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完蛋了

  萨利果然还在后厨。
  因为今天是新兵训练营半月一次的休假日，后厨此刻只有萨利一个人，在清洗着一大筐野菜，看样子，是在李明出去的这段时间萨利独自一个人采摘回来的。
  萨利洗得很认真，并没有感觉到李明的归来，时不时抬起胳膊擦擦额头的汗珠。
  看到萨利辛苦的模样，李明心里暖暖的，又感觉，有些心疼。
  多好的姑娘啊~
  如果~能和这样一个体贴的姑娘谈一场恋爱，那该有多好啊！
  想到这里，李明脑海中突然响起艾伦的声音——
  ‘你最好不要有什么朋友或是恋人，因为到了那时候，你的朋友和恋人都将成为你我生死决斗的赌注！’
  李明沮丧的拍了拍自己的脑袋，自己在想些什么呢，自己现在只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和自己走得近的人，都会被自己卷入危险之中。
  “萨利，我把钱带回来了。”
  萨利身子一滞，脸颊猛地红了起来，她抬起脑袋，却是正好看到李明摊开的手心中，安安静静的躺着五个金币。
  萨利可不像李明想得那样，是在专心的清洗野菜上沾染的泥土。
  做这种机械式的工作，最适合想心事了。
  是的，萨利有心事。
  这个心事，和李明有关。
  从和李明认识的第一天起，她就十分信任李明，李明只要说出口，那就一定能够做到，不知道为什么，萨利就是对李明有这样莫名的自信。
  在萨利心目中，李明，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依靠和信赖的人。
  如果能一辈子和他呆在一起，就太好了。
  ‘被你当成赌注押在赌桌上的萨利，从此以后是我的人！’
  李明的话，一遍又一遍的在萨利的脑海中萦绕。
  他说，自己是他的人呢。
  这是不是代表~
  他也喜欢自己啊~
  那真是~太棒了呢！
  如果，能够嫁给他，爸爸一定不会反对的吧，李明这一次，可是帮了她大忙呢，结婚以后，她和李明还要生一个漂亮的宝宝，一定会是个男孩儿，和李明一样可靠，一样帅气。
  可是，男孩子的话，叫什么名字呢？
  正想到这里，耳畔猛然响起李明的声音，自己想入非非的对象，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萨利只觉得自己的脸颊发烫，她怔怔的看着李明，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萨利，萨利？你怎么了，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受凉感冒了？”
  李明感觉到萨利的异样，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手在萨利的额头摸了摸。
  果然很烫！
  “萨利，你发烧了！”
  “不~不是的~我，我很好。”
  被李明抚摸了额头，萨利的脸，变得更红了。
  “萨利，你千万不要勉强自己，这些事情交给我就好了。”
  李明这样说着，将金币放在地上，而后抓起萨利泡在水中有些冰冷发白的手，拿起毛巾擦干，不由分说的将萨利搀扶起来。
  这是一种怎样美妙的感觉啊！
  一种名叫幸福的情感，洋溢在萨利的心头。
  “我~我真的没事。”
  “别逞强，先把钱拿好，你住在哪里？我扶你去休息。”
  李明从地上捡起金币，吹去尘土，塞入萨利的手中。
  萨利的眼睛大大的，水汪汪的，此刻，她眼中的世界，除了李明之外再没有其他东西。
  她没有再继续争辩，只是含情脉脉的看着李明点了点头。
  单身多年的李明哪里见过这个阵仗，只是以为萨利是生病劳累，所以眼神才会如此的迷离，更加不敢懈怠，直接背对着萨利蹲下了身子。
  “伯尼~你这是？”
  “快上来，我背你回去休息。”
  “其实~我~好~好吧。”
  萨利挣扎了一下，还是向前一步，两只胳膊绕过李明的脖颈，整个身子都贴在李明的背上，李明顺势起身，她的双腿被李明的两只手托着，暖暖的，麻酥酥的。
  这下子，不止是脸颊，萨利的整个身体都感觉有些发烫。
  而在背起萨利的同时，感受到萨利的体温，李明也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心底躁动起来，不过想起艾伦说过的那番话，李明又立刻冷静下来。
  沿着萨利指引的方向，李明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着，脑袋放得空空的，什么也不去思考，只有这样，他才能始终保持头脑的冷静。
  “伯尼~”
  “嗯？”
  “谢谢你。”
  “嗯。”
  “伯尼~”
  “怎么了？是不是感觉哪里不舒服？”
  “不~没有，我~没~没事”
  “嗯。”
  “伯尼？”
  “萨利，有什么话你直接跟我讲就好了。”
  听到背上萨利欲言又止的话，李明终于忍不住说道。
  “我~你~你今天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是真的？我说什么了？”
  李明努力回想，自己好像也没有跟萨利说错什么话啊？
  萨利这是怎么了？
  “你~你说我~我是你的人。”
  李明的脚步，一下子就停在那里，顿了好一阵，而萨利把脑袋都埋在李明宽阔的背后，刚刚的话，可真是~羞人呢。
  “是~是我的话让你感到难受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完全可以当做我没有说过。”
  “不~不是！伯尼，我们~我们在一起好不好？”
  虽然李明在心底已经隐隐有了这个猜想，但萨利突然直接的告白，还是叫李明吃了一惊。
  有生之年，居然，有同龄女孩子向自己告白了！？
  这实在有些~梦幻，就好像是在做梦一样。
  可是，萨利的告白，是发自内心的吗？
  虽然瘦了很多，但是李明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还是个大胖子。
  论长相，他~
  算了吧，肥宅是没有女孩子会喜欢的。
  论人品性格，李明也清楚，自己不是那种招女孩子喜欢的类型，不然他不会单身到现在连个恋爱都没有谈过。
  除去这两样，李明能想到的原因，就只有——钱。
  李明越想，越觉得是这样，萨利很可能是因为他带回的五个金币，为了报恩，才这样说。
  “萨利，如果是因为想要报恩的话，你刚刚说得那些，我可以当做没有听过，我帮你，可不是为了得到你。”
  “不！不是这样的！”
  萨利急了，她紧紧的抱着李明，在心底鼓起了全部的勇气，
  “我~我是发自内心的，我~我喜欢你！我~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父亲跟我说我必须要嫁给安迪的时候，我~我就发现我已经爱上你了，在我心底，如果那个人是你的话，我会好开心好开心，可那个人是安迪，我~我就觉得自己好痛苦，我~”
  这样真情的告白，李明已经完全相信了萨利是真的喜欢上了自己，他的心，可砰砰直跳，比在欺骗巴尔克的时候，跳得还要快，还要重。
  一句‘我也喜欢你’，李明差点就脱口而出。
  艾伦的声音，再次在李明的脑海中响起，将内心欢欣雀跃的李明浇了个透心凉。
  是的，萨利这么漂亮体贴的女孩子，李明又哪里会不喜欢。
  可是~
  现在的李明，是没有未来的。
  李明绝不允许自己害了萨利。
  这么可爱美好的姑娘，怎么能被自己连累，谁又知道艾伦那个变态，会如何折磨她？
  因为喜欢，所以，李明必须要尽早的打消萨利的这个念头！
  “萨利，你可能误会了。”
  李明的一句话，一下子把萨利的心，浇得凉了一半。
  她哪里还听不出来，李明这是~想要拒绝自己啊！
  抑制不住的，眼泪涌上了眼眶，但她还是在心底，抱有一丝丝的希望，万一，李明是想要逗逗自己，话锋一转就答应和自己在一起呢？
  “我说你是我的人，只是想要保护你，防止你父亲像这次一样”
  李明没有继续说下去，他相信萨利听得懂他的意思，只是沉下脑袋，继续向前走去。
  李明的心情，很沉重。
  这是他自记事以来，第一个向他表白的女孩子。
  这是多少次，在梦里出现过的场景啊！
  可他除了拒绝，却毫无办法。
  他甚至，都没有办法因为这件事而对艾伦动怒。
  毕竟，艾伦的绿帽子，是他给戴上去的，即便具体的过程他没有任何印象。
  现在的他，根本配不上萨利啊！
  李明感觉眼睛热热的，他好委屈。
  而他没走几步，一股暖意就从脖颈出传来，清风吹过，凉丝丝的。
  萨利，一定是哭了吧？
  可他现在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想不到该怎么说。
  “对不起~萨利。”
  李明终于背着萨利回到了她的营帐，聆听了一路萨利的啜泣声之后，李明只能说出这样毫无营养的三个字。
  “如果~如果我是一个男人的话，你会不会接受我？”
  李明再次愣在了原地。
  萨利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萨利是男人的话，自己就会接受她吗？
  萨利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李明感觉有点懵。
  在脑海中一番回想之后，他得出了一个欲哭无泪的结论。
  萨利一定是觉得，自己喜欢男人。
  他~能说不是吗？
  为了彻底打消萨利的念头，自己这个基佬的身份，必须彻彻底底的在萨利心底坐实！
  他十分笃定的点了点头，
  “对不起，我对女人，实在提不起兴趣。”
  这句话说的，叫李明直想给自己一巴掌，这话要是被他爸妈听到了，估计会把他吊在农村的房梁上抽死。
  而萨利，也已经擦干了脸上的泪水，恋恋不舍的从李明的背上跳了下去，走向自己的营帐，可聆听着李明远去的脚步，萨利还是带着哭腔转过了身子：
  “伯尼~我们以后，还可以像以前那样吗？你~你会不会因为~因为这个而讨厌我？”
  “我们两个以后，还是保持一定的距离好了。”
  李明说完，有些绝情的大步离去，连声再见都没有跟萨利讲。
  萨利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冲进自己的营帐里，抱着被子痛苦起来，她好后悔，好后悔自己向李明表白，以至于现在，她和伯尼连朋友都没得做。
  他现在一定很讨厌自己吧，为什么，为什么自己是个女人呢？如果自己是个男人，那该有多好啊！如果自己是个男人，李明就会答应自己，和自己在一起啊~
  萨利只觉得，自己好委屈。
  而带着沉重的心情和被坐实了的基佬头衔，李明走回到了自己的营帐前，停下了脚步。
  他想起了一件有些恐怖的事情。
  他今天太忙、太累了，以至于他忘了一个人。
  尤朵拉。
  纵然他早上给尤朵拉留了两个面包。
  但即便是这样，午饭或者晚饭，至少有一顿，是尤朵拉没有吃到的。
  今天的事情，怎么就这么多呢，他的运气，也是差到了极点啊！
  幸运的事，一件都没有发生，而不幸的事，却接踵而至，拦都拦不住。
  这或许，就是报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