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金仙真意

  因着这三分心虚,她眼睛一眯,讨好一笑,附带着几分赖皮,几分娇俏。
  龙御宸一愣,由他那风流韵事掀起而又被自己强压心底不让显露的火苗,刹那间弱的摇摇曳曳,灭的轻轻巧巧。
  千舞见他眼眸隐隐有道流光滑过,显得不再深邃难测。心知怀柔之策有效,这才笑嘻嘻把没吃完的花生瓜子包好,慢悠悠起身打算入那雅间,再表一番“光收银子没干活”的惭愧之意。
  谁知她刚迈出一步,就听楼下大厅一阵热闹。举目下望,正见二十多个玄门女弟子哗啦啦闯入,立时掀翻了笑笑生的说书摊子,对他好一顿拳脚。吓得茶楼一干伙计,放下手边活计,连忙上前阻止。
  啧啧,被他说笑了半天,没想着现世报来的如此之快。千舞激动莫名,好整以暇的掏出包好的小零嘴,往凭栏上一靠,继续边吃边看戏。
  只见领头的女弟子,指着笑笑生骂道:“让你再胡说八道,败坏我们玄门的声威!”
  笑笑生由伙计们保护着探出头,万分委屈:“哎呦我的道姑奶奶!我一个说书卖艺的废品荒脉,凭着嘴上功夫吃顿饱饭!我哪里有那个胆子去招惹你们玄门!”
  那女弟子却是不饶,“哼,我们还能错怪你!你刚才说那个青楼歌妓穿的什么?”
  “道……道……”笑笑生“道”了几声,随即失笑,“我说道姑奶奶,我不过是实话实说!再说,穿了道袍怎么了,人家上清道院也穿道袍!你怎么就……就愿意把那美人往自己门派上靠!”
  “就是……”起初慌乱随后大着胆子留下看戏的一干吃茶观众急忙跟着应和。
  那女弟子气的一哼,“你刚才描述的分明是我们玄门的特制法衣!说一个歌妓穿我们的法衣去搔首弄姿的勾引人,不是欺辱我们玄门是什么!”
  笑笑生一愣,连忙赔笑,“这……这……我也是实话实说!”仿佛突然想起刚才带头鼓掌的百里流萤似的,他连忙抬头咋呼起来,“白老板!哎呦白老板呐!您可给我作证唉!您那金仙楼的妙戈姑娘是不是穿了件玄门道袍唉?”
  千舞转头看向走出雅间的百里流萤,见他一脸若有所思,难得一本正经的模样倒是显出几分英挺高贵来。
  “白老板,您可是说句话哎!”笑笑生见他立在凭栏径自下看,急忙开口求救。
  那女弟子看清所站之人,立时勃然大怒,“白景天!你来的正好!省得我们再去找你算账!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辱我师父,究竟是何居心!”
  百里流萤这才回神,折扇一打,轻蔑一笑,“我好端端的喝茶听书,怎么就招惹你们师父了!何况金道姑子不是去了帝都?怎么,她走时门没关好?放你们出来咬人?”
  啧啧,这话骂的,真有技巧!千舞颇称赞的点头。
  “哈哈哈……”楼上楼下已是一阵哄笑。有回过味来的看客,径自窃窃私语起来。
  千舞的一对乖巧耳朵,立刻如雷达一般捕捉讯息。她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觉得金仙二字这般熟悉。原来是进城时龙李提过,说是朝廷为恭贺国师收徒,令白虎领主以金家斗宝大会缴纳的赋税为资,在附近山上新建一座金仙观,算是金蝶起的庙产。
  啧啧,那金仙观没建,百里流萤倒是建了个青楼唤做“金仙楼”!其中讥讽嘲弄,不言而喻。偏偏昨夜妙戈美人又披了一件玄门道袍迎客,岂不更彰显了他借青楼嘲讽玄门尤其是金蝶起的真心。也难怪那女弟子说他一而再的欺辱。
  千舞这里抽丝剥茧,那女弟子已是怒不可遏。“白景天,别以为你在白虎城有靠山我们就怕了你!你若是个识相的就把金仙楼的招牌换了!把那羞辱玄门的女人打发了!若是还不识相,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百里流萤折扇一合,“就凭你们?哼,到我金仙楼倒茶我都嫌丑!我今儿还就不识相了,怎么了?你来咬我啊!”
  此话一出,又引来无数应和。
  “哈哈哈……白老板好样的!”
  “就是!凭什么她们说换就换!”
  “妙戈美人穿她们的道袍那是给她们面子!”
  “就是!”
  那女弟子恨的咬牙,立刻抽出佩剑一阵横扫,吓得一楼看客抱头鼠窜。
  “一群苍蝇!”她不屑的冷笑一声,指着百里流萤道:“众师妹听令!拿下白景天,等师父回来处置!”
  “是!”一众女弟子纷纷响应,齐刷刷拔出佩剑!
  啧啧,一言不合就开打啊!千舞塞一粒小花生米子的功夫,几个玄门女弟子已经杀向二楼。
  “本公子不屑与女人动手!阿娄!”百里流萤一呼,就见雅间飞出一个绿影,抽剑迎向来人。
  嗯,那阿娄身手的确了得!硬是以一人之力,阻挡十数人近前。不过,对方毕竟有二十多个,而且并非普通女子!眼看着打她不过,已是启动玄门剑阵之天罡北斗阵。
  只见十余人将她包抄围住,而后七人组阵以静制动。击首则尾应,击尾则首应,击腰则首尾皆应,牢牢将她困于阵中。或车轮相战,或集体防御,犹如一人身兼数人功力,一霎时威不可挡。
  所谓双拳难敌四手,阿娄初陷天罡北斗阵中,不得解阵要领,决然无法逃出。战了一阵,已是吃力起来。
  啧啧,百里流萤想不动手,怕是不成。千舞再塞一粒花生米子压惊。
  果然十余弟子见那七人已将阿娄困住,正好趁她分身乏术的空,向百里流萤杀去。
  百里流萤脸面一寒,折扇一合,倒是无畏无惧。正打算出手迎战,雅间之内又飞出一个青衣男子,挡在众女弟子跟前。“不牢白公子动手,在下先领教一番玄门阵法的威力!”
  千舞一看,那青衣不是龙将却是龙李。啧啧,龙御宸的手下莫非统一都穿青色?
  她转头看看雅间,轩窗之内,某人乌发垂肩,侧颜皎洁,正手执白瓷小杯,凝眸下视,说不出的文雅清贵。
  千舞不由想起小白一句话来,青龙是五灵中最具风姿的!不知龙御宸能承继他几分。而她恍然从这轩窗剪影中领略到风姿之意!
  她这里一个走神,倒是没看见龙李如何也陷入玄门阵中。再转头就见那领头的女弟子已向百里流萤杀去。
  百里流萤本是应付的绰绰有余。谁知那女弟子心知武力不及,突然打出一道灵符。
  许是百里流萤着实对那屁股开花的经历心有余悸,急忙收了凌厉招式慌忙躲避。女弟子见状,心中大喜,并没启用灵符,而是趁机调息再战。如此三番五次,每每即将落败,那女弟子就用灵符戏弄。气得百里流萤气息不稳,直骂她奸诈!
  只见她昂首一笑,指着百里流萤的鼻子道:“我师父忍你很久了!今日我要代师行道,把帐一笔一笔讨回来!”
  “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百里流萤一声嘲讽。
  那女弟子又是打出灵符,百里流萤以为她故伎重演,谁知她此次开口,说了一声“起!”
  百里流萤心知不妙,急急飞身跳开,虽险险躲过灵符飞射的万根金针,却是身形狼狈,潇洒不复!
  正惊魂甫定,就听一声“啪”,抬眼就见某人站在三步之内,贝齿之间咬着一枚瓜子。那“啪”俨然是刚磕开皮壳!而他脚下零零碎碎落了些花生红皮,俨然是吃完那样又吃这种。
  百里流萤立时生出一分无奈,一分火气,这个浑小子,他那里打架出力,他这里吃食看戏,好不自在啊!
  桃花眼一挑,嘴角漾起一抹坏笑,只听他提着嗓子来了句:“飞廉众宣,此事多少你也有份,径自在这里吃食观景,是不是有些过分?”
  千舞在他扬起坏笑之时就心知不妙,果然那性感的薄唇里也没吐出象牙。
  她只觉四下一静,无数眼睛打量过来!莫说开打的两方停了争斗,躲避的看客忘了遁形,就连被揍得鼻青脸肿的飞廉笑笑生也从桌子底下冒出头来!
  这也不能怪百里流萤故意嚷的大声,实在是“飞廉众宣”的名号一经传出就已如雷贯耳!
  千舞生生受了一会儿注目礼,方把瓜子皮一吐,摆手道:“你们继续!我小声点!”
  晕!众人勉强稳住身形,不被他这话倾倒。
  百里流萤还嫌不够,折扇一打,重拾风流,“众宣小弟,看在我家妙戈委你身下,一夜七次承欢的份儿上,你也得助力为兄一二!”
  啪!本是努力维持没有倾倒的众人中,终有人体虚气短支撑不住华丽丽的倒了!
  千舞将嘴里的瓜子嚼碎,狠狠翻一个白眼,看向百里流萤,不就看一会儿戏,至于吗?
  百里流萤也暗送一个媚眼过来,本公子的戏岂是想看就看的?
  好吧!吃人家的嘴软,拿人家的手短,看人家的不能白看!千舞径自拍拍手,正想询问,你要我如何?
  就听那为首的女弟子喝道:“无耻之徒!拿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