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面具
牢房的铁门还是开着的，从晃动的程度来看，这里的人应该离开不久。
钱小和摸着下巴，转身看着洞口。这个洞口，曾经自己被蒙着双眼经过，现在才发现如此低矮。
洞口忽然暗了下来，并不是天黑了，而是进来一个人。
那个人看到钱小和，竟然不禁愣了一下，忽然转身往外跑去。
“这么怕我？”钱小和看着喝酒女的身影笑道，“难道不想再喝一杯？”
喝酒女只是哼了一声，快速离去。
追不上锦绣阁主妙手空空儿，但是钱小和可以追上喝酒女。
喝酒女的步法并不快，钱小和跟着也很轻松，甚至没有让喝酒女发现自己。
不一时，转了几个弯，几个黑影出现在汉明山的断崖旁边。风雪挟裹下，让这几个黑影的斗篷翻飞不止。
酒肉女到那几个黑影面前道：“妥了么？”
几个黑影一同点点头。
“快走！”喝酒女立即往山下跑去。那几个黑影也立即跟着，如同幽灵一般。
钱小和刚想抬脚去追，只听得身后一个冷冷的声音道：“你很快！”
锦绣阁主妙手空空儿！
“本来不是我快，而是选择的路很重要。”钱小和笑道：“不过，一开始我已经输了！”
“但是，你现在明明赢了。”锦绣阁主妙手空空儿道，“想必你是经过了我母亲的灵堂。”
钱小和道：“也只能走那条路。”
锦绣阁主妙手空空儿道：“那是你来时的路。”
钱小和道：“那条路并不好走。”
锦绣阁主妙手空空儿道：“但是，你走了下来。”
钱小和道：“这条路上，我遇见了琵琶女，遇见了酒肉女，还见到了喝酒女。这三个女人，都出现了。但是，还有一个教我读书的女子，还没有出现。她看起来小家碧玉，讲话很有道理，我其实倒是愿意见到她。”
锦绣阁主妙手空空儿道：“你喜欢她？”
钱小和道：“也许有那么一点点。我读书少，喜欢一个读书很多的女人，也合情合理吧？”
锦绣阁主妙手空空儿道：“合情合理并不一定是对的。”
钱小和道：“你这句话让我想到了她。她可能也会这么说，因为她总是能说一些让我很难明白的话。”
锦绣阁主妙手空空儿道：“可能，你再也见不到她。”
钱小和道：“不，如果她现在可以摘掉面具，我还能见到她。”
锦绣阁主妙手空空儿身子一晃，退了一步道：“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钱小和慢慢伸出手，伸向锦绣阁主妙手空空儿的脸。
锦绣阁主妙手空空儿又后退了一步，说道：“大胆！”
钱小和道：“你这样掩饰声音，也很累吧！假扮一个人很容易，但是假扮久了就会很累！”
说完，手指已经碰触了锦绣阁主的面具。
那张面具下面的表情，钱小和无从知晓，但是看她并没有怎么后退，相必也没有拒绝的意思。
钱小和慢慢将锦绣阁主妙手空空儿的面具摘下来，果然是她，那个站在窗前看着皑皑白雪的女人！
钱小和将面具扔向风雪中，微微一笑：“我们又见面了！”
锦绣阁主妙手空空儿就是那个站在窗前，说着食色性也的女子。是那个看起来小家碧玉的女子，是那个说话娓娓道来的女子。
如此年轻的锦绣阁主妙手空空儿！
如此身手的锦绣阁主妙手空空儿！
钱小和虽然早就猜到了，但是摘掉面具的那一刻，心中还是有一些莫名的心慌。因为，她可能随手出手杀死自己，也可能随时再次抓住自己。
虽然做好了后撤的准备，但是以锦绣阁主妙手空空儿的身手，即便是后撤，也难逃她的袭击。
不过，锦绣阁主妙手空空儿并没有出手，而是冷冷地站在原地，看着钱小和。
“你是一个很聪明的人。”锦绣阁主妙手空空儿说道，“但是，我觉得聪明人并不一定会活得很好。因为他总要想事情，做一些让别人以为很厉害的事情。”
钱小和道：“其实，我并不是聪明的人，只是一个好奇的人。好奇让我想法设法知道事情的真相，这让我能够睡个安稳觉。不然，我会睡不安稳，直到找到真相。”
锦绣阁主妙手空空儿道：“你不觉得真相很让人伤心吗？如果我不知道母亲的亲笔信，事情也许不会变成这样。”
钱小和道：“那你岂不是还要继续杀人？”
锦绣阁主妙手空空儿道：“我已经杀了很多人了，多杀几个又有什么关系？”
钱小和道：“真相有时候虽然残忍，但是如果不知道真相，不是更让人觉得残忍？”
锦绣阁主妙手空空儿道：“我宁愿不知道真相。”
钱小和道：“这只是你逃避真相的借口。我想，你因凤云升的事情，才开始怀恨天下负心男人的吧？甚至，认为天下的男人都是好色之徒，不是吗？”
锦绣阁主妙手空空儿道：“你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
钱小和摇摇头道：“不，其实，我知道的并不多，还不是都是你们一点点告诉我了真相？”
锦绣阁主妙手空空儿道：“是你闲事管得太多。”
钱小和道：“我最懒得管的就是闲事，不如舒舒服服在我的画荷坊上睡觉。只是，你把风凌雪叫出了家门，那就不是闲事了。”
锦绣阁主妙手空空儿道：“你那个朋友对你很重要？”
“很重要，不然我也不会来这里。”
锦绣阁主妙手空空儿道：“可能，你的朋友会让你失望。”
钱小和笑道：“即便是令我失望，可能还会是朋友。就像黑冥王，虽然利用了我的去拿江湖追杀令，但是我知道这是他迫不得已才做出的选择，所以，他还是我的朋友。”
锦绣阁主妙手空空儿道：“你对你的朋友这么信任？”
“如果对朋友不信任了，还算什么朋友？”
锦绣阁主妙手空空儿道：“也好，我会让你看看你的朋友如何令你失望的。”
钱小和道：“我的朋友从来不会让我失望。”
锦绣阁主妙手空空儿面带微笑，但是这种微笑是诡异的微笑，是一种从特别痛苦中挣扎出来的微笑。她一边往山下走，一边说道：“凡事总有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