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量衣裁缝
六儿看着他,心道:“这段无村果然是个讲究人。”段无村缓步而走,待经过那匹被六儿弄脏的白麻布的旁边时,眉头稍稍一皱,而后又看了看被店伙计血迹染红的几匹绸缎,叹气摇头道:“哎!这些布子得罪了谁?没来由的受这等苦。”说着伸手一拍案台,布匹稍稍震起,跟着右手剪刀疾出,只听“嚓嚓”两声,段无村已将剪刀收了回来。再看那几匹布料时,已被齐齐剪断,正巧将污秽之处全部裁下。
那些布匹压缩的甚为紧凑,段无村一拍之下,只将布匹震出细微的缝隙。可是就是这细微的一缝,他就将手中剪刀伸了进去,而且眨眼之间,就将互不相连的四五匹布料全部裁断。手上功夫细腻至极,直把众人看的哑然无语。
六儿也是一阵心惊:“这段掌柜果然厉害,怪不得叫做一剪没。”还未搭话,又听段无村道:“锦缎做寿衣,再好不过了。这位小爷生前穿麻衣,死后可要阔气一回。”说着双足微翘,垫脚将那匹墨绿锦缎拿了下来。六儿先前本暗暗佩服他,后听他所言,心中微怒:“寿衣?你这是要取我的命啊!果真狠毒!”怒道:“小爷我可没说是寿衣!”
段无村笑道:“这位小爷,我段无村是个裁缝,一眼就能看出你应当穿什么衣服。听我的没错,早定个寿衣,省的横死之时没衣服可穿。”六儿怒道:“你是裁缝,又不是算命先生,怎知我快要死了?我看你应当给自己准备几件寿衣!”段无村阴森一笑:“好说,好说!待我给小爷量完身,再给自己做一身。”话音未落,手中铁剪猛然张开,像是一头鳄鱼的铁嘴,直取六儿脖颈。又听段无村说道:“让在下先量量小爷的脖子!”
六儿心中一怒,想到:“你先动手,再好不过!”便答道:“好!”向左急闪,已躲过剪尖,右手猛出,拿向段无村手腕,接着道:“段老板手有些发抖,小爷我替你扶稳了!”段无村见他身形闪动,鬼魅般躲过了自己的一剪,心中骇然:“想不到这臭小子还有些本事!我又没跟他提及姓名,他怎知我姓段?想来是有备而来!”心思急转,手中不停,手腕一翻,将剪刀竖起,跟着下压,削向六儿左臂,说道:“小爷莫要乱动,在下手稳的很。再来量量臂长几尺。”
两人一人一句,转眼间已斗了四五招。原来这段无村所使招式,乃是自创的一套“量衣铁剪”。他自幼喜欢缝补之事,剪刀用的自然纯属无比。裁缝量衣,讲究自上而下,先是脖颈,而后双肩、手臂、胸膛等等。段无村将一手铁剪的功夫融于量衣之中,这量衣之位,均是人身上重要的部位。段无村的这一套“量衣铁剪”倒也是凌厉非凡的一套功夫。
六儿从未见识过这等武功,不过见他剪剪攻击要害,也不敢有怠慢之心。惊怒交加:“想不到一把剪子竟也有如此凌厉之势。这人武功虽好,却是处处不留活口,心肠也忒歹毒。”想着定要杀杀他的锐气。六儿正自思量,段无村铁剪忽然向他肩头袭来,双刃合并,犹如一柄厚厚的短刃,直刺六儿肩颈,正是“量衣铁剪”中的一招“横量肉肩”。六儿左臂疾出,格挡住他右碗,使其不能前刺。跟着右手捏指,点向他肋下。
段无村这一招“横量肉肩”,还有后招,乃是从肩颈横移,一直削到臂膀方止。人们若是中了这一招,一条手臂定然没了气力,犹如废物一般。段无村眼见剪尖刺进,却料不到六儿手掌格挡,而且生出一股大力,自己用了两股猛力,仍是刺进不了半分。前招未出,后招陡然凝滞。这一招使在半路,再也使不下去。段无村本想变招,斜掠六儿胸口,却不料六儿守中有攻,竟点向自己肋下。
段无村大惊,只得将铁剪撤回寸许,跟着手指用力,张开铁剪,剪向六儿右腕,想迫使他撤回这一指。六儿见剪身闪着寒光,这一剪下来,手腕定然被剪断,不敢硬拼,就想撤回手来。可是段无村的招式本是像量衣一般自上而下使出,量完肩头,应是胸膛或是手臂。由此一来,招式便乱了,手下稍稍慢了半分。六儿手掌撤回半路,陡然看到他招式有些凝滞,心中懊悔:“若是我不撒手,此刻已制住他了!”
手指再向前递,却哪里来得及?情急之下,手指忽然一热,真气猛然喷出。只听“噗”的一声,真气已然将段无村白衣肋下部分刺穿一个小洞。段无村下剪逼退六儿右掌,本想挑剪上刺,却料不到六儿内力恐怖如斯,竟能在指尖喷出。大惊之下,忙撤剪回身,只听“嚓嚓”之声嘈杂,凭空乱剪,跟着后跃一步,跳开两人相斗的圈子,见六儿不再逼近,这才慌忙的瞧看自己衣衫。
原来六儿未曾学过什么掌法指法,拳脚上的功夫并不甚强,只是依仗内力浑厚,与人见招拆招。可是此正应了高深武学之道——无招胜有招。他若学过掌法拳法,必然按照自己招式对敌,就算内功再强,招式上也难免有高低之分,中剪受伤,定然是合情合理。可是他全然不懂什么招式,也不想着破解别人的招式,只是想着将别人刺向自己的招式拦下来,而后瞅准时机还击。
他方才见段无村手下稍缓,本能的认为就是还击的机会,想也不想就向前而点,可是又碍于段无村的铁剪,这才愣在半空。这一收一递一愣,仅发生在瞬息之间,六儿手指凝聚的真气无处可去,只觉手指一热,猛然想起青阳夫人密室内石壁上的小人来,真气这才喷射而出。
好在他不会运用,真气仅仅将段无村的衣衫刺穿,并未伤到他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