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人的意识是宇宙漂流的一道光束

  我们在为母亲的病忧伤,整个冬天我们都是在病房度过的。窗外结着冰花,走廊上冷风呼呼,透不进光来,但病房间里面死气沉沉的,没有欢声笑语,到处弥漫着消毒味、还有一些病人的口臭味。
  母亲面容呆滞,神情恍惚,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但两眼直望着前方的墙上。墙上有一幅西湖的风景图画,朝霞满天清澈透明,远处有一条小船正在向太阳出升的地方驶去,湖面的波浪泛起一道道光束,随风荡漾,像一阵云雾在湖面上飘荡。
  在母亲的床头有一台图灵机,它们的装配具有量子力学的大脑记录仪,图灵机自动地旋转着,可以接受母亲在空中漂流的意识,这是斯医生脑动力学家开发的系统。整个软件设计正好符合意识的流动条件——视觉、听觉和嗅觉,人的思想或者意识是宇宙漂流的一道光束——这是人的第六空间。
  大星是我的大姐,已过知命之年。她正弯着腰,两手握着母亲满是皱纹的右手,神情忧郁地望着母亲,“母亲真是太伤心了。”家里似乎蒙蔽着不幸的阴影。斯医生说母亲的大脑存在两种疱疹病毒,一种是HHVA6和HHVA7,母亲的意识在短期内不能恢复。
  我也老是叹气,站在母亲的左边,双手抚摸着母亲的脸,“母亲,你能听见吗?”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母亲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任何言语。斯医生说触摸可以焕发病人的神经末梢,让母亲的神经复活,可以带动意识的流动,但这只是希望。
  “一个人,甚至是很微不足道的人的一生,总有一部分时间是在寻求起点和渊源中度过的。这是一种与情感相关的意识流动,将其保留在记忆中,我们开发的意识形态系统,重新建立意识与大脑的联系,可以帮助母亲恢复意识。”
  斯医生全方位地为我们解释了量子意识原理,但这个主题并不是我想要的结果,我想弄清楚母亲为什么以这种方式离开我们。当所有繁复的生活方式被重新编辑的时候,它会让人产生一种负罪感,会让人产生羞愧、内疚、恐惧,我需要还原的是一个清晰的灵魂。
  许多天过去了,我与大星就是这样在医院的病房里面,双手交叉、轮流交替按摩,呼喊着母亲的潜意识,声音在空中一波又一波地飘荡着,呼唤着母亲的新生力量。
  这一天大星的手机响了,听起来是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大姨妈,家里没有钱了,明天要交培训费了,能否借给我们五千块钱,”小孩的话说得很急促,又很含糊,也许他从来都没有这样说话过,我们甚至不能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会不会是诈骗的电话,骗钱的,”大星一直在摇头,“你是谁呀?”大星忍不住了,“我是欠欠呀,”原来是小星的儿子欠欠,大星坐直了自己的腰,“哦,这电话是你母亲让你打的吗?”大星的神情严肃起来,额头上的青筋抽搐着。“你找你母亲呀?电话怎么打给我了?”大星气愤地将自己的手机摔在了床角上。
  小星是我二姐,她开的饭店位于西湖的北山街上,道路两旁林荫密布,太阳圈圈点点,人就像走在画中。在通往保椒山的小道上,门口有一棵五针松盆栽,夏日枝叶茂盛,冬天落叶凋零。饭店就坐落在一个隐密的角落里面,面朝日新月异的西湖。
  饭店场面不大,大门口是用原木装饰的小木屋,横梁上面还有一个小风铃。每当风铃就响了起来,客人已经走进饭店,一眼看到椭圆型吧台上有一架小提琴,左右两边整齐地摆放着两排餐桌椅,桌子上荷花的茎长而肥厚,有长节也有叶盾圆形。左边的书架上放着一些畅销书,还有一些国画相册。每逢客人来的时候,小星就站在圆吧台边拉起小提琴,这在当时吸引很多人的眼球,小星的脾气天真烂漫,她的性格是在童年形成的。
  我到现在还记得小星拉起小提琴样子,吧台后面的镜子衬托她那淡蓝色的连衣裙,她的脸浮上一层淡红色的朝霞,下巴紧贴在琴弦上,一只白皙的小手在琴弦上滑动着,两只像是兔子似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傲慢地看着满屋的客人。那时候我羡慕地远远地看着,未能上前一步,她总是有一种超脱的气质。我也曾想这样努力证明自己。其实世界是自己的,与他人毫无关系。
  “性格里太多的天真,岁月流逝但不显得老。”有一次我对小星说,小星将眉毛一翘,自信地望着我,“生活是一种乐趣,活出真实的自己。”一朵盛开的玫瑰,不是为了那些过路的人,不是为了那些将会看见的人,不是为了那些将会闻到芳香的人,而只做它自己,平凡而独特,完成生命的责任。
  “你开心不?”我看清了小星那颗自由解脱的心,对一切都包容也和周围融洽也会开心。“你自己开心这么久了,就不管别人事了。”“如果你不这么做也开心,那就不这么做吧。”那是一张风华正茂的脸给予我生活的向往,我内心感到惶恐不安是有道理的。心灵有它自己的景物,然而让它面对这些景物的时间却有一定限度。
  小星的丈夫是香港人。当年小星去香港出差,在铜锣湾与小阳见面。小阳也非常漂亮,一米八的个子皮肤白皙,想不到小阳对烹饪很感兴趣,有龙井虾仁、白云豆腐、东坡肉等拿手好菜。在后面大厨房掌勺,火红的冲气炉火烤的他脸堂红红的,勺子在小阳的手中摆弄的噼啪响,他好像从来都没有这样释放过,“这是在香港学到不到的。”
  饭店开张那一天,有梁老板、吴阿姨,还有大院里面的蓝岚,大星、大阳一家,还有我与池涓一家。大家喝足了酒,吃饱了饭,算是给小星的开张大吉。“如果没有缘分,饭店是开不起来的,”小星的话,像亭亭荷莲,香蒲薰风,在一汪碧水中散发着沁人清香。
  蓝岚就坐在我的身边,“老同学,到时候大家聚一聚,不要老潜伏着,”我笑了一笑,蓝岚是大院里面的人,又是同学,对我们家里的情况一清二楚,“你坐我的身边,我就知道你内心是怎么想的,你向大家散发了什么样的讯息,人的第六空间是相通的。”
  不久饭店生意好了起来,小星总要嘱咐小阳去后台监督上菜的质量,便又把小阳叫回来,小星自己去看看,似乎不放心似的。看着菜端上桌子,远远地审视一番,向小阳满意地笑笑,上菜就要讲究速度与质量,看看是否一切准备停当,再配上小提琴的音乐,最后给每位客人递上一盘赠送的新鲜水果。
  全家人好像鄙视小星这个职业,但是小星非常的喜欢。每当饭店重要客人来时,小星就对跑堂伙计喝道:“快,二十五号桌!”小星就是饭店的主人。又因饭店侍应部领班的语言与一般领班、副手、店员等人的语言不尽相同,小星提出领班便反复挥动反手劝导,好象要安抚一匹怒不可遏的野马似的,对跑堂伙计说:“别太急了,要心平气和。”
  这种具有生命周期的维数,表现在母亲的第二代上。那时候小星主管这一切,自动与各类相熟悉的人打招呼,许多人我们都叫不出来名字,但小星都能够叫出来客人的名字,所以饭店常有回头客,然后客人各自分成不同的团体在聊天。
  最近小星与小阳正在闹别扭,解剖一个家庭的婚姻真是困难,还要经过云端大数据分析,母亲昏迷也此事相关,昨天大阳还说母亲的骨折不会好的,没想到第二天就起不来了。“既然是母亲生病了,但是人毕竟是社会人,”“社会人,”我有点奇怪大阳的寓意,大阳还会这样说出话来,似乎僭越了当今时代一些理念。
  “整个人好像也被生活蚕食了。”我也有这样的感觉,以前只要依靠本人就能恢复自己的意愿。但现在不行了,虽然我理解大阳的想法,我也不存在幻想,只能在最大限度照顾母亲。只是心里想着与小星见面,弄清楚她究竟为了什么借钱?#####中首次揭秘了量子意识根治阿尔茨海默病,涉及家庭、科技、魔幻、住房、爱情等诸多引人入胜的精彩元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