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出门要锁门
她清楚的知道那个男人的生活作风有多烂，烂到了单凭一个“懒”字都已经无法形容的地步。
比方说此刻，她轻轻一推，门便开了。
睡觉不锁门，甚至连出门也经常不锁门，天底下除了傻子，还会有人这样吗？
她推开门，穿过庭院来到内屋，那个男人此刻正趴在床上，四肢大张，睡姿像极了某种两栖类四脚生物。
苏月胧放下饭盒，走到床边，低下头，凑到男人的耳朵旁，说了三个字:“搓衣板。”
男人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恐怖的怪物的名字，一瞬间从床上蹦起，脸色剧变。
这是小姑娘从娘亲那里学来的手段，对付这个男人，无往而不利。
苏秋寒看清来的人是女儿后，揉了揉睡眼，打了个哈欠，一个转身又要躺了回去。
小姑娘一个手疾眼快，揪住了男人的衣服。
上身没能回到床的怀抱，苏秋寒只好坐起身，他挠了挠脑袋上的鸡窝。
“快起床吃饭了，一会好去领剑。”苏月胧打开饭盒，里面是一碗面条，和两个包子。
“领剑？”苏秋寒打着哈欠下了床。
苏月胧说道：“是啊，门派内会给每个入了门的弟子发一柄剑，作进剑冢前的修行以及后天的试剑之用，发的册子上清清楚楚的写了的呀。”
苏秋寒这才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多年的强制不碰剑，似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很奇怪，明明以前的习惯是身旁不能没有剑。
吃完早饭，苏秋寒陪着苏月胧去领了两把剑回来。
站在院子里，他把剑拿在手里掂了掂，很轻，材质还不如大唐国内士兵的佩剑，与其说是剑，他觉得作为装饰品更合适。
剑是用来杀人的，这是用来看的。
一旁的苏月胧拿到剑后有些兴奋，照着所发册子上的图谱在院子里比划起来，虽是初次拿剑，姿态却有模有样。
这半山腰上应该有许多和小姑娘一样的人，正拿着剑在院子里不知疲倦的练着册子上的几种基础姿势。
如果能够坚持上数十年，即便根骨不佳，也能成事，但练武是一件很苦很累很乏味的事，很磨人，像时间，是时间。
苏月胧的根骨比苏秋寒想象中的还要好，摆的架势稚嫩是稚嫩了点，但很有味道。
修剑一途，剑意最重。
练了小半个下午，苏月胧毕竟是女孩，体力有些跟不上，放下剑擦了擦额头的汗，走到苏秋寒身旁，说道：“我和人约好了一会去请教负责外围教学的老师几个问题，现在先回去洗个澡。”
苏秋寒点点头，他也有一个想去的地方，只是不知道那条路还走不走的通。
等到苏月胧离去片刻后，他才从椅子上起身，活动活动了筋骨，推门而去
天山太冷，山上的植被多是杜鹃灌丛与高山草甸，树多是云杉与塔松，覆上了雪之后，景色显得有些单调。
苏秋寒沿着外围的山崖，向着通往山顶的方向走去，崖间有风，吹的他衣襟“簌簌”作响，绿色的大衣看上去很像舞动的野草。
走到尽头，有一丛灌木，半人高，他拨开灌木，钻了进去，里头有条小道，是个岩洞，有些阴暗，但不黑暗，可以看见洞顶的冰柱。
走到深处，突兀出现一处可容下三十人的巨大空间，有通道位于空间左侧。
苏秋寒没有继续走下去，他走到空间的石壁前，石壁上雕刻有数幅图画，有人在墙上舞剑，森寒的剑意透墙而出，凝成实物，刺人心骨。
他站定观摩了片刻，右手握杯状，身子起舞，迅留残影，有风雷绕体。
他的动作与墙上壁画如出一辙，只是身影更为连动。
若是有剑冢内门弟子看到这场景，他们会大吃一惊，然后合力将此人擒下，进行严刑拷打。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完毕之后苏秋寒盘腿坐下，静静感悟。
这里是他年轻时候修剑的几个场所之一，是他探险时无意发现的，右手边那个深不见底的通道可以到达某个禁地。
这数十年未提剑，他发现自己的剑感下滑了很大一截。
武道一途，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其实当初剑指李长财的时候他就意识到了这个大问题，剑即便有大瑕疵，但若是由当年的自己递出，李长财凭着大金刚拳与四一天象诀可以吃下那一剑，也绝无可能那么快便站了起来。
那一剑的气机流转出了大问题。
这十年不碰剑的目的是蓄养剑意，就像那本小册子第二页写到的“意动则万物为剑。”剑意到极致，手指是剑，路边轻叶是剑，连目光也可化剑逼人。
而剑感，关乎与人过招时对契机与气机的把控，剑再强，若使剑的人无法抓住出剑的最好时机，终究会被人寻到破绽击败甚至杀死。
按理说这种问题不应该出现在一个能将武林大半剑法倒耍如流的人的身上，但现在这个问题确确实实出现了，他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修补。
要修补，便需要开始时常练剑。
他起身，拍去身上的尘土，朝着来时的路走去。
出了灌木从，苏秋寒发现太阳已经快要落山，在洞里竟然呆了小半个下午。
他依旧沿着崖边行走，崖外可以俯眺到整片雪海，甚至看到雪岸。
苍白的一片宛若天地初开时产生的黑白二气里的白气。
不知道小月胧回来了没有，若是回来了见我不在会不会着急？这般想着，苏秋寒加快了脚步
那一间最靠近山崖的屋子里，苏月胧确实已经回来了，桌子上放有饭盒，她怕男人会饿，特意提前回来，却发觉门开着，屋里没有人。
男人猜对了前面，却没有猜到后面的一半。
小姑娘搬出椅子坐在庭院中间，右手拿着木剑，露出恼火生气的表情，双眼一动不动地盯着大门，一旦那个男人踏进屋，他准备以雷霆万钧之势用今天所学的剑法好好告诉那个男人，出门要锁门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