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正邪两立
宋大礼喝道:“怎么?我教训一下师弟,你小子也要管上一管么?多管闲事的人我见的多了,也不曾见你这样管别人家里事的。不过,脑袋长在你身上,你想管我也无可奈何,就是不知你有没有这等本事!”他故意将“师弟”二字说的尤为清楚。六儿道:“我并不曾理会你们的家事,也不想理会。胡大哥虽长相彪悍,内里却极为善良,是个大大的好人,你为何要杀他?”宋大礼鼻孔出气,哼了一声,道:“他是大好人,我是大恶人。水火不相容,善恶不与共,我自然要杀他。我不止要杀他,还要杀了这里所有的好人!”
六儿闻言,怒血上涌,实不知世上还有这等歪理,正色道:“亏你遍读群书,怎说出这等荒谬的话来?好!既然如此,今日这等闲事我非管不可了。我不敢说自己是什么好人,不过看到恶人心里却也老大不舒服。你想杀了这里所有的人,就先杀了我罢!”他自从在聚宝庄与小岚分开之后,无一时刻不在想她念她,中间经历了这许多事,虽有相寻之意,但小岚音信全无,难免会心灰意冷,总想快点死去。他之所以能活到现在,乃是为了去少林寺保全张秀才的声誉。今日来到公孙府,是惩恶扬善没错,但遇到更为较恶之人,总不能冷眼旁观,不闻不问。他知这人心狠手辣,武功高强,若是自己命丧于此,那也算是摆脱轻松,一了百了。
宋大礼哈哈大笑,道:“毛头小子,杀了你就如同碾死一只蚂蚁,又有何难?你既然这么想寻死,那我就成全了你!”正要动手上前,却听躺在地上的段无村断断续续道:“叶……小爷,我们几个的贱命……不足为道,你还是……快快逃命吧……”六儿回头看了看他,见他疼的满身是汗,兀自强忍,就这样简单的几句话,每说一句便似牵引到断腿,疼的几欲昏厥。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六儿虽因陈婆的事对他们极为痛恨,但他并不想像宋大礼一样杀死他们,此刻听闻段无村所言,大为宽慰,蹲下来道:“段掌柜,你我不是深交,算起来我应是你的仇敌了。此时你能说出这等话来,令叶某十分敬佩。人固有一死,谁也逃不掉,叶某不是为了你等而死,乃是为了世间正道!”说罢站起身来,凛然看向宋大礼。
段无村口不能言,已说不出话,哼唧一声,咧嘴笑了笑,轻轻点了点头。
宋大礼冷哼数声,道:“正道?自古成王败寇,何来正道。杀了你我就是正道!”说罢更不多言,双掌齐出,左掌自胸前划了半圈,自下而上拍向六儿胸口,右掌直击六儿右肩。他方才与六儿对了一掌,知六儿内力充沛,似能与他一较高下,说不准六儿体内的内力尤胜自己,是以并不敢轻视于他。且他早看出六儿疏于拳脚,这两掌打来,虚虚实实,似守似攻,暗藏无数后招,不想与六儿拼斗蛮力,而是要以巧取胜。
如此这般,正是六儿的薄弱之处。他见宋大礼推掌而来,就如斗常人一样,出掌相迎。可手掌刚即送出,还未触及到宋大礼,宋大礼已然变招。六儿只觉上身已被宋大礼罩住,无一处遗漏,又觉宋大礼似生出千万只手来,而他徒有两手,又如何与之相对?大骇之下,只得向后跃开,试图躲避,又想看清掌法来路。六儿拳脚功夫不强,轻功却好,身子几个起落,已滑了开去。饶是如此,左臂及右肋两处已被宋大礼掌风拂到,虽未受伤,但仍有一股寒意传遍全身。六儿一个激灵,心道好险,而后忽觉身体这两处有一股热浪急速涌了过去,将寒气罩住,送入丹田之内,沉积不见了。
六儿此时内力极盛,意念与身心早通,于体内气息之事察觉的异常细致。这阳送阴沉虽只在一瞬之间,六儿却早已惊觉,心道:“我未动心念,身体为何会如此?”他吃过阴阳二气在体内冲撞的苦头,那滋味何其难受,他可不想再来一次。此刻身体有异,还以为是自己胡乱学了《凝气诀》不得其法,一时呆立在那里,凝神思索。
宋大礼并不知六儿体内异状,仍是一掌接着一掌的打来。南山寒雪掌能被青阳夫人所刻录在石室,足以见得这掌法的精妙绝伦。此掌并非只是一昧的的阴冷,招数之间的变化无常,匪夷所思,也是当世少有。若非如此,青阳夫人也不会刻下这掌法的破解之法。六儿初出山洞,就逢强敌,且此时身体有异,不敢胡乱出招,只得一面躲闪,一面思索,又一面记清宋大礼掌法招式,一心多用起来。
但六儿本不是聪明绝顶之人,悟性甚浅,如此一来,身心涣散,更是频遇险招,好几次都差点被宋大礼正面拍中。身体多处被他或多或少的扫到,总有一股阴冷之气侵袭而来。说也奇怪,六儿担心的阴阳相冲,并未出现。每次被宋大礼阴冷的掌风拂中,体内就有一股阳气前来将其带到丹田沉积起来,并未冲撞。六儿渐渐放心,忽地责备起自己来:“我所学凝气诀是青阳前辈所授,我俩虽不曾蒙面,但青阳前辈一字一句的解释出来,定不会有丝毫的差错,我学过来自然是对的,又哪里会出错?先前怎么会想到自己学错了功夫?这岂不是对前辈的大不敬吗?”想到这里,信心倍增,头脑中突然闪过一丝念头。
那念头就如一条闪电,迅捷而又清晰。
“第七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