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五
王涛再一次沉声说道：“嫂子，你别说我多管闲事，以前小涵学习好，你和慕哥惯着点我觉得还没什么，反正孩子也争气，可是自打这孩子迷上了什么丧尸末日游戏之后，你看他做的那些事，我这个当叔叔的都看不过去了，再这样下去，小涵就废了呀！”
叹了口气，看了一眼盯着手术室发呆的赵筱涵，王涛没有在说话，他知道这两口子一个比一个犟，这些话也不是第一次和他们说，要是有用的话，想必也不会出这样的事情。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手术中的灯依然没有熄灭，徒留二人在门外焦急等待。
另一边，慕涵躺在病床上依旧发着呆，心中总也不知道想些什么，就好像这次的事对他真的造成了很大的打击一般。
许是太过无聊了，慕涵终于回过神来，然后挣扎着坐了起来，从床头的柜子里掏出了手机，习惯性的想要打开某一个末日题材游戏，但是看着空荡荡的手机页面一愣，然后苦笑一声道：“我倒是给忘了，早上都让我给删了的。”
无奈之下慕涵只好打开了某音，想要找些东西解解闷。
一阵恼人的DJ舞曲响起，头条推荐开始自动播放。
慕涵就这么静静地盯着手机屏幕发着呆，捏着手机的右手却是越来越用力。
没错，屏幕中播放的正是万圣夜那天，慕涵打人的视频记录，标题便是：“S市南山学院万圣节活动，惊现真人版生化危机！”
视频中慕涵拿着棍子，头上戴着防护头盔，身上穿着高分子塑料做成的铠甲，把自己防护的严严实实，身后还背着一个背包，身侧还挂着一根钉牙棒。
只见慕涵左一棒右一棒挥舞的行云流水，周边不管是丧尸还是普通人都一脸惊讶的看着他，但是他却没有丝毫感觉到异常，依然不停的挥舞着木棒。
看到这，慕涵已经泪流满面，捏着手机的手也因为用力过猛有些发青。
视频是分成多部发布出来的，但是巧的是这一系列的视频却偏偏非常整齐的依次排列下去，慕涵流着泪不停的翻动下去，好久也没有翻到尽头。
无奈之下只好停了下来，将手机丢到一旁，捂着头放声大哭。
手机上播放的正是最后一幕，慕涵被赶来的警察一枪放倒。
也不知是不是发布者故意的，偏偏警察开枪时候，那恼人的DJ却戛然而止，于是“砰”的一声，捂着脸的慕涵再一次被这噩梦般的声音惊醒。
颤抖着手，慕涵再一次拿起手机，点开视频，看向了评论。
“我去！感觉看了一场美国大片啊！这哥们太英勇了啊！666”
“话说，这不会是摆拍吧？”
“楼上的煞笔吧！你摆拍敢穿警服开警车啊？不怕查水表啊？”
“绝对不是摆拍啊！我就是S市的，离南山学院不远，这事在我们市已经传开了！听说这家伙是个精神病，当时犯病了，把万圣节活动当成真的丧尸爆发世界末日了！”
“哈哈哈！太他妈搞笑了！世界末日？这哥们是傻逼吧！”
“都说了是神经病了，楼上的积点口德吧！”
“话说你们别再说了，现场三十多人都受伤了，最重的重度脑震荡呢！”
“楼上的不会是南山学院的吧？”可惜那人并没有回答他。
慕涵握紧了拳头，咬着牙一脸的怒容，他恨！他恨这该死的梦！他恨这该死的活动！他恨这该死的发布者。
但是没办法，视频在人家手里，发布不发布都是人家说了算，而且现在慕涵自己的事情都没办法解决，哪里有时间追究别人的过错呢？
想到这里，慕涵丢掉了手机，然后躲在被窝里痛哭了起来，也幸亏慕涵的父母怕其他家长闹事，给慕涵准备了一间单独的病房……
“砰……”一声沉闷的关灯声传来，走廊里等在外面的王涛和赵筱涵忽然站起身来。
两个半小时，慕朗在手术室里已经两个半小时了，现在终于手术结束了。
医生打开手术室大门，护士将慕朗推了出来。
“大夫！我丈夫这么样？要紧吗？”赵筱涵走上去，拉着大夫的手焦急的问道。
王涛则走过去，帮着护士推着担架。
“手术很顺利，后期可能会有进行性肿胀和术后感染，但是应该不会很严重，毕竟伤口整齐，前期处理的也很好，伤口时间也不是很长，放心吧，回复的几率很大的！”医生满脸疲惫的说道。
“谢谢！谢谢大夫！真是太谢谢你了！”赵筱涵听罢，终于松了一口气。
大夫微笑着说道：“没什么，尽力而为罢了，病人麻药还没过，我先去忙了，有什么事让护士通知我！”说着便是急匆匆的离开了。
赵筱涵也同样跟着护士一同去到了病房，早在慕朗进手术室的时候，赵筱涵便是和院方打好了招呼，所以慕朗也是直接被送往了单人病房，毕竟这个世界还是钱多好办事。
看着病床上沉睡着的慕朗，赵筱涵再一次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涛子，你说你哥会不会怪我呢？”赵筱涵忽然转过头，愣愣的看着王涛问道。
王涛也是被问得愣住了，没有明白赵筱涵的意思。
“要不是我太溺爱小涵，也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了，你哥也就不会自断一指，都是我的错。”赵筱涵忽然抽泣着说道。
“哎。”王涛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的叹了一口气。
沉默了一会，赵筱涵也哭够了，抹了一把脸，然后起身对着王涛说道：“涛子，你在这看着你哥，我去买些吃的回来，正好给小涵也送些过去。”说着便是离开了病房。
看着赵筱涵离开，王涛坐在床边，对着慕朗嘀咕道：“哥！希望你这么做是对的，也希望小涵能对得起你这只手……哎……”
“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另一边，哭够了的慕涵也放开了，反正事情已经发生了哪怕再怎么愁云惨淡，也解决不了问题，所以慕涵干脆也不再想。
屏蔽拉黑了那个ID名叫“我的意中人是绝世美人”的发布者的账号，慕涵再次刷起了某音，这次的视频不再是万圣夜的事了，换成了一个帅气的男人，说着莫名其妙的话。
“跟着我的教程，我让你见到你的前世！”这人继续说着，配合略微诡异的音乐，视频偏偏能给人一种信服的感觉。
慕涵自嘲一笑：“前世又如何？今生混的如此惨淡，哪怕给我来生我都要考虑考虑。”
视频仍在继续：“躺在床上，放松精神，闭上眼睛，将手放在额头正中心，然后你会发现眼前似乎有一道光亮，用力的盯着它看，有缘的话，你自会看见你的前生。”
到这里，视频彻底结束。
慕涵摇了摇头，看了眼评论，大部分都是说，假的，骗流量之类的，少部分说是真的什么的，还都是说什么我是秦始皇什么的，一看就是骗赞罢了。
“呼……”一阵开门声响起，慕涵抬起头，看见自己的母亲走了进来，然后放下手机，对着母亲微微一笑道：“妈！你回来了！爸那边有消息吗？”
赵筱涵走进来，放下手里的饭菜，然后叹了口气，说道：“没事了！就是赔些钱，你王叔叔帮你把事情压下来了，但是这几天我们得回一趟老家，多则数月，少则十五六天，小涵，你就待在学校那里都别去好吗？”
慕涵楞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的说道：“没问题呀！反正我也要上课……对了……我还能上学的吧……”
“傻孩子，当然没问题，你王叔叔好歹也是这家学院的校长，他还能把你开了？”赵筱涵听见儿子还惦记这上课，心里也没来由的一松。
慕涵听闻笑着点头：“好！妈妈！我再也不贪玩了！我一定好好学习！”
赵筱涵也轻轻笑着，没有说话。
第二天一早，赵筱涵便是给慕涵办理了出院手续，慕涵腿上的伤只是有些淤血，并没有伤筋动骨，用微创把淤血抽出之后，现在除了行动不便，需要拐杖以外，并没有什么大碍。
办完手续，赵筱涵扶着慕涵出了医院，然后开车又将他送回了公寓。
“妈！爸呢？怎么没看见他？”慕涵坐在车上，好奇的问道。
“欧，你爸和你王叔叔先走了，家里的事很急，听说是部队那里召集他们回去，我一会把你送回去也要赶快赶回去呢！”赵筱涵装作开车，没有看着慕涵回答道。
慕涵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不一会赵筱涵便是把慕涵送到公寓，然后叮嘱了几句之后便是匆忙离开。
慕涵望着母亲匆忙离开的背影，总觉得母亲有事瞒着自己，但是却又看不出到底什么事，只能摇了摇头不在想。
另一边，离开慕涵公寓的赵筱涵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她也不想将孩子一个人留在这里，可是若是再继续溺爱下去，就像王涛所说，慕涵这一辈子就废了。
想到这里，赵筱涵迅速上车，然后驱车离开了公寓回到了医院，她怕自己在停留下去会忍不住带慕涵离开。
到了医院，慕朗躺在床上，王涛给他削着苹果。
看见赵筱涵进来，慕朗沉声问道：“怎么样？小涵还好吗？”
赵筱涵沉默了一会，然后点点头说道：“都挺好的，就是走路不太方便，不过没关系，他公寓离学校也不太远，没什么大碍。”
慕朗听完叹了口气道：“真的不把他带回去吗？他如果真的回到学校，保不齐真的会崩溃的，要知道，学校现在传他的事情都传疯了。”
赵筱涵捏着拳头，咬着牙坚决的回答道：“不！就让他在这！他自己闯下的祸他必须承担后果！挺不下来，我就不认他这个儿子！”
看着赵筱涵坚决的模样，慕朗心中知道她的心其实是在滴血的，叹了口气没有在说话。
“放心吧！慕哥！嫂子！有我在呢！不会让小涵出事的！”王涛看两人终于开始放手了，也是欣慰的点了点头。
慕朗拍拍王涛的手，刚要说些拜托的话，赵筱涵却是忽然开口道：“不行！王涛，这一次！你得跟我回去！”
说着，指着王涛说道：“我知道你是为我们好，但是这一次不行，要放手就要彻底放手，不能留下哪怕任何一道后门！你赶快去申请长假，正好回去看看赵莹。”
王涛愣了愣，然后看向慕朗，一脸为难的说道：“慕哥，这样行吗？小涵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离开过你们得关照，平时也就算了，你们放手我举双手双脚赞成，但是现在……”
慕朗也是叹了口气道：“涛子，听你嫂子的，老子在部队那会从来没害怕过什么，凭啥老子的种就得整的像朵小花似的？别管他，挺不过这关，就不我慕朗的儿子！”
“可是……”王涛还待说些什么，赵筱涵却是忽然说道：“没什么但是，我们已经错了18年了，不能在错下去了！”说着，走出门，向着护士服务台走去。
不一会，大夫和护士都来了。
“病人的情况，现在不太适合转院，但是如果你们坚持的话，我们倒是可以批，不过因为转院产生的后果你们需要自己承担。”大夫检查了一下慕朗的伤口，然后回过头对着赵筱涵说道。
赵筱涵点了点头，医生也不再劝阻，迅速在转院申请上签了字。
当天下午，赵筱涵等人便是驱车离开了S市。
S市离Y市并不远，开车上高速也便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回到Y市，几人迅速来到Y市人民医院办理了入院手续，因为一路奔波，慕朗的手终于出现了进行性肿胀，大夫看完以后迅速拆除了必根缝线，然后清除血肿，细致止血，肿胀终于得到了控制，赵筱涵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傍晚，来到窗前，赵筱涵望着窗外S市的方向，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小涵，别怪妈妈，你要坚强，妈妈不能照顾你一辈子的！不要恨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