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一波三折
几乎是爆炸声！
刹那间，隐匿在黑暗中的双眸骤然亮起，震慑出两道幽灵般的瞳光，邪恶冰冷。
蒙多虎躯一颤，眼睛仿佛被猛烈地刺痛，瞳孔骤然缩小，大脑一阵撕裂，炽热的心沉到了冰点，摸到盔甲上的手触电般缩了回来，强迫自己抬起眼皮，竟下意识地说了句：“抱…抱歉！”
抱歉？
似乎……
已经晚了。
能清楚的听到盔甲武士那沉闷的喘息声，四人如着了魔一般，一动不动，像新增的雕像，被震在原地。
黑暗中的灵魂蠢蠢欲动，古老的钢盔里响起咝咝暗吼，如同隐匿在甬道深处的岩阴蝠，正垂涎三尺的盯着眼前的猎物。
对视了整整十秒钟，清颦第一个回过神，刚想喊“快跑”，却听那古老的王陵下，巧夺天工的头盔中，愕然传来一声充满杀意的低吟：
“霍尔亚斯！杀！”
沉睡的诅咒被打破，地狱的鬼府被点燃，如万家灯火，整个蛊魂殿内，成百上千的角落骤然亮起了无数双幽冥之光。
大道两侧的武士齐刷刷的扭动着钢盔，如机械般，掉落一地的灰尘，像同踏马而来将军，扬起那凯旋之歌，无数绿光汇聚在一点，那四个渺小无知的人类。
“杀！杀！杀！杀！”
低吼声在这一刻被放大，像是经历过无数次排练，每次的顿挫和叠起都让人灵魂颤抖！
震耳欲聋的低鸣，如同一把把利剑，穿刺了四人的大脑。
都怪我们，
打扰了沉睡千年的亡灵。
李小坤被扑面而来的灰尘呛的直咳嗽，锤了锤胸口，赶忙做了个暂停的手势。
出人意料的是？
矗立的亡军好似听懂了般，动作戛然而止，浩荡的回声，也随一阵轻风，被冲到了半山间的坟地，呼唤着那些沉睡的死者…
“咳咳…咳咳！”
“妈吧…呛死老子了，你们呜哩哇啦吼啥的呢？没完没了了还，就像刚才那样站着，再别吼了啊！”
说完，转过身。
盔甲武士愣了一秒，仰天长啸，夹杂着满腔的怒火，如同爆发的火山，承载着大自然的愤怒，喷涌而出！
“还愣个球！快跑啊！！”
李小坤一声大吼把神游的三人扯了回来，拽起沐曦和清颦头也不回朝外冲去。
四人风驰电掣跑出了大道，回到石门前，蒙多快速的扫视了一圈，着急道：“这里太小了，去广场，然后找个地方躲起来！”
清颦扭头瞄了眼石门，那精美的雕像，天王武士，亦或者是妖魔鬼怪，顷刻间，
都慢慢地睁开了双眼…
生与死的追赶，四人马不停蹄，背后的轰鸣不断刺激着耳膜，足足跑了五分钟，一口气冲到宫殿外，李小坤抱住石柱开始喘气。
“呼呼…特么的…他们……”
来不及说话，耳后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妈的，这到底什么玩意儿？又追来了，快跑！”
说完顺着台阶三步并两步往下跳，半个钟头前，谁都不会想到，这里美丽的魔兽山脉，神秘的峡谷内，竟藏着一支军队。
一只来自地狱恶魔组成的鬼军！
无数亡灵武士冲出宫殿，站在石阶上，齐刷刷的俯视着来自外来世界的四只蚂蚁。
突然，宫殿四角迸射出四道耀眼的红光，冲天的光柱直插云霄，紧接着如烟花般四散而开，一泻千里，将整个广场包裹起来，形成一个布满诅咒的红色半球体。
“不好！是灵压阵！！”一声惊呼。
清颦那秋水长眸滑过一丝前所未有的恐惧，贝齿紧紧的咬着下唇。
还是头一次见清颦露出这样的表情，李小坤惴惴不安道：“什么是灵压阵？”
话应刚落，只听“噗”一声，视野内，一抹鲜红飞溅而出。
“蒙？蒙哥？你怎么了！”
李小坤被突然喷血的蒙多吓了一跳，连忙将他扶起身。
“呸！”
蒙多唾了口血红的唾沫，冷冷的望着宫殿，咬牙切齿道：“竟真是灵压阵！该死！这到底什么鬼地方，怎么会有人放这种东西？！”
沐曦面色难堪的对李小坤解释道：“灵压阵，又称诅咒结界，是巫术的一种，在结界内的所有人都不得运转灵气，轻者灵盘崩塌，筋脉断裂，重者…当场…爆裂身亡！”
“什…什么？！”
李小坤猛抽一口凉气，刚要接着问，却发现三人脸上都挂满了难以名状的恐惧与忧虑。
忽然，
宫殿里走出一个胸前镶着虎头的盔甲将军，他走到大殿前，二话不说，抽出挂在腰间的宝剑。
其余的盔甲武士见状，瞬间单膝跪地，齐刷刷的取下背后的铁胎大弓，挂上羽翎箭，对准四人。
望着广场四周站满一圈的弓箭手，李小坤愕然了…
显然，他们像块案板上的肉。
妈的…这到底怎么回事？
说好的魔兽山脉，怎么闯到了这里？
悲哀？滑稽？
还是命运？
来不及思考，虎头将军单手一挥，宝剑一声嘶啸，划破长空！
无数箭雨像一堵沉重的墙壁，从百米高空骤然而落！
顷刻间，
空气都稀少的可怜。
李小坤仰起头，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
竟然离自己那么近，
也许，就在下一秒。
有那么一瞬间，脑海中闪过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他仿佛看到自己站在花田小镇的马路中央，无数幽灵般的灯光交织在黑夜里，路边仍然响起收银机和搓麻将的声音，某个临街的窗户里，有个文艺少年彻夜未眠，他打开音响，海明威的《老人与海》，悠扬地飘散到街角路口。
呵呵，
该死的回忆，
死亡…终于来了。
所有人，望着那被遮蔽的天空，用尽全力，让胸腔装满最后一口气，绝望的闭上眼。
耳边，
并没有传来那首老人与海，而是一个淡淡的声音：
“仙殇，蝶梦。”
————
一片昏暗的空间，缭绕着红色烟雾，闪烁着白色烛光，十字架的影子印在脸上，其余一切都是模糊的，只剩下圣母玛丽亚怀抱圣婴，在光影与烟涡忽隐忽现。他跪倒在高大的管风琴边，口中默念着约翰福音，四周响起唱诗班的歌声。
突然，有一束耀眼的光芒，穿破天顶的有色玻璃，撕开雾霾与烛火，变成锋利的箭矢，呼啸着射入瞳孔。
死亡，
被推迟了。
紫色的灵气划破长空，汇聚成一只巨大的蝴蝶，挥舞着斑斓的翅膀，迎着无数箭雨，保佑着它的孩子。
李小坤骇然的扭过头：“沐……曦？”
铺天盖地的黑色，四人的周边插满了箭羽，空白之处宛如一只蝴蝶，眺望间异常明显。
“嘶~”
百米之外的高台上，虎头将军迟疑了一秒，显然有些惊讶，旋即不屑的喷出两道白气，单臂一挥，又是一刀灼烧的剑气。
“大家快趴在一起！”
沐曦一声轻喝，迅速调整呼吸，体内灵气飞快运转，秋水长眸微微一亮，双臂交错，婀娜一挥，清澈的灵气如破茧蛹碟，突破了漆黑的城墙，飞向神秘的天空。
“轰！！！”
又一声震耳欲聋。
四人在蝴蝶的庇佑下，再一次得救了…
沐曦的胸口开始剧烈起伏，额头和鼻尖泛起了密密麻麻的汗珠，连身体也开始摇摇欲坠。
“沐曦！沐曦你怎么样！不是不能用魔法么？你为什么还！”
李小坤冲上去一把扶住沐曦，满脸焦急。
“呼…呼…我…想…我还能撑……”
沐曦的整张脸变得苍白，双手撑着膝盖，呼吸渐渐吃力。
“沐曦！再这样下去你真的会死啊！”蒙多死死地捏着拳头。
“我…我没事…”
沐曦摇摇脑袋，挤出一丝微笑，喘息间，只听“杀”的一声令下！
那堵“城墙”又砸了下来！
“该死的东西！”
蒙多一把将护腕摔在地上，扭曲的铁环诡异的滑到脚下，形成一个最佳的照射角度。
铁面上的脸像断裂开来，几道长长的疤痕划过，蒙多惊恐地按住额头和下巴，生怕它们会瞬间四分五裂，变成一堆可怕的破碎器官。用力按了两秒，光滑的铁面折射出细细的针头，密密麻麻……那是无数箭雨。
松开手，绝望的看着自己的脸，直到空中再次升起一只蝴蝶，用它的躯体，挡住了无数致命的尖刃。
双目布满了血丝，他想狂暴地爆发，将他们全部撕碎，然而，根本没有办法…
“沐曦！！！”
李小坤一把抱住朝后倒栽的沐曦，将她慢慢放平，他清晰的感受到，那孱弱的娇躯，因使用灵气而开始不停地抽搐。
怎么回事？！
到底他妈的怎么回事啊？！
奥拉你这老混蛋，出来给老子一个解释啊！
看着喜欢的人在怀里痛苦不堪，李小坤的心被猛猛的扎了一刀，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感到了害怕。
发自心底的恐惧，指间不停的颤抖，整个心拧成了一团。
沐曦为了救他们，飞蛾扑火，完全颠覆了在李小坤心中那种温柔乖巧的小女生形象。
反观自己，躲在背后？
软弱无能！！
慵懒的生活态度让他远离硝烟，早已忘却修炼的意义，更或者，自己压根就没修炼过，总想着遇到事只要上报给雷恩就行了。
然而这个时候…
雷恩在哪？
护卫队又在哪？
心中的正义消失匿迹…
可这群突然出现的畜牲，是刀起刀落，不带半星犹豫的要杀死我们啊！！
是真的要杀死我们啊！！！
李小坤死死地咬着牙，看着虚脱的沐曦，胸腔里，一团火焰在悄然间翻滚。
“沐曦……沐曦，能听见我说话么？”
当李小坤还在呼喊时，清颦上前一步，从纤腰间的纽带中摸出一个布兜儿，里面装着几颗鼓鼓囊囊的东西，掏出其中一粒绿色的药丸：“快！快喂她吃下去！”
“这是什么？”
李小坤接过药丸，手心一阵清凉。
“这是碧源丹，能帮修炼者恢复灵气，刚才沐曦那样释放技能，灵根肯定遭受巨大的重创，要再拖下去，她可能这辈子都毁了！”
李小坤听完大脑“嗡”的一声，顾不得多想，直接将碧源丹塞进沐曦嘴里。
绿色的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清凉顺着喉咙缓缓流进体内，将那滩枯竭的灵力之源重新注入了生命。
惨白的脸渐渐恢复了一丝红润，沐曦慢慢的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李小坤的怀里，精致的小脸立马通红，嘴中还残留着一股清香，体内那根即将破裂的灵根也渐渐恢复了平静。
“咳咳！咳咳”
“沐曦，你别动，也别说话，闭上眼好好休息。”李小坤温柔的看着她。
不知为何，沐曦竟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乖乖的闭上眼。
李小坤朝清颦使了个眼色，清颦点头上前将她揽入自己怀里。
安顿好一切，那么…
开始吧！！
李小坤捏着拳头，缓缓起身，全然间如脱胎换骨，冰冷的双眸夹杂着难以遏制的怒火，双目如鹰般盯着百米之外的虎头将军，仿佛他就站在自己面前。
即便老子没有天赋异禀的灵根，
也不没有高人一筹的武技，
甚至可以说一天都没修炼过，
但是，
老子有一样东西，
一样你们这辈子都无法得到的东西！！！
“啊～！！”
一声爆喝！
“轰！！”
只见李小坤身上一股强大的气场爆射而开，地面的碎石连同灰尘，被强劲的风劲吹出三丈开外，呈溅射状触目惊心！
虎头将军浑身猛然一抖，双眸眯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数百个盔甲武士被强大的气场震慑伫立，仿佛灵魂出窍，一动不动…
清颦眨了眨眼，嘴角猛抽一口凉气：“这…这不是刘华强的霸气么？！！他怎么……”
在全场的震撼与哗然之中，令人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现了。
灰尘落尽，黑影重现，
原本英姿飒爽威风凛凛的画面却陡然一转，只见李小坤手里莫名其妙多了台老式收音机？？？
还带着二八式天线。
正眉飞色舞的喊着麦…
“来！左边跟我一起画个龙在你右边画一道彩虹！
来！在你右边跟我……”
“……”
“……”
“……”
“……”
全场懵逼有没有？！
中毒身亡有没有？！！
大哥，打架呢，麻烦你尊重点…
李小坤当下有种前列腺离家出走的感觉…
回过头，求助的望着蒙多和清颦，顺手提了提收音机，意思是这啥情况？
两人的脸绿的和回光返照一般，望着李小坤…
一秒…
五秒…
十秒后，蒙多抬起手，手指恰逢识趣的点了点，意思是你先把它关了…
“哦…”
李小坤回过神，放下收音机，叮叮当当捯饬了半天，“啪啪啪”连着三巴掌，收音机熄火了…
妈的…
气氛全被搞没了…
李小坤暗骂了两句，起身望着虎头将军，他很明白现在的处境，灵力不能用，三个人是有力使不出，眼下又不知道这结界能不能出去，加上沐曦灵力受创，如果这时来一波箭雨，四人肯定是必死无疑！
现在的时间无疑是渡秒如金，发觉虎头将军并未再次挥剑，李小坤找准时机，见缝插针大呼道：“你！你是谁？为什么要杀我们！！”
虎头将军扭了扭脖子，冷冷一哼，说话的声音虽然很轻，却像武侠里的音波功，隔着数百米，直径传到了广场中央：“因为…到蛊魂殿者，格杀勿论！”
蛊魂殿？
“等…等一下！我们是迷路了误闯此地！根本就是无心啊！”
“你……没听懂我的话么？”
虎头军轻蔑的扬起下巴，摆出一副高傲者的姿态，冷声道：“霍尔亚斯的神圣，不容侵犯！”
霍尔亚斯？
他是谁？
或者又是个地名？
李小坤听的一头雾水，回过头，蒙多也耸耸肩，表示自己是头一回听到。
“那就是说，我们是走不掉了么？”
“不光是你们的尸体要留在这里，连同灵魂，也要祭祀给伟大的霍尔亚斯！”
说完一脸虔诚的望向天空，好像半空中飘着什么东西一样。
“霍尼玛了个b啊！少特娘的给老子扯几把玄学，还灵魂，滚犊子吧！江湖规矩——单挑！”
说完暴躁的转过身，指着蒙多：“你！应战！”
“……”
蒙多一脸黑线：“为啥叫嚣的人是你，挨打的人是我？”
“因为……我怕疼。”
“靠！老子的肉也不是泥巴做的啊！”
蒙多白了眼李小坤，又扫视了一圈城墙上的守卫，心里琢磨了一下，开始迈起步子朝前走，边走边说：“我蒙多活了这么久，大仗小仗也经历无数，想不到今天还能来一次肉搏！你人多势众，我自然害怕，可要论单打独斗，我可一点也不怕你！”
“啊！！”
一声怒吼，蒙多浑身通红，冒着淡淡白气，那是汗液挥发时特有的现象。
先下手为强！
“看招！”
话应刚落，迈腿就朝高台冲去，一口气就冲到了三十八阶的平台之上，胸腔内像装了台风箱般嗡嗡作响，气势却如豺狼虎豹，势不可挡！
“哼！愚蠢的人类！”
虎头将军冷音一出，宝剑横握，电光火石间从高台上俯冲而下，坚硬的钢盔足有二百斤，可他的速度却极快！
在距离五米远时，猛地单脚用力，腾空而起，巨大冰冷的钢剑，稳稳的劈向了爬在地上的蒙多！
“咚！”
一声沉闷！
李小坤甚至都闭上了眼睛，他心头狂跳不止，排除钢剑的锋利，单凭这力量恐怕就——
可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却浑身一颤，蒙多竟硬生生的用胳膊接住了这一击！
护腕被砍裂，肌肉似乎也受到某种程度的伤害，一丝鲜红顺着胳膊慢慢滴了下来。
然而蒙多的目光却变得异常愤怒，坚硬的络腮胡快要倒立起来，咬牙切齿的瞪着虎头将军：“哼…你就这点本事么！哈～！”
一声怒吼，蒙多操着另一只腾空的手硬生生的一拳轰在了虎头将军的肚子上。
“咚！”
明显能看到虎头将军的眼中划过一抹诧异，不过——也就在一瞬间，又恢复了高傲的冰凉，因为这一拳下去，他纹丝不动。
“哼……可怜人类，愚蠢的种族，来做我的祭葬品吧！”
“轰！”
明显感受到虎头将军浑身上下的气势瞬间变得冰冷，李小坤冥冥之中有些不安，将要开口，却看到虎头将军的背后，竟隐隐伸出了四只巨大无比的手！！
这是…蜘蛛么？
他竟然是蛛人！
“蒙多！小心头顶！”
在蒙多抬头的瞬间，六个拳头炮弹般轰了上来，火红的拳头仿佛灼烧着一切。
“砰！砰！砰！”
耳边响起此起彼伏的碰撞声，下一秒，只见蒙多的半个身子已经被活生生的砸进了坚硬的青花岩中，断裂处，蛛网般的裂痕触目惊心。
“蒙多！”
李小坤焦急的一声呼喊，正要上前，却听到“噌”的一声，从城墙上跳下十几个盔甲兵，将他重重包围。
盔甲兵们满脸兴奋的摩拳擦掌，似乎想好好地宣泄掉这沉睡多年的埋怨。
“咚！咚！”
碰撞声跌宕起伏，虎头将军和蒙多打成一团。
李小坤虽然不懂武技，可他看得出，蒙多双拳不敌六手，再加上那看上去无坚不摧的盔甲，明显讨不到半点好处，仅凭借过人的身体素质和蛮力在抗衡着，几个回合下来，惨不忍睹。
死死的咬着牙，第一次为自己的弱小感到卑微，燃起了一腔愤怒！
凭什么？
凭什么！
这可是主神大陆啊！
难道强者就可以没有任何理由去杀你，真真切切的要杀了你么？！
原来在这个看似平衡的法律世界下，依旧影藏着阴暗的一面，一个最最原始的制度——
弱肉强食！
蒙多被一次次的轰倒在地，又拽起来，再被打倒，周而复始…
李小坤心中的痛苦难以启齿，指甲深深的陷进肉里…
为什么，为什么只有我是个废物？！
这他妈是个什么垃圾世界啊！
“咚！”
一声刺耳，遍体鳞伤的蒙多从天而降，被活活轰到了广场中央，砸出一个深坑。
“蒙多！”
李小坤眼睛一瞪，顾不得危险，急忙跑上前，当他看到蒙多的身体时，血液瞬间凝固了。
通红的身体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黑点，随着肤色的慢慢恢复，才发现那纵横交错的黑点，都是高高肿起的淤青，好几处已经开裂往外渗着乌黑的血。
李小坤将蒙多从坑里小心翼翼的拉出来，平躺在地，转过身，双目猩红。
这一次，
老子不怕了，
什么也不怕了！！
来吧！！
正当李小坤热血沸腾时，
突然——
一阵躁动的阴风从宫殿的深处扑面而来，所有的胃甲武士连同虎头将军，竟不约而同停下了动作，单膝跪地！
这股阴风吹得李小坤只感到胸口一阵压抑，似乎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厌恶起来，一种说不出的心悸充斥着每一个细胞。
与此同时，石洞内，第三扇门，那只双翼神龙像竟从宫殿里走了出来！
血红的鬼眼藐视着所有生物，巨大的躯体足有三米高，左手握着宝剑，右手举着战锤，站在高台之上，正如那文臣武将叩见君王般的情景。
双翼神龙威风凛凛的挥舞着巨大的黑膀，飞到朱红砂的宫顶，双脚伫立，双翅间的热浪扑面而来，仿佛随时会吹散这些渺的灵魂，恶魔的鬼眼迅速扫视一圈，最后停留在伤痕累累的蒙多身上。
正当李小坤对这地狱神兽感到震撼时，突然！
战锤与宝剑相撞，一道惊天之雷从天而降，直直的劈在了蒙多的头顶！
“轰！！！”
千分之一秒，恶魔一击，驾驭着光速。
李小坤只感到耳朵一蒙，整个身子被震到了五米开外，双臂酸麻无比，吃力的睁开眼，却看到鲜红的血从天灵盖直流而下，顺着那布满胡须的脸，绕过双眸，在鼻尖扬起一道弧线，最后流进那早已死寂的心房。
“蒙…多？蒙多！！！”
李小坤歇斯底里的大吼，拼命的想支起身体，却发现整个身子每动一下，都像被钢针灼烧一样疼痛。
时间仿佛停止，蒙多的瞳孔开始慢慢收缩，此起彼伏的胸腔渐渐平缓。
下雨了，顷刻间，大地都在哭泣。
鲜红的血被雨水冲刷，奔流洗刷着古老的广场，无数陡峭的石阶，挂出一道死亡瀑布，浇灌着这片布满尸骨的泥土。
没人走到他身前。
一朵朵红色的水花绽开，是否像那坟头不败的野花，百米上空，宫殿顶端，双翼神龙无情的挥舞着双翼，改变了大雨的命运，垂直的雨滴顷刻间如一把把倾斜的飞刀，冰冷的刺在四个人的身上。
李小坤闭上眼睛，任凭大雨肆意的砸在脸上，他的双手慢慢恢复了知觉，可双脚却还是不能移动，像只蚯蚓，一点一点的爬着，此刻，他已经不在乎是否还会有一道雷从天而降。
如果有，他也认了。
因为，
他就想爬过去。
冰凉的雨水浸透了单薄的衣裳，李小坤浑身打着哆嗦，双手却没有停止，终于，五米长的距离仿佛爬了一个世纪，他碰了那张脸。
蒙多有些奄奄一息，他微张着嘴，喉咙时不时的咕噜着，像是在喝水？
李小坤看了眼伤口，头顶一道深深的口子，还在不断往外渗着鲜血，如果换做普通人，估计早就被劈成了两半，不过就这一幕，谁看了都会心疼不已：“蒙多，你……”
李小坤话还没说完，蒙多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微微的颤动着嘴唇，像临终前的遗言，李小坤心一颤，似乎预感到了什么，眼睛一红，将耳朵贴了上去。
“回去…告诉…孩子们，他们…是我一生中…最大…的骄傲…”说完猛的咳嗽起来！
李小坤摇着头，拼命的晃着蒙多的身子，生怕他睡过去：“蒙哥，蒙哥你别胡说，你没事知道么？！”
“咳咳！”
蒙多慢慢的睁开眼，声音连同目光似乎都飘到了思念的家乡，微微一笑：“以后别叫伴神了，改个名字吧，就叫诸天…万神…学院。”
“哼！”
宫殿顶端的飞龙一声鼻哼，喷泄出一腔的不满，远处的虎头将军闻状，盔甲一抖，提刀飞奔而来！
李小坤苦涩一笑，将身体紧紧的趴在蒙多身上，安静的闭上了眼。
就在那刀尖即将触碰到的刹那，耳边一声清脆，突如其来的一道白光，竟将那八尺沉钢活活断成了两截！
一句承载千年的幽怨，穿越了死亡的时空，在诺大的广场中反复回荡：
“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