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厚积薄发
那铁链甚是粗重，六儿双臂也只恰好能抱住而已。一经接触铁链，忽觉铁链炽热无比，像是被火炭烧烤过一般。六儿知这是那人体内的阳刚之力所致，惊惧之心更甚。他来不及细想，忽地跃起，双腿一横，双脚踏在山洞的左右两边石壁上。这山洞的洞口是佛像的眼睛，山洞虽深，却并不宽广，六儿身高细长，双腿恰能踏住左右山壁。
六儿此时身子已是横在半空，他双臂夹紧，猛地向后用力，如同少儿拔河较劲的姿势一般，将那条铁链猛向后拽去。六儿此时已学了凝气诀一月有余，这凝气诀功法有别于其它内功心法，一旦阴阳二气相容交替于体内，体内便犹如有了天地间的灵气，奇经百脉吸收存储，越积越多。他此时内力充沛，已是当世少有。那铁链经他一拽，前进之势登时缓了下来。神秘人似乎略有惊讶，轻轻咦了一声。
六儿环抱铁链，全身炽热难当，当即大吼一声，又是向后一拽，铁链竟缓缓后移，被他拉拽回去几分。那神秘人轻轻一笑，道：“年纪轻轻，内力却不低。如此看来，那小丫头说你是青阳夫人的徒孙，倒有几分真话。不过你这等乱用蛮力，可不是什么好事！”话音方落，六儿忽觉铁链颤动，就像是蟒蛇忽然扭动身子一般，跟着更大一股大力自链身打来。六儿大惊，料不到自己苦苦接下的这一击，不过是沧海一粟，心知自己再无力气接下，想到赵灵秋应已躲远，便急急撒手，双脚在左右山壁一踏，身子向后飞出一丈，躲在一侧。
那股大力没了六儿纠缠，链头猛然上挑，“嘭”的一声打在洞顶，只听轰隆隆震天一响，山洞已塌了大半，尘土飞扬，良久方息。六儿惊愕许久，失声叫道：“赵姑娘！你没事吧？”过了一阵儿，才听赵灵秋的声音远远传来：“我没事！小无赖你快逃出来，别再跟他打啦。”声音中带着哭腔，不知是惊吓所致，还是担心六儿有所损伤。
那人又是懊悔又是得意，先自语道：“不知这一下有没有将大菩萨的脸打烂，若是大菩萨被我打坏了，老和尚们又要来洞口唠叨，好不烦人！哎！不管了，大不了老妖怪再在洞里待上几十年抵罪好了。”而后又对六儿冷笑道：“青阳夫人的徒孙也不过如此嘛！说老妖怪只会吹牛皮，现下看来，倒是你的牛皮吹的更响。”
六儿又惊又惧，料不到一人之力可以如此恐怖，听他所言，像是被少林寺的和尚关在这里赎罪。他不知这人犯了什么罪过，竟被关在山洞里十几年。这人武功深不可测，若不是他自己想待在这里，区区山洞又怎能困住他？想来是诚心悔过了。六儿怜他孤苦伶仃，向洞口瞅了瞅，才道：“你不必担心，只是山洞内部踏下来一大片碎石，赌住了半个山洞，外面山壁无恙，大菩萨无损。我只不过是个无名小辈，从未说过自己是青阳夫人的徒孙，先前是我小瞧你了。不过，就算你神功再厉害，依我看来，也不会是青阳夫人的对手。”
那人听他先告知石像好坏，消了自己忧虑，轻轻一笑，道：“怎么？之前前辈长前辈短的叫，现下反悔了么？手下败将，反而更加嚣张，是何道理？”虽是出口责备，但语气缓和许多。六儿道：“我之前敬你武功高强，才叫你一声前辈。现败在你手里，觉得你戾气太重，不是善人。你想强逼我屈服，我偏偏不肯，自然不会再叫你前辈。”那人哈哈大笑，将那条粗重的铁链慢慢收了回去，狂笑道：“你这娃娃有点意思！能拦住老妖怪的铁链已实属不易，竟未受内伤，就算是少林寺的老和尚也办不到。你不是少林寺的小和尚，你到底是谁？”
六儿道：“我只不过是无父无母的小乞丐，无名无姓。不过小岚给我取了个名字，叫叶浪，我着实喜欢。”那人问道：“小岚是谁？是外面那个小丫头吗？”六儿道：“不是，外面的是赵姑娘。我把小岚弄丢了，还未找到她。”那人忽地一声冷笑，怒道：“这么说，你是丢了小岚，太过寂寞了，才跟小丫头在此私会的吗？果然是风流倜傥的少年郎啊！”六儿忙止道：“我与赵姑娘清清白白，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当赵姑娘是亲妹妹，对她无丝毫情爱。小岚才是我这辈子最喜欢，最重要的。之前我们还在一起的时候，我从未想过离开她会是什么样子。现在总算体会到了，那滋味极不好受，整日里备受煎熬，生不如死。”
他不知为何会对一个陌生人说出这等掏心掏肺的话。
也许，他需要承担的太多，只有在这个与他毫无关系的人面前，才能流露出真正的情感。
神秘人闻言，忽然沉默不语，良久，才重重叹息一声，自语道：“生不如死，生不如死……‘吹笛秋山风月清，罗女巧作断肠声。六根未净怨由起，何得愁中曲尽生。’老妖怪听了她几曲笛声，便落了个生不如死的下场……”六儿听他低语，似乎能猜到这人也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只是他不愿提及别人的痛处，只重重叹息一声，不再询问。
两人在洞中各自思虑良久，神秘人忽然哈哈大笑，道：“老妖怪在山洞里待了十几年，天天吃斋念佛，了却尘缘，可是十几年来，反而日日相思。那些老和尚无一人敢跟老妖怪说这等话，你这娃娃很不错！哈哈哈！老妖怪今日高兴的很，只恨没有酒！来来来，你近前来，老妖怪没别的东西相谢，就教你两手防身的功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