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雪女
四周的地势依旧平躺，但远方的曲线开始起伏起来。
那便是天山，远远看去有着丝毫不弱于五岳的巍峨壮观，银白色的身体浑与云近，高耸入天的部分早已被云雾遮绕，瞧不真切。
看到苏秋寒对天山看的入了迷，马志邦问道:“兄弟对天山有想法？”
苏秋寒轻轻一笑，回答道:“来天山的，十有八九不都是奔着那座山去的吗？”
马志邦点点头，说道:“是啊，那可是天下第一修剑地所在，都说就算再烂的资质，只要去了那里修上几年，出来也能够名扬天下，在江湖里占据一席之地，不过我是不怎么相信这种传闻。”
“传闻的存在总有其存在的根据。”
苏秋寒想起了当年那一届的七剑，他不知道那是第几届下山，但他记得七个人里有五个人是女子，阴盛阳衰这个词成了他嘲讽那座山门的口头禅，也成了他多遭七个人追杀的缘由。
现在想想觉得很有意思，那一代的青年才俊、仙子佳人十有八九都追杀过他，原因大小不一，小的可能只是因为喝了别人喝过的茶水，大的那自然是知道了某些人见不得光的秘密。
爱凑热闹的性格没少给他带去麻烦。
马队突然停了下来，苏秋寒听到马背上的女儿惊呼一声“雪女。”
他抬头向前方看去，看见了那名被误以为是雪女的女子。
女子着一雪白绒貂，说她像雪女是因为她的那张脸，实在过于白净，白的没有一点血色，远远看去，配上一身雪白的衣服就像是一座冰雕。
女子收起剑，脚下是数具尸体，断肢、内脏，有红色温热的血流出，交融白色冰冷的雪，冒出丝丝白烟。
苏月胧第一次看见如此血腥的场面，肚里一阵反胃，侧身下马干呕起来。
苏秋寒连忙跑到闺女身旁，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马队老大高季常神情严肃，他认得那些尸体，或者说认得尸体背后的势力，那是一群马匪。
整个天山只有一个马匪帮派，他们自称雪帮，寨子安在雪城外的一座山头上，目标是占领雪城，常年围着雪城四周劫掠过往商旅，手底下不乏一些狠角色，比方说此刻少了一条腿的那具尸体，雪帮四寨主。
那具尸体如果不是尸体的话，整个马队的人加起来都不一定够那个人打，当然，在高季常的想法里，并不包括那位正在干呕的姑娘与照顾姑娘的男人。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了女子一些，抱拳道:“我们是过往的商队，不知姑娘可否放个行？”
他不知道女子是善是恶，越是生的漂亮的女子，心肠越是歹毒，已经被冰雕女子注意到了，他不敢贸然带队绕开，若女子是恶，自己这般做便可能直接招致马队的覆灭。
女子看了一眼高季常，声音也如这天山最不缺的雪般冰寒，开口说道:“你认得去雪城的路？”
高季常点点头，回答道:“认得，我们便是准备回雪城。”
“那你们带路，我跟着你们。”
女子往马队最后走去，路过父女两人时，驻足看了一眼后，犹自到达马队最后。
苏秋寒抬头看了一眼女子，不看女子，却是将视线聚集在了女子左手拿的那把剑上。
剑鞘呈青紫色，鞘身上雕有繁复的花纹，看不出材质，女子走的太快，他也同样没能看清花纹的样貌。
但见了无数剑的他，心中涌气一股异样之感，剑不凡。
苏秋寒将女儿扶上马，紧跟队伍前行。
他悄然回头看了一眼女子，女子面无表情，直视而回，他赶忙回头，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这一幕正巧落在了苏月胧的眼中，小姑娘趴在马背上，干呕完后稍稍舒服了一些，开口说道:“看上人家了？”
苏秋寒伸出食指轻弹苏月胧的额头，说道:“想什么呢你。”
苏月胧突然语气掉转，有些伤感地说道:“不知道娘亲怎么样了。”
苏秋寒摸了摸女儿的头，安慰道:“你娘她啊，可精着呢，不会吃亏的。”
“嗯。”小姑娘出奇地乖巧应声，大概是真的很想念某人了。
苏秋寒轻捋着女儿的秀发，不再说话
马队终于抵了雪城，高大的城门上结着霜冻，即便是聚满了人的地方，也依旧随处可见白雪。
进了城，父女二人在分离时想要归还那两件大衣，却被马队老大摆手拒绝，将大衣直接赠送给了两人。
一行人分别后，苏秋寒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离去的女人，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剑。
小姑娘见状拧住男人腰间的肉，用力一转。
“哎，我的小姑奶奶嘞，我错了还不行吗？”男人赶紧求饶。
父女二人随意找了家客栈，在问房时却被告知客栈里只剩下一间房了。准备换家客栈问问时，被好心的老板拉住。
“客人你有所不知啊，这夏季是天山来客最旺的季节，莫说两间房，要不是客观运气好，可能连这一间房都没了。”
这个季节吸引了很多外来想碰碰运气发笔大财的人，导致了城里客栈严重爆满，甚至还有一些人没能找到有空位的客栈而无处可去。
付了钱，两人拿上牌子上楼进了房间。
苏秋寒将包裹放到床上，走到窗户处推开窗门，有冷风倒灌进来，吹的坐在桌子边的小姑娘打了个哆嗦。
“你干嘛，冷死了。”苏月胧一个箭步蹿出，把刚打开的窗户关了回去。
“透气呀，这里住过别人，开窗户把别人的气味都吹出去。”苏秋寒一本正经地说道。
“不行，太冷了。”苏月胧不答应。
父亲总归是要照顾孩子的想法的，这么想着，苏秋寒无奈地退到桌子边坐下。
小姑娘也回过身，坐到桌子旁。
“我们真的要去天山里头？”当男人告诉她此行的目的地时，苏月胧几乎是呆楞住了。
苏秋寒点点头，说道:“想要找到你娘亲，我们就必须上山。”
苏月胧问道:“但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找娘亲要跑到这冰天雪地里来。”
苏秋寒说道:“因为你娘她啊太任性了，去了一个很危险的地方，我需要去那座山里取回一些东西才能去救你娘。”
小姑娘面露担心，问道:“娘她遇到危险了吗？”
苏秋寒笑着摇头，说道:“只是地方危险而已，你娘可也是一位武学宗师呢。”
“她不会有事的。”
他探出手摸了摸苏月胧的头，这句话是安慰她，也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今晚怎么办？”苏月胧突然问道。
“什么怎么办？”男人一愣，没反应过来。
“睡觉啊！房间里只有一张床。”
“一起睡不就好了。”苏秋寒感觉有些莫名其妙，在他看来，这真不算什么问题。
“不行，你睡地上。”小姑娘一口回绝。
“为什么？”
“男女授受不亲！”
“苏月胧，我可是你爹！”
“那你也是男的。”
苏秋寒看着一脸毫无商量余地表情的女儿，感叹道:“唉，孩子长大了就不要老父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