威胁。
  “我倒是觉得这是一个好提议,自古美人配英雄,说得过去!既然各有各的道理,说不清道不明,那就直接点,干脆打一架嘛!”
  比起其它的附议之声,这一番赞同来得格外有分量,只因说话之人,便是那越东战神-温庭芸。
  “温庭芸,像你我这样的身份,不应该对这件事过多的表态。”江震轩的语气依旧冷峻且严苛。
  温庭芸撇嘴笑道:“哇哦!今天的阿轩好严格啊!”
  江震轩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不是要对谁严格,只是先辈们定下来的规矩,我做后人的应该要遵守。”
  温庭芸摇动折扇轻轻扇动鬓发,摇头笑道:“可我就不是玄门中人啊!我们花间派是中立的自由教派,只是眼下的局势,促使我们站在一起而已。你还说你不是严格?”
  这会儿,江震轩只是扯了扯嘴角,没有说话。
  两人的交情虽说谈不上深厚,但彼此也算是认识许多年了,切磋过,也并肩过。所以,交流起来自然无需客套,或是着重敬语。
  但其他人可瞧不准这两位顶尖高手的关系,只觉得单纯从谈话上分析,这里头多少有点针锋相对的味道。
  殿内的气氛一直在往古怪的局面上发展,所以这种猜测变得极具可能性。在足够紧张的局势中,这两位元神期强者要是也掺和进来……许多人已经开始在心中酝酿着离开此地的说辞了。
  “我接受这个提议!”
  傅励驰忽然收起了他手上的飞剑,但他收剑的方式,可比他所说的话更让人瞩目。只见得那把如星河流转的星愿剑,竟化为一道星光没入了他的眉心中。
  剑,是上品飞剑的品貌,在场中的识货之人比比皆是,自然是能够分辨。但能够被蕴养在剑主体内,以肉身窍穴为剑鞘的飞剑,只会是本命飞剑。
  而一柄本命飞剑,在它的剑主手上,威力还能超出其品阶范畴!御剑时,消耗的灵气也会更少,剑术神通的施展也会更快,很是可怕!
  “你我之间,也该是时候,分出一场关乎生死的高低了!”傅励驰手中无剑,可身上的气息却是更凌厉了!
  李卫真用双手分开挡在他身前的罗毅成与断天情,当他与傅励驰之间再无阻隔后,便笑着点头道:“求之不得!”
  “小驰!”显然,傅让易对此很是不满!
  傅励驰苦笑道:“这是孩儿的婚事,请让孩儿,自己做一回决定吧!”
  傅让易板着脸,不置可否地道:“你最好心里清楚,你自己在做些什么。”
  得到长辈的宽容后,傅励驰又再望向李卫真道:“如果我输了,无论她愿不愿跟你走,今天这个新郎官我都是当不成了。可如果,是我赢了呢?你的代价又是什么?”
  李卫真竟是不假思索道:“我会自断一臂,这彩头够吗?”
  傅励驰的语速也是相当的快,“两只手!”
  李卫真毫不怯懦,“就两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