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战乱中的代理校长
伍子修一走,在雷至泉看来,罗盘山中学就失去了顶梁柱,有一种无依无靠的感觉,学校的千斤重担在这种特殊的时候,落在了他的身上,使他感到不堪重负。开始还很不适应,一到晚上睡觉,想起学校方方面面的工作就睡不着觉,有时半夜醒来还要拿着手电筒到**宿舍去转转心里才踏实。
在湖南的抗战形势日趋紧张中,在罗盘山镇有时也能听到远处传来隆隆的炮声。战局将如何发展,成了罗盘山一带的人们和罗盘山中学的全体师生最关切又感到最沉重的问题。作为**校长,雷至泉浑身的神经也越来越绷得更紧了。他不仅要考虑如何保证学校教学工作能有效有序地正常进行,尽量减少因形势紧张受到影响,而且还要考虑五百多师生的人生安全。
因此,雷至泉专门派了两个人,每人配了一匹马,在罗盘山山边探听战事形势和敌人的动向,一旦有什么情况快马来报,以防万一猝不及防。而且,还派了由**行政、后勤的副校长徐满志带几名工作人员,对师生紧急撤离疏散时要走的路线,和落脚的山村,再次进行勘察和落实。并在白天和黑夜组织了几次防空演习。师生们虽然也感觉到了山雨欲来的战争气氛,好在大多数师生们都是从战乱中走过来的,也习惯了。没有因此在师生们中引起太大的惊慌,学校的生活和教学等各项工作基本正常。
在一天的下午,罗盘山镇的上空突然响起了急骤而又尖厉的防空警报声,正在上课的师生们,即刻迅速地按预定的方案不到十分钟都有序地进入了防空洞。最后一个进防空洞的雷至泉听说还有一位女生病在宿舍里,他又毫不犹豫地迅速跑出防空洞,将女生从宿舍里背到了防空洞。
几天来敌机连续不断地在罗盘山区一带进行空袭,学校虽然没有受到任何的损失,但面对紧张的形势,要不要马上停课,立即撤离疏散,成为了师生们关心的焦点和议论的热门话题。雷至泉主持校务**会进行讨论。在会上以副校长徐满志为**的多数**:主张坚持上课,密切关注战事发展的情况再说。以训育主任李一夫为**的少数**:主张立即停止上课,马上撤离。双方各持己见,争执不下。
在发言中徐满志认为:停止上课,五百多师生撤离是一个大动作,不仅**要荒废学业,还要惊扰山区的老乡,影响他们正常的生话。因此,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走这一步。根据目前战事的形势看,还不到要走这一步的时候。
李一夫认为:敌机频繁地对罗盘山区的空袭,就是要来攻打罗盘山的信号。学校是一个拥有五百多人的大群体,还有近一半的女性,行动起来是很困难的。为了保证广大师生的绝对安全,疏散就得趁早,否则等到日本人到了我们的校门口了,到那时想走也来不及了。
在争论中他们很自然地要谈到罗盘山的抗日游击队。徐满志很自豪地说:“大家不要忘了,在我们的罗盘山有一支英勇的游击队,他们早已严阵以待,准备随时抗击来犯之敌。他们是我们的铜墙铁壁,我们要相信游击队,对他们要有信心。”
针对徐满志的发言,李一夫很不屑地说:“就凭那一伙土匪加农民,还有几杆破枪,我们也敢对他们抱幻想,拿我们的五百多名师生的生命当赌注?在日本人先进的武器面前,这些乌合之众,是不堪一击的!”
徐满志听到这里急了,很气愤地大吼一声说:“不许你诬蔑我们的游击队!我们学校之所以能安全存在到今天,主要靠了游击队对罗盘山区的保卫。在罗盘山的人民只要谈起游击队,谁不是怀有感恩和崇敬之心呢!在我们这个会上竟有人说游击队是土匪、乌合之众,这还是人吗?”
“那是人家日本人不是真的想要打进来,他们真心想进来,谁也阻挡不了。”
“不许你在这里长小鬼子的威风!”
“好,好!日本人是熊包,可是大家说说,我们这个庞然大物的**,现在还有几块土地,日本人没有打进去呀!你们不主张马上撤离,我只想问一句:“我们五百多名师生的安全谁负责?”
这时一直在倾听他们争论的雷至泉,陡然昂首铿锵有力地大声说:“我负责。”李一夫一怔,然后很不屑地看了雷至泉一眼说:“你!?”雷至泉态度凛然地说:“对呀!我负责。”
雷至泉的气势、魄力和胆量使李一夫感到格外地震惊。心想:他的发难就是冲着雷至泉的,他看到雷至泉在会上长久沉默不语,估计是在如此重大的问题上,肯定没有主意了。他这个主持会议的**校长,对大家争论的间题,假若不敢拍板定夺,在会上露了怯,就说明他没有**校长的领导才能,从此威信扫地。既便别人不说什么,他自己也会感到干不下去了。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位平时书生气十足的雷至泉在关键的时刻,关键的问题上竟如此峥嵘,敢说敢当,他是小看他了。
雷至泉响亮地表态以后,接着他以会议主持人的口气说:“我们罗盘山中学是一所在抗战中坚持办学的学校。人们都说我们是‘抗战学校’。我们因此也感到自豪,既然是‘抗战学校’就应该有一种与一般的学校不同的抗战精神。假若敌人来空袭一下,我们就被吓得马上停课,往深山里跑,这还能叫‘抗战学校’吗?
当然,我们也不能像义和团那样,在洋鬼子的钢枪大炮面前硬说自己的血肉之躯刀枪不入,这是愚昧莽撞。我们不能学义和团;当然,也不能学慈禧,在洋鬼子面前只知道逃跑。
现在我们面临的形势是:小鬼子是不是一定要进攻我们的罗盘山,形势还不明朗。既使敌人真的要向我们罗盘山行动,还有游击队在我们的前面呢!我们应该相信我们的游击队的作战能力。因为他们是为保卫祖国而战;为保卫他们的家乡而战;为保卫他们的父母妻儿而战。这样的正义之师是战无不胜的。
所以有游击队在,决不是小鬼子想来就能来的,最起码也要付出代价和时间。总的一句话,根据当前的形势,还没有到我们马上撤离疏散的时候。在这样的时候我们当领导的头脑一定要清醒,既不能见风就是雨,也不能无所作为,坐以待毙。在当前,我们一定要坚持两手抓:一手抓正常的教学、教育工作不松懈;一手抓做好万一要撤离疏散的各项准备工作不含糊。”
雷至泉的讲话,**们报以一阵热烈的掌声,李一夫显得有些尴尬地也用右手往左手心上晃动了几下,样子灰溜溜的。自这次会议以后,雷至泉的威信大增,奠定了**校长的地位。
为了安定师生们的心,雷至泉以**校长的身份,对全校师生作了明确地表态:“根据当下的形势,学校暂时不考虑撤离,坚持上课。当然我们一定要密切注视形势发展,只要形势有变化,学校将尽一切努力保证全体师生的人身安全。”
雷至泉**学校的表态,使师生们吃了定心丸。虽然敌人的空袭还时有发生,师生们的情绪基本稳定,学校的教学、生活一切正常。特别是绝大部分教工能听学校的话,在学校统一的部署下,能齐心协力,在各自的岗位上尽职尽责。教工们的表现无不使雷至泉深受感动,也增加了他同大家一起共度当前难关的勇气和信心。
在师生们看来,在这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急形势下,他们的**校长雷至泉的镇定、稳重就是他们的主心骨。不过每当雷至泉自己独处时,他的心里也是很不平静的:空袭还会持多久,学校能不能始终幸免;敌人对罗盘山有什么行动,游击队抗敌的形势;学校脆弱的安定局面能维持多久——等等,都是他一直在思想上不断反复思考和焦虑的问题。
在伍子修要把学校的这付担子压在他的肩上的时候,他并没有多想,只想到为了抗日,义不容辞。现在他才深感这个担子的份量,也是他有生以来受到的最大的压力。李一夫挑衅性地发问:“我们五百多名师生的安全谁负责?”时不时响彻在他的耳际。“我负责。”他深深地感到:从他的嘴里说出的这三个字,字字重千钧啊!不少的夜晚,全校师生都进入梦乡了,他睡不觉哟!有时独自一人走到学校的最高处,站在苍劲挺拔的老松树底下,月光时隐时现地铺撒在地下,风儿从树梢上吹过,树枝儿在头顶上不停地震颤。他久久地极目望着东北,这是小鬼子要来进犯的方向。
在这个方向的五十多里开外,有游击队在哪里设防据守。他派出的两个探听情况的员工,也是源源不断地从那个方向,向他报来哪里的情况:哪里的群众已全部撤离到了深山区,凡是小鬼子可能要来侵犯的道路,游击队都布下了**,挖了陷阱,撤掉了所有的桥梁,游击队的战士们,日日夜夜严阵以待。
在春寒料峭的山区,夜晚是寒冷的,而当他想到游击队的战士们时,他的心却是热乎乎的。他在牵挂着游击队的战士们;在思念着他的老同学伍子修。他们是罗盘山这一带人民的脊梁骨啊!他以无比崇敬的心情,对他们寄以期待,更在为他们祝福。有时他伫立到五更寒的时候,才回到自己的房间。想到所有的师生还在安详地熟睡,不禁感慨万分,心想:让**的所有的孩子都能在一个太平的环境下成长,该有多好!可在当下在我们**,竟成了一种难求的奢望!
强支撑着的罗盘山中学,在风雨飘摇中。敌机隔三差五地在罗盘山区,在罗盘镇,在学校的附近进行骚扰和轰炸。远处传来的时有时无,时骤时缓的爆炸声、枪炮声让师生们怦然心动;小鬼子、二鬼子在进犯罗盘山区的路上被**炸得血肉横飞,被游击队打得抛尸山野,狼狈逃窜的频频捷报,让师生们欢心鼓舞。
罗盘山中学的师生们就是在这样的惊喜交集中,担惊受怕中,一天过去了,一个月过去了,四十天过去了。罗盘山中学以她特有的抗战精神,在坚持着,在熬磨着。
一个阴沉沉雨纷纷的日子,传来了令人无比沮丧的消息,长沙再度失守,四十万国军向长沙周围地区溃散逃逸。小鬼子四万人在长沙城里烧杀奸淫掳掠。国人在流泪、湖南人民在流泪、罗盘山区的人民也在流泪。
由于,小日本鬼子得手了长沙,也许小鬼子还不想为罗盘山区付出更多的代价,也许还有不知道的原因,总之,罗盘山地区经过了近两个月战争阴云的笼罩后,又重现了晴天。敌机呼啸而过的轰鸣和隆隆地轰炸,还有远处时不时的枪炮的鸣响,又在罗盘山中学师生们的听觉中消失了。响亮的上课铃声,朗朗的读书声,让师生们似乎忘却了昨天在这里发生了什么,在担心着什么。雷至泉也感到松了一口气,睡了几个晚上的好觉。
这样平静的日子,还没有过几天,罗盘山镇像潮涌般地来了身穿黄色军服,帽子上缀有青天白日徽章,扛枪抬炮的国军。罗盘山镇实在太小,国军一下子来得太多了,整个镇子成了黄色的兵海。由于,士兵们的牛气、霸气,老百姓见了害怕,想来镇子上做买卖的不敢来了;家住镇上的紧闭了门户,不敢出门;做小本生意的老板也收起了自己的货,关了店门。昔日熙熙攘攘摩肩接踵的小小的镇子,顷刻间变成了另外一个模样,成了一个兵营。
位于罗盘山镇郊外山上的罗盘山中学,当天也去了十几位身穿黄色军服的不速之客。为首的是一位头戴大盖帽,腰扎武装带,脚穿长筒靴,身上夸着盒子枪,显尽了军人威风的连长。他带着士兵昂首阔步地走在学校校园内的碎石路上,视学校为无人之地。他们脚下有节奏的吧嗒的刺耳的响声,严重影响、干扰老师在课堂上的上课。
训育主任李一夫看见了他们,伴着笑脸迎了过去,点头哈腰地说:“欢迎长官们光临敝校,敬请指教。”连长瞅了他一眼问:“你是这里的负责人吗?”“敝人略微负一点点责,训育主任,免贵姓李。”“啊!李主任,我是连长,姓黄。”李一夫急忙抱拳点头地说:“失敬,失敬,黄连长,黄长官。”
“我们国军在前方作战太辛苦了,根据上司的指令,我们师要在罗盘山镇进行休整,我们这个营准备住在你们的学校,你看行吗?”
“行!行。国军劳苦功高是我们的恩人,我们老百姓全仗国军的保护,到敝校来休整,这是我校全体师生的荣耀,是想请都请不来的贵客啊!”
“李主任,你们学校能有地方供我们一个营的兄弟们住吗?”李一夫笑着说:“黄连长,不说你们一个营,就是一个团也没有问题呀!”
“哦!你们学校有这么多的空房!”李一夫指了指正在上课的教室说:“空房是没有,教室有的是,长官您看,那一个教室也能住上一个排,教室宽敞、明亮,课桌一拼就是床,比睡在地面上隔潮气、透气,也要舒服得多。”
黄连长颇感意外也有些疑惑地问:“教室也能住人,**上课怎么办?”“国军休整这是天大的事,为了保证国军能休整好,**上课这是小事,理应让路,这也是我们后方的老百姓为抗日做的一点贡献嘛!”
黄连长听得心里高兴的望着李一夫哈哈大笑,笑得李一夫心里发了毛。黄连长用手往李一夫的肩上使劲一拍,吓得他一哆嗦。黄连长说:“哈哈,你真会说话,都说到咱的心里去了,咱爱听。要是后方的老百姓都能像你这样与我们国军心贴着心,就好喽!我**我们营的全体弟兄感谢你。”李一夫受宠若惊地说:“应该的,应该的。说感谢,长官就见外了。”
“对!对!我们不要说感谢。那么国军在贵校扎营的事,我们就算这样算是说定了?”
李一夫连忙婉转地说:“黄连长,应该说是没有问题的,只是我仅仅是一个训育主任,这事嘛!”
“哦!我明白了,你还做不了这个主。”李一夫陪着笑脸说:“长官真谙达世情,就是这个意思,嘿!嘿嘿!”他又继续说“我们的伍校长,现在不在学校,有一个**校长,姓雷,是从农村走出来的乡巴佬,一介书生,在您黄连长的面前,准是一呼百应。”
黄连长用手对身边的士兵一挥手,说:“走,我们找乡巴佬**校长去。”李一夫用手指着说:“他的办公室就在前面往右一拐就是。”这时走过来一个**,李一夫忙叫住**说:“同学,你带这位长官和弟兄们去见雷校长。”又对黄连长说:“不好意思,敝人还有一点急事要办失陪了。”
黄连长冲着李一夫举起一支手向他动了动手指头说:“改日兄弟请你喝酒。”转身跟在**的后面走了。
他们走到雷至泉的办公室门面时,**就高喊:“雷老师,有几位长官找您。”在办公室里的雷至泉听到有几位长官找他,不知是什么长官,正在心里犯嘀咕,刚从椅子上起身,还没有挪步,黄连长带着士兵们已经进了屋。雷至泉忙迎上前指着椅子,凳子和床铺说:“房子太小,请各位长官随便坐。”
黄连长坐下就冲着雷至泉以居高临下的气势问:“你是**校长吗?”“敝人就是雷至泉,长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
“好!雷代校长,事情是这样的,本人是国军的连长,我们刚从抗日的前线下来,奉上司的指令,我们这个师要在罗盘山镇住下来进行休整,我们营准备扎在你们的学校。”
雷至泉一听,心里陡地一震,脸上露出了惊诧之色。黄连长见状用不屑的眼神望着雷至泉问:“有问题吗?**校长。”雷至泉急忙陪着笑脸不亢不卑委婉地说:“国军在前方辛苦了,想到敝校来进行休整,我们理应欢迎才是,只是,”
“只是什么?”黄连长不等雷至泉往下说就很不高兴地问。雷至泉还是很从容地往下说:“只是,现在学校还没有放假,**正在上课。我们学校从沦陷区来的失学的**太多,我们有责任全部接纳他们。因此当下,学校的教室和宿舍都全面紧张,不说国军要进住一个营,就是一个排也有困难。”
已经听得很不耐烦的黄连长拉着长脸说:“你怎么有这么多的话。”并厉声地问:“你们不是有那么多的教室吗!一个教室住一排,足够我们一个营住了。”
雷至泉十分惊讶的急忙说:“长官,教室是**上课的地方,怎么能住国军呢!”
“你这个从农村来的乡巴佬,怎么思想一点也不开窍,你不是**校长吗!你完全可以放它妈的几个月的假,让娃娃们痛痛快快地去玩去。这样一来我们国军高兴,娃娃们也高兴,你为什么就想不到呢!”
雷至泉对黄连长对他的鄙视并没有在意,但对黄连长的讲话却感到十分的震惊和意外,他尽量保持内心的平静,却十分坚定地说:“长官,这是万万不可的。”
“嗯!”黄连长狠狠地瞪了雷至泉一眼,气冲冲地质问:“我问你,是国军休整的事大,还是你们**上课的事大?”雷至泉面对黄连长威逼的质问,仍然据理力争,很从容地说:“国军休整固然是大事,可是,我们是学校,保证**正常上课,也是我们学校的头等大事。”
根本没有将雷至泉这个**校长放在眼里的黄连长,本以为只要给他打一个招乎,在学校扎营的事就算定了,可以向营长交差了。让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校长一点儿也不像刚才碰上的哪个李主任,更不是李主任所说的在他的面前会一呼百应。
而是目无国军,不把国军的事当事,在他看来就是一个在他的面前敢说不字的逆民。因为在他的心中,在当前的**,国军就是一切,国军要做的事重于一切、大于一切,谁敢对国军要做的事,说一个不字,就是犯上作乱,就是对国家的叛逆,就是同日本人一个鼻孔出气。
因此,黄连长气得倏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拔出他的盒子枪,对着雷至泉的头,怒气冲冲地说:“老子就看准了你的教室了,你再敢说一个不字,我就要枪毙了你。”
雷至泉也站了起来,神态自若地用手把黄连长的盒子枪拨到一边说:“这个东西不是用来吓唬老百姓的,请你收起来。”
“那你说,教室让不让住?”
“你就是现在毙了我,我还是一句话,教室是无论如何不能住国军的。作为学校一定要保证**正常上课,不到放假的时候给**放假也是万万不可以的。假若国军确实有困难,长官也不好向上司交差,我们可以将食堂腾出来,让**到学校的院子里吃饭,还有一个会议室短时期也可以不用,能住上二十多人。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国军到了学校后,希望长官管束好你们的兄弟,我们学校有一百多名女生。”
黄连长听得两眼直冒火星,瞪着雷至泉使劲用手往桌子上一拍,震得桌子上的书本都跳起来了,厉声厉气地说“行了,算你有种,你不仅满口拒绝国军的要求,还胆敢向老子提要求,就凭你对国军的这种恶劣态度,你就是一个十足的大汉奸,今天老子就要看看,是你的嘴皮子硬哩!还是我的枪杆子硬。”他对身边的士兵大吼一声:“你们给我将这个不识时务的狗娘养的汉奸捆绑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有几个男生神色惊慌急巴巴地跑进屋对雷至泉说:“老师,不好了,有好些大兵,”说到这里看了黄连长他们一眼忙改口说:“有好些国军在调戏我们的一个女生。”雷至泉一听大惊失色,心急如火地跟着**就往外跑,几个士兵想阻拦没有拦住。
原来黄连长来学校时,总共带了近二十名士兵。除了几个士兵紧跟在他的身边外,其他的人到了学校,都扛着枪大大咧咧东张西望地在学校里到处游逛。有的扒着教室的玻璃窗向教室里挤眉弄眼地看**上课;有的坐在走廊边大声闲聊、抽烟。
随着一阵下课的铃声,**们吵吵嚷嚷像潮水般地从教室里涌了出来。士兵们望着很新奇。就在他们好奇地张望时候,有一个高中的女生,手里拿着书本走过士兵们的身旁,有一个操着一口东北口音的士兵说:“兄弟们,这个小妞是不是长得蛮漂亮的呀?!”“嘿!嘿嘿!是蛮俊的。”
女生忙低头撒腿就跑,被这个士兵用手抓住了,说:“急什么,老子在前方替你们打日本人,你也该好好的慰劳慰劳我们的弟兄们喽!大家说是吧!”其他的士兵紧跟着说:“是呀,是呀!我们兄弟们在抗战的前方,命都豁出去了,劳苦功高。让你们在这儿像模像样的学习,你就不该陪陪我们。”说话间士兵们将女生团团围在了他们的中间。用脏话淫语进行调戏。
站在不远处的几个男生看见了,于是,急匆匆地跑去找校长。其实,这时候李一夫就在附近,士兵们的行为他全看在眼里了。只是,当他见情况不妙,就赶紧悄悄地溜走了。
围着女生的士兵,其中一人伸手掐着女生的下巴使劲往上一抬说:“给老子笑笑,让我们弟兄们乐和、乐和。”女生气冲冲地拿起手中的书本向这个士兵的脸上使劲一扇说:“臭流氓!”
“哎!你这个**养的,还敢打我骂我,反了你了!老子就是流氓,不仅要你笑,我还要与你亲嘴耶!”边说边把枪往身后一挎,用两手使劲搂住了女生,并撅着嘴往女生的脸上贴,女生拼命地挣扎、反抗着。
正在这个时候,跑在最前面的雷至泉冲了过来,用大力气向搂着女生的士兵用猛力一推,得意忘形的士兵被推倒在地。雷至泉急忙对女生说:“你快走。”女生在惊慌中跑了。其他的士兵看到雷至泉将他们的人推倒在地,让女生跑了,于是一拥而上。有人将雷至泉一脚踢倒,然后众人一齐拳脚相加的猛打。边打边嘴里说:“你算老几,敢打国军,敢搅和老子的乐和,老子看你是不想活了,今天我们兄弟们就成全你。”
躺在地上的雷至泉毫无招架之力,被打得鼻子嘴里都在流血,眼睛也被打肿了,士兵们却觉得还没有解气,越打越凶。这时黄连长也赶到了,看到这种情况,心想:也该教训教训这个不识相的**校长,眼睛望着打人的士兵,什么话也没有说。士兵们看到他们的连长默认了,打得更来劲了。
这时正在附近教室上课的**们知道了,于上课而不顾,冲出教室嘴里高喊,“大兵打人了!打的是我们的校长!”有不少男生猛地跑到打人士兵的身后,用力将打人的士兵抱着,嘴里高呼:“不许打人!不许打人!”更多的**义愤填膺振臂高呼:当兵的仗势欺压百姓,国法不容!天理不许!。
别的班级也闻讯赶来了,**越聚越多,抗议之声也愈来愈大。黄连长胆怯了,忙向士兵使眼色,用手一挥要士兵走人。紧抱士兵的**松开了他们的手。被雷至泉推倒的那个士兵,觉得雷至泉坏了他的好事,还觉得对雷至泉打得不够解气,趁**没有注意到,举起手中的长枪,用枪托往倒在地上的雷至泉小腿上使劲一砸,雷至泉不禁“哎哟!”大叫一声,他的小腿被打断了。黄连长闻声回头看了一眼在痛苦中挣扎的雷至泉,若无其事的在**们的怒吼声中,带着士兵们扬长而走了。
**们马上向已被打得脸肿眼青,倒在地上不起的雷至泉围了过来,关切地高喊:“雷老师!雷老师!”有的**想扶他起来,可是他的身子稍微一动弹,他的胸部和小腿就钻心的巨痛,额头上立即冒出黄豆大的汗珠。他望着不知所措的学们,有气无力地说:“你们快去上课吧,不要耽误了上课,我不要紧的,不要管我。”“老师,还是让我们扶您起来,到您办公室的床上去休息吧!”
雷至泉下分痛苦艰难地说:“我,我的小腿可能不行了,你,你们快,快去把校医杨医生给我请来。”
被士兵调戏的女生刚跑不远,听说雷至泉为了她被士兵打了,等士兵一走,赶紧跑了回来,拨开众人,跪在雷至泉的身边。看到雷至泉身上的伤痕、血迹和痛苦的表情,忍不住地掉下了眼泪说:“老师,您为了我——!”雷至泉吃力地小声安慰她说:“不要紧的,你没事就好,你快去上课吧!”说完他赶紧用手捂着自己的前胸细声说:“我,一说话这里面就痛,看来我受的内伤也不轻。”女生深情、难过地看着他,只知道流泪,有好多话想说,又一句也说不出。
这位女生姓吴名娟娟,是高一班的**,雷至泉正在教他们班的‘三角’,吴娟娟学习刻苦,成绩很好,雷至泉平时就很喜欢这个女生。他看到吴娟娟在流泪,很费力诙谐地说:“漂,漂亮的大姑娘流眼泪,可就不好看了啦!”他这么一说,逗得吴娟娟下意思地去擦脸上的眼泪。他接着费力地说:“坚,坚强些,不要担心老师。”说到这里他想笑又没有笑出来,说:“算命的先生说了,老,老师的命大。”
这时校医室的杨大夫赶来了,立即对雷至泉全身进行了检查。然后对周围关心的师生说:“雷老师的伤势很重,有外伤也有内伤,小腿股骨干骨被打断。”师生们忧心重重地众口一声地问:“那怎么办?”
“按照雷校长现在的伤情,当然应该赶紧送到条件好的大医院去急救,这样的医院只有省城有,可是现在?”这时大家你望着我,我望着你,都显得百般地无助。杨大夫也很无奈地想了想说:“你们在这里看好雷校长,千万不要动他。”说完拔腿就往校医室的方向跑,大家守着雷至泉怀着期盼地等着。
很快杨大夫回来了,他拿来了止痛针、消炎粉、消炎片、红药水、酒精、两块竹板和一些绑带。他先给雷至泉打了一针止痛针,让他咽下几片止痛片,然后摸着他的股骨骨折处进行对合,再用竹板夹紧用绑带缠紧固定,对他脸上的外伤用红药水、消炎粉进行了处理。忙完后,对周围的人说:“我只能做这些了。”
接着杨医生说:“请你们谁去总务处,要他们的人找一块门板来,我们暂时将雷老师抬到他的房间去休息。”他又小声对旁边的人说:“往下,只能靠雷校长他自己了,看他自己能不能挺过这一关。”听杨大夫如此一说,引起一些师生忧心如焚,可又一筹莫展,特别是吴娟娟焦急得坐立不安。
在附小上学的雷自立听说他父亲被国军打了,课也不上了,一口气跑到雷至泉的房间,一进门看到受伤的父亲闭目躺着,哇的一声就哭了。叫:“爹,爹爹!”他轻轻地抚摸着雷至泉被竹板夹着的小腿,疾恶如仇地说:“他们这些当兵的对我们老百姓为什么这样狠毒,我要去找他们拼了!”雷至泉睁开眼伸手抓住了他的手,小声说:“你拿什么去拼?冷静、冷静。”“难道就这样算了不成。”雷至泉点点头。雷自立万般无奈地叫了一声:“爹!我想不通?”又哭了。
这时一直守在雷至泉身边的吴娟娟走到雷自立的跟前,用手帕帮助雷自立擦着眼泪说:“雷老师是为了我才被国军打的,他是我们的好老师,好校长,也是你的好爸爸,我们要为他感到骄傲。”雷自立哽咽地说:“我爹的伤能好吗?”“会的,一定会的。因为雷老师是好人,好人就应该有好报。”吴娟娟如此坚定无疑地回答,让雷自立多少得到了一些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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