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火车上的搏杀
火车上人满为患,拥挤不堪,因为这是一辆横贯西北的长途列车,沿途上下的旅客非常频繁,尤以拖家带眷倾巢出动外出觅活的农民工居多。
僧多粥少,很多人没有座位,过道上,厕所旁,洗漱间,甚至行李架上,但凡能够容身之处,人们便争先恐后见缝插针,力谋一席之地。
车上空气浑浊,各种臭汗味,油腥味,闷屁味,哈喇味……混杂在一起着只冲人的鼻孔而来,让人难以忍受,仿佛要窒息昏厥一般,那种体验,简直就是一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那一刻,能有一口新鲜的空气吸入乌烟瘴气的肺腑,似乎成了可望不可求的奢想。
在这趟芜杂的列车上,我们是幸运的,拥有一个卧铺,简直就是这片流动的土地上王公贵族啊!您看看,这一贯到底车皮里面,甭说是坐着,就连一个站着的地都没有呢!
“知足吧!梓茹,你看看外边……”我拍了拍梓茹的肩头,打住她掩鼻抱怨的絮叨。
夜幕降临,窗外渐渐暗淡下来……
我把大行李包小心翼翼的搁在自己的铺底下,头朝着行李包的方向和衣而睡。
从一大清早急急忙忙地从人堆里挤上车到现在,拖着几个沉甸甸的大行李箱,还要时不时地顾着娇弱的梓茹,这一路折腾,似乎一刻都没有消停,我感觉困了,疲惫不堪,一头倒在铺垫上,浑身上下的骨骼就像散了架似的。
梓茹也累了,不大一会,就能听到她发出的轻微的鼻息声,我心里知道,这会她真的睡实了,纵然身边有种种不适,但是人只要心定,哪怕是躺在粪坑上也会带着笑靥睡得分外香甜。
梓茹!我亲爱的人!你是不是觉得幸福来得有点太突然了呢?
车身外富有节奏感的隆隆车轮声和裹挟着呼啸不止的烈风声,就像童里年的摇篮曲,渐渐地把我带入了缥缈虚无的梦乡……
我回来了……我高凌风会来了!我仰天狂笑三声,一忽我又带着梓茹来到我熟悉的村口,大槐树下我的亲娘已经白发苍苍,她带着我儿时相依为伴的大黄狗——“虎子”,杵着拐杖步履蹒跚地迎了上来,娘抚摸着我的头,潸然泪下:“峰儿啊!是你吗?这么多年了,娘还以为你死了呢?我坐在这大槐树的磨盘上,天天朝外面张望呀!眼睛都瞅瞎了呢!……呜呜……我的儿呀!……”“别哭……别哭……娘,是儿子不孝,儿子对不起您二老啊!可是您知道吗?儿子在外面惹祸了,有家不能回呀!不能回来侍奉您二老啊!……是儿子该死,不孝儿给您跪下了!”我噗通一声跪在了母亲的脚跟前。一忽我回到了家里,我小时候玩的弹弓,高跷,铁环,还有我自制的滑雪木板小车,我走上前去,蹲下身子,拨弄着什么的滑轮,居然还能呼呼地转动,可滑溜着呢!爸妈立在一边,望着我开心地笑了。突然,娘指了指我的身后,问道:“这个俊俏的女子是谁呀……峰儿是你媳妇吗?”娘咯咯地笑出声来,我猛一回头,不好!梓茹哪去了,我的梓茹竟然不见了!……
我惊出了一身冷汗,一骨碌从铺上爬起来,天啦!这居然是一场匪夷所思的怪梦。
我索性下床,站了起来,我轻轻地凑到梓茹的床头,这黑妮子睡得踏实呢!笑脸上还挂着甜蜜的两行泪水呢!难不成她也和我一样,这会正在梦乡里徜徉着呢!
我无意打扰他的好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心里对她说,老婆,好好的睡吧!
此时此刻,我睡意全无,我静静地做在床沿上,若有所思,多少显得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可大脑里一片空白,不过这只是一瞬间的事。
稍过了一会,我镇定下来,心目里放幻灯片似的开始反刍起刚才那个诡异的怪梦来……
拂晓,列车广播里传来女播音员一阵阵清脆悦耳的声音,“旅客同志们,关西站马上就要到了,请准备下车的旅客带好自己的行李,不要遗忘在座位上,衣帽钩上……”“旅客同志们,前方到站——关西站请准备下车的旅客……准备下车……”重复,一遍又一遍。
不要把行李遗忘在……,播音员的话似乎提醒了我,我下意识地赶紧弯下腰去铺下面摸了摸自己的行李箱。
不料,我突然感觉行李箱有些异样,我心里咯噔了一下,该不会出事吧?我在心里打起了鼓来。
我赶紧三下两下手忙脚乱地把笨重的行李箱从铺底下拖了出来,天哪!霎时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忽觉天旋地转——装有不可告人的电脑包的行李箱居然是开着的,我清楚的记得,之前这行李箱的拉链我一直是锁着的呀!这不,钥匙还在我兜里呢!我摸了摸口袋,找到了行李箱的钥匙。
我干脆哗啦一下,打开行李箱,果不其然,那个关乎储贼妻女生存的“命兜子”——电脑包不翼而飞,被人偷走了。
卧铺间里有贼光顾了!我一下子瘫坐在铺上,真倒霉!这该死的贼!
但是,事已至此,骂也只能解恨不解事呀!越是突发事件,越是要冷静,我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反复提醒自己,努力是自己镇定自若。
报案是自欺欺人行不通的愚蠢行为,无异于飞蛾扑火——自取灭亡。
但是,这个包无论如何绝不能白白丢掉,要不然将来怎么给储远志的老婆孩子一个交待
我估摸着,这个小偷可能是见财起意,知道睡卧铺的都是有头有面或者有钱的上等人,于是趁浑水摸鱼,顺手牵羊。
由此,我推断这人可能还没走远,虽然他已得手,可能还没来得及翻开包里到底是什么东西,说不定,这杂碎就是到关西站下车呢?
事不宜迟!容不得我多有犹豫,我没有惊动梓茹,攥紧了拳头,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卧铺间,跻身人头攒动摩肩接踵的车厢里去追捕逃窜的窃贼。
侦察兵的功底此刻派上了用场,我用鹞鹰般的目光迅速扫视人群可疑的家伙,在车厢的尽头,一个慌慌张张,不时东张西望的人,以其怪异的举止进入了我的视野。
这家伙三十出头,油头粉面,尖嘴猴腮,一副吊儿郎当游手好闲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不是干力气活的主。
直觉告诉我,这可不是一只什么好鸟啊!我心里有数,暗暗骂道,第一眼看见他,我就敏锐地锁定了他,这家伙就是盗走我电脑包的贼徒。
可这厮手上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啊?惊喜之余,我又徒生担忧,包呢?这蟊贼把电脑包藏哪了呢?
我正在为此事纠结的时候,突然发现,这家伙的身背后,就是列车上的公共厕所间,我一步一步地悄悄挤上前,原来厕所门是虚掩着的,只留下一指见宽的缝隙,里面还隐隐约约有身影在晃动。
原来这家伙有同伙呀!看来我之前的判断有偏差,这伙人绝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这不是临时起意的过路贼,而是一帮专吃火车的铁路耗子。
也是我捅马蜂窝了!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回我看得分明,赃物就在厕所间里,敌众我寡,虽然情势对我构成了极大的威胁,但我还是决定破釜沉舟,决一死战。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嘛?
我趁倚靠在厕所门口的蟊贼不注意,悄悄地挤到了他的身边,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闭目养神,打起盹来……
我在审时度势,等待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有利时机下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这是一个漫长而痛苦的煎熬,在我的生命里,我曾经历过无数次这样的等待。
功夫不负有心人,时机终于到来了,关西站到了,油面贼蠢蠢欲动,准备伸出第三只手上班去了。
只见他迅速贴近一个大腹便便,两手不空的胖男人的屁股后面,混迹于下车的乘客里面,开始兴风作浪了。
动手的时候到了,说时迟,那时快。我屏息运气,猛使暗劲,轻而易举地挤开厕门,折身遁入其间,随身锁死了门栓。
厕所门看守赃物的是一个秃顶的老贼,大概有四十岁左右的样子,面容有些猥琐,手里还握着一边明晃晃的匕首,见状,大声恐吓我道:“滚出去,这是你他妈拉屎的地吗?”
我二话没说,三下五除二,干净利落——一个顶肘别腕,这老贼还没有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直接被我拿下。
我飞快地拎起自己电脑包,迅速划拨人群,回到了卧铺间……
回头我看了看还酣睡在梦乡之中的梓茹,我不由得噗嗤一笑,你瞧瞧!这死妮子睡得有多甜呀?她牙根哪里知道,这短短的几十分钟发生过你死我活的争斗啊!
为了防备贼徒寻返报复,我再也不敢掉以轻心了,我睡意全无,打起精神,从心理上构筑起了高度戒备的防御……
我不禁想起了儿时那首熟悉的歌词,“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有猎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