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冤家路窄
继而,张二娃对自家小孩命令道:“黑娃,快去把石匣取来奉于仙师,快去!”
怎料,那小孩竟是好不情愿的模样,倔强着没挪动半步,低头不语。
张二娃连忙怒道:“你别再犯浑了,若无仙师搭救,你爹我就得白发人送黑发人了!你是不是非得我当着大伙的面,揍你一顿!”
李卫真倒是没在意,劝解道:“小孩子可能受了惊吓,给他点时间缓缓吧!”
张二娃一脸惭愧汗颜地道:“是仙师大人有大量,小人回头还是得好好教训这臭小子,怎能如此怠慢了仙师。仙师若是不嫌弃小人寒舍简陋的话,可移步到小人家中,待小人在地窖中取来石匣!”
李卫真微微点头,“那就有劳大哥带路了!”
“不敢当,不敢当!”
见张二娃诚惶诚恐的模样,看得出来他确实很紧张!
张二娃的家里其实也没有很简陋,相反院子还挺大,但院子里确实有股异味在飘荡,源自于开阳处正在晾晒的肉干,以及棚架下正在阴干的兽皮。
张二娃邀请李卫真先进屋里坐坐,他好再去地窖取来石匣。
李卫真并无异议,毕竟要是连屋都不进,不就是摆明了看不起人,嫌弃别人寒酸吗?
然而,张二娃正要转身去往地窖的时候,他家的小孩,却是张开双手拦在了门槛前头。
“先等一下!”那小孩神色凝重地道。
见此一幕,猎户张二娃也算是动了肝火,“你娘的,今天老子不狠揍你一顿,你就是我老子!”
小孩昂起头,目光如炬地道:“老爹,你揍我可以,但你就不替娘亲想想吗?”
张二娃刚刚高举过顶的手掌,瞬间竟僵住了,他呢喃道:“孩儿他娘……”
李卫真好像察觉出了一下端倪,淡然笑道:“大哥家中,可是还有难处?”
张二娃磕磕巴巴地道:“没…没有,小孩犯起浑来,怕挨揍,就喜欢叫他娘护着,都…都给孩儿他娘给宠坏了,还望仙师别见怪!”
那小孩急忙道:“仙师若是想要石匣,那就请先治好我娘亲的病,石匣定当双手奉上!”
李卫真心中愕然:这小鬼,是想和我做交易?
愤怒的张二娃一把拽住小孩的手臂,气冲冲地便是要往院门外拖去,一边大脚迈步还一边怒骂道:“臭小子你再胡说八道,就不是老子的崽,你立马给我滚出去!”
李卫真连忙出口制止道:“等一下,让小孩子把话说完!”
张二娃虽停下脚步,却是神色极其紧张惶恐地道:“小孩子不老实,让我揍他一顿就好了,仙师您……”
李卫真抬手打断道:“这位大哥,我懂你在紧张什么,放心吧!童言无忌,我不会跟他较真的!”
继而,李卫真又饶有兴致地对那小孩道:“孩子,你怎么觉得,我会答应你的请求呢?你就不担心我,像刚才那三人那样恼羞成怒?”
小孩冷静答道:“你不会的,虽然你和那三人一样,都是冲着石匣而来,可你比他们高明一些,也更加道貌岸然!。像你这样的山上修士,也更爱惜羽毛,绝不会因个人喜恶,就滥杀无辜,更何况我只是一个小孩子!”
李卫真这回是真心诧异了,现在的小孩子,都能这般说话啦?难不成,是月轮山的灵气给他们开的窍?
眼见自己儿子敢对仙人如此大不敬,张猎户正要再动肝火,李卫真却抢先制止道:“大哥你先听我说,你家娃儿说话挺有意思的,你就先别插手,让我和他好好说说!”
闻言,那小孩抿嘴颔首,表情似乎是在对李卫真说:看吧!我就说你道貌岸然!
李卫真对此一笑置之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不假思索地道:“黑娃!”
李卫真笑道:“这是乳名吧?还有别的名字吗?”
小孩又道:“真名叫做张晓凡!”
李卫真似笑非笑地道:“这名字,有点灵性!你爹给你起的?”
小孩摇头道:“我爹不识字,这名字是我在村长爷爷家的书里找到的,我觉得,我就该叫这名字!”
被自家孩子如此揭短,猎户张二娃有些羞愧,憨厚地道:“这小子打小就聪慧,一岁大就会说会走了。他出生那天,整个天上的云霞都变做了紫色,就连村里的母猪都一胎生了二十只崽子,老人说这是祥瑞,这小子以后怕是要早早离家的哩!”
这会儿,李卫真当即联想到了某卷书上写的一些事情,心情大好地道:“紫气东来?看来你家小孩,是与道有缘啊!”
继而,李卫真又不加掩饰地对小孩道:“孩子,你可否愿意随我上山修炼?”
名叫张晓凡的娃儿还未有所表示,他爹便已是大喜过望地跪倒在地,喜极而泣道:“当然愿意,当然愿意!仙师愿意带犬子上山,是我张家家山有福啊!”
“娃啊!快些再给仙师磕三个响头!”
然而,那小孩却是一脸平静地道:“老爹快点起身吧!我是不会随这位仙师上山的,孩儿不是跟您说过吗?孩儿做过一个梦,梦里领着孩儿与林惊语一同去往仙山的道长,并非是这位仙师!”
张猎户大怒:“你又再胡说些什么?什么乱七八糟的梦,大好前途就在眼前,你这臭小子是不是想气死你爹?”
李卫真忽而想起自己小时候,也有位仙长说要带他上山,结果他也是没答应,便叹息道:“罢了、罢了,道缘一事,强求不得。咱还是先说说小孩他娘亲,是怎么一回事吧!”
在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李卫真随那父子二人来到柴房,见到了一位被捆上铁链的妇人。那妇人听闻开门动静后,便倏然睁开眼睛,双目赤红,竟是猛然想要扑向三人,然而却被钉死在墙壁上的铁链,给死死拽住不得上前。
若不是心中早有准备,李卫真说不得也会被吓一跳,他沉声道:“不是撞邪那么简单,是魔气!”
然而,与人斗剑杀伐,李卫真还算是在行,可驱除魔气,是真的犯了难。
他一不懂得画降魔符箓,二不会净化魔气的术法,斩魔的飞剑倒是有,锋利得很!
想来,只能对妇人施展清心咒,看有无成效了。
李卫真正要掐指施法,无名却是连忙开口打断道:“别白费劲了,没用的!你口袋里应该有枚珠子,那玩意可以派上用场,你只要这样……”
李卫真赶忙分出神识,果真在储物袋中翻找到了一枚黑溜溜的珠子,诧异自己先前从未曾注意过,而无名却是得知它的存在。
李卫真一手握住那枚叫真魔珠的玩意,另一只手摁住妇人的额头,便有缕缕魔气顺着他的手臂,一路爬走到珠子里。
虽说李卫真本人并无异样,可无名口口声声说这珠子可以净化魔气,他却感觉这分明是在吸收!只是他也不顾得细分这两者的差别,只要真能派上用场就好了。
半刻钟后,瘫坐在干草堆上的妇人眼神缓缓恢复清明,望见儿子跟丈夫后,极度虚弱与疑惑地道:“黑娃,娃儿他爹?”
张猎户这才又喜极而泣,放心地松开捉住儿子胳膊的手,让母子团聚,而他本人则连忙取下挂在另一面墙上的钥匙,去给妇人松绑。
李卫真也暗自松了口气,幸不辱命,能帮到人就好。其实在得知这事之后,能不能拿到石匣,反而变得不太重要了。也暗笑那孩子心机实在太重,与他儿时好像……好像有点相似。
两个人若是性格太相似,反倒不容易相处,那就像是照镜子,总能最先发现镜子那头不好的一面。
所以,张晓凡不愿随他上山修炼,他反倒并不觉得太失望,就当做自己少操心一点吧!毕竟,自己如今已经够多事情要烦的了,身边也还有两个小鬼要栽培呢!
算是真正又结下一份善缘后,李卫真终于见到那个石匣,本来没抱有多大期望的他,在接过那石匣的时候,呼吸却骤然停止了,似乎连心跳,也无法自主跳动。心湖之中,惊起巨浪!
“这…这是…….”
匣子,是太一门制式的宝匣绝无差错。然而在匣子的一面,赫然雕琢有一柄长剑与酒葫芦交叉的标记,这分明……就是令狐天的独门标记!
李卫真稍稍回过一点神后,顾不得头晕目眩,连忙一把抓住张猎户的手,颤声道:“张大哥,你发现这匣子的时候,那具尸体,长什么模样,身上穿的是什么衣服?”
猎户张二娃急忙努力回想道:“这得好好想想才行,当时小人吓了一跳,那具尸体脸朝下地搁在浅滩上,但那身衣服,我一眼瞧出那是太一门的仙师服饰,这是绝无差错的!”
“至于长相,哎呦太吓人了,都泡得肿胀不堪了,实在是一言难尽,那没法说啊!”
李卫真下意识地用手掌捂住心口,只觉得是揪心的疼!
张二娃忽而又回想起了一些细节,补充道:“对了,那位仙师的袖口上,还绣有许多叶子,好像还夹着点点红色的花蕊,好看得很哩!”
叶下藏花纹,太一五峰里,轮回峰特有的标记,这次八九不离十了!
还记得那日山门崩碎时,李卫真远远遥望到令狐天乘青鸟翱翔天际的身姿,还想着大战之后,师兄弟俩必定有许多话说。
再回想远一些,那夜在战云台的离别,也是历历在目,当时的令狐天被迫暂时远走山门,是那么的孤单无助,可还是劝自己要坚强。
即使无名曾断言,令狐天当时已是命在旦夕,可李卫真还是万般不愿相信,那是师兄弟二人,最后的见面交谈。
怎想如今,一语成谶!
昔日音容笑貌,如今通通化为心中恻然!
李卫真用指尖轻轻摩挲过手中的石匣,悲痛欲绝道:“二师兄!是我来晚了……”
冰冷冷的泪,滴落到冰冷冷的石匣上,滴滴答答……
“张大哥,可有把我二师兄好好安葬?”李卫真强行压抑住悲痛,冷声道。
张二娃再怎么憨厚老实,总归是瞧出些什么了,急忙道:“有,当然有!太一门往时对我们村子多有照顾,遇见太一门仙师的尸身,我等当然是会好生安葬!仙师快随我来!”
说罢,张二娃便匆忙走出屋外带路。
然而,两人刚出门外,却是一头撞见一位不速之客!
来人身着红罗衣,手拿赤火剑,虽有蒙面,却是一身气势如似骄阳!
那人一眼瞥见石匣上的标记,瞬间双眸笼雾,语气悲愤:“把你手上的石匣交出来,我可以饶你一命!”
“隋文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