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倾巢之下

  生活中总有一些事情会颠三倒四阴差阳错,自打储远志把一包来路不明的赃物(偷窃来的金银细软)强寄于我,并临危托孤,让我代替她照顾抛弃的“家小”以来,我无时无刻不在暗地里打探这个叫“党红”的女人和她孩子的下落,我也希望早日能将这个危及我自身被我视为“隐形炸弹”的“电脑包”“完璧归赵”,只有如此,我才能从紧张恐惧的黑暗生活里挣扎解脱出来。
  虽然我旁敲侧击煞费苦心地从胖妞熊三妹口中意外获悉了党红娘俩的落脚点,但是事与愿违,我冒着被顾二盯梢的极大危险按图索骥偷偷前去寻访多次,结果都无功而返。
  最后一次,党红住地的邻居——一个长得像母夜叉似的长舌妇,瞪着一双浑浊的三角眼,不怀好意狐疑地上下打量着我,这个渣妇的一席话让我彻底丧失和打消了继续折腾追寻储贼妻女的信心和残念,“你谁呀?告诉你吧,那党红是个朝三暮四的寡妇,早从咱这旮旯搬走了,这回不知道又钻在哪个偷腥的男人被窝里风流快活着呢?俺呸,这个丧门星!……”
  其实,也并非是缘于这个丑陋婆娘的一番是非之言,除此之外,这一切都事出有因,一则是由于受到摩租公司财务室被盗案的牵连,储远志这只惊弓之鸟的出逃,拔萝卜带泥,我被嗅觉灵敏的老警察油子顾二猜忌列为了他脑子里的假象罪犯,这是个可怕的信号,可以想象这家伙也许早已在千方百计地搜罗能够抓捕我的一切有利的犯罪证据,不仅如此,另一方对我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宿敌——老冤家莫丽华和南宫东旭这对勾搭成奸的狗男女也不甘示弱虎视眈眈,随时随地都准备伺机落井下石,置我于死地。
  他们都在思索着同一个问题,那就是如何抓住我的把柄,如何把我送进“深牢大狱”……
  情势越来越对我不利,这些日子我可谓是提心吊胆,在刀尖上过活——如履薄冰,丝毫不敢有半点什么闪失,于是我在心里给自己立下毒誓:既便是水枯石烂,我绝不能再冒着灭顶的危险去找寻党红母女俩的下落,只要老贼储远志不死,他那包害人的“玩意”我如数奉还就行了,也算是对得起他以前在莫家大院对自己的帮衬。
  于是乎,大概得有五六个年头了吧,我再也没有跨出一步去寻觅党红的踪影,这事就这么石沉大海一般搁在了我的心底。
  盛夏的一个午夜,酷热难耐,空气仿佛瞬间给凝固住了,没有一丝风的声息,我敞开大门,正独自坐在阳台上乘凉,小六子突然气喘吁吁地跑上楼来找我,“不好,牛哥!有人要害你呢!……”
  “哎……老鬼……俺跟你说哟!那莫晓峰是用的俺死去的幺叔的名字,就是俺四哥莫老更莫总手下的一个弟弟,人老早就没了,现在冒名顶替的莫晓峰是外地人,本名可能也不是叫什么牛栓子,俺觉得就是他胡编乱造来的,无非就是想要掩人耳目罢了……”莫丽华喘息初定缓过神来,用力推了推身旁的南宫东旭一下,缓缓地吐了一口气,在黑暗中睁大双眼忽然若有所思地提及这个令人扫兴的话语。
  夜深人不静,一番**过后,南宫东旭这个老风流鬼意犹未尽,此刻他正陶醉在温柔乡里“流连忘返”呢,“啥呢?提那个愣头青干哈呀?真他妈没劲,难不成恁跟那小子也有一腿……”半晌,装聋作哑的南宫东旭这才故作姿态地干咳了两声,一转身,卯足了全身的力气,拦腰紧箍住莫丽华柔软的腰肢,做了一个又要冲锋陷阵冲刺二战,跃跃欲试地样子,醋意十足阴阳怪气地回敬道。
  莫丽华奋力抵抗,使得南宫东旭难以得逞,老色鬼只得喘着粗气,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焉不拉几趴窝在她腋下,活脱脱一滩肉泥,“老东西,别净想着快活,俺跟你说正经事呢!”莫丽华一边说着,一边没好气地用纤细的手指猛地将南宫东旭的臀部使劲地捏了一把,“俺虽说与牛栓子没有什么杀身之仇,但俺与他却有不共戴天之恨,他毁了俺的名节,在阿城,有他无我,有我无他,不是他死就是俺亡!……”莫丽华心里妒火中烧,火焰一下子从嫉恨的深渊里喷射而出,她恼羞成怒咬牙切齿地恨恨说道,“一个外地人,千里迢迢来到大东北,来到阿城,莫名其妙地要找一个死人的身份罩着自己,你想想看,这人能说会道,还会功夫,能是一个什么善茬说不定就是一个恶贯满盈的大逃犯呢!”莫丽华喃喃自语,“俺寻思好了,不管老更哥嫂俩干不干预,俺这回反正都吃了秤砣铁了心豁出去了,哪怕撕了这张老脸,俺一定要去公安局告发牛栓子……俺实在再也憋不住咽不下这口气了!”
  自古常言道,“蝎子尾巴马蜂针,最毒不过妇人心”啊!
  然而,天机不可泄露,可偏偏隔墙有耳,明天大清早急着要赶往省城哈市办事的董事长专车司机小六子,一不小心把车钥匙遗落在了公司办公室里,恰巧他的办公室与南宫东旭带休息室的专用顾问室仅一墙之隔,半夜三更,风风火火赶来的小六子,偷听到了这一席令他瞠目结舌诚惶诚恐的人间偷情私语……
  小六子的话不啻于晴天霹雳,瞬间击打得我六神无主,我强大无比坚如磐石的内心世界彻底瓦解,支离破碎,我第一个字便是想到“逃”,远走高飞,迅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哦!其实也没啥,丽华是你本家,俺俩是同患难共生死的好哥们,丽华的品性想必你也知道,她在砖瓦厂和大马猴那档子臭事,不都因为勾引俺没有如她所愿引发的吗?俺知道她心里一直记恨着俺呢!女人嘛!难以捉摸,不可理喻……好在俺牛栓子身正不怕影子斜呀!”我强作镇定,佯装无所谓的样子。
  “俺呸!莫丽华真他妈丢了俺莫家三辈子先人的脸呀!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还有,老子早晚要收拾南宫东旭这个老杂种!牛哥恁可别忘心里去,权当她是在放屁吧!”没想到小六子一听火冒三丈,他义愤填膺地大骂一通过后,有点脸面挂不住的样子,直摇头,一转身咚咚咚跑下楼去了……
  一起复归平静,可是我的心里却波澜跌宕,起伏不定;这一切都是偶然中的必然,潜意识里我早已料定会有这么一天到来,只不过没想到事态会发展得如此迅猛,这让我多少有些措手不及。
  我拧开茶壶盖,咕噜咕噜将一壶凉茶一股脑地喝得干干净净,反剪双臂踱步到阳台的栏杆边,凭空瞭望着钉缀在沉沉夜幕上的点点繁星,焦躁的情绪忽觉放松了许多,我终于静下心来,脑海里努力地让琐碎的思绪有些条理,我仔细地盘算着接下来的出路,良久,我猛击钢栏,倒吸了一口冷气,自言自语深深地叹息道:别无选择,看来只有孤注一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