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金石为开

  他俨然有些慌乱,急匆匆喊人。待马车行至跟前,白苏合、金良兆、阿昴还有其他一干男人已经站在门口。
  千舞见他们如临大敌,忍不住笑出声来。“族正,好人难做,可还坚持?”
  齐茂林有些难堪,却很快收敛,笑盈盈下车行礼:“白老板!恭喜恭喜!玉馆主染了风寒怕带了病气过来,齐某自告奋勇相代,还望白老板赏脸。”
  白苏合看了千舞一眼,“玉兄昨日还好好的,怎么……”
  千舞抱歉一笑,“昨夜接了个风寒急诊,今早就鼻塞流涕,想是过了病气。怕传给孩子,所以……”
  白苏合这才可惜道:“本还想席间致谢,倒是不巧!”
  千舞笑道:“白老板客气,毅叔委托族正大人过来恭贺。还望白老板、金老板海涵!”
  白苏合与金良兆对视一眼,终是不好拂了玉毅然的颜面,只得笑着相请。
  齐茂林和千舞就率领众人入内,金良兆见来人多是南坊的头面人物,倒是心中大喜起来。心想有这些人捧场,今日喜宴倒不显得白家势弱了。
  听着族正带人亲临,附近商铺的掌柜也慌忙备礼过来,如此汇宝堂倒是比开业那天还热闹许多。
  白苏合笑得合不拢嘴,引着千舞和齐茂林入了正厅。千舞将礼盒奉上,就想告辞去后院找灵蛇夫人,谁知白苏合却是不允,笑说他已是半大的男子汉了,不能老在女眷里混。
  千舞无奈,只得留下。再说她也想看看齐茂林如何相机行事。
  毕竟三人以前结怨不小,如今同坐一室难免尴尬。还是齐茂林率先起头,小心献上玉佩,说是对孩子的一点心意。其他人见状也将贺礼一一呈现。
  金良兆见具是上好物件,尤其齐茂林的玉佩堪称一绝。不由暗叹玉毅然能力非凡,不但在此扎根落户,还能收伏齐茂林,真真不容小觑。
  白苏合笑着收下贺礼,说了一阵感谢话。待开席入座,又举起酒杯感慨而言,说自己年轻气盛,初来乍到之时做了些糊涂事,多有得罪之处,请齐宗府和各位同仁海涵。
  金良兆也趁机自责,说以前在虎啸冲没少叨扰,没想着大家不计前嫌过来捧场,自是感激不尽。
  见他们各自罚酒三杯,齐茂林心中一番感慨。自己处心积虑让两人折服没见效果,今日发出一点善念倒收到成效。果然以前好勇斗狠错的离谱。他躬身行礼,也是自责一番。直说以前心术不正,不容于人,今得高人点化,才知与人为善方得长远。他有感而发,言辞切切,自是触动人心。
  白苏合与金良兆竟都觉得对他的愤懑全部消散,有恩怨勾销的释然之感。
  如此,三人倒是都放下芥蒂,把酒言欢起来。其他人见状,自然也开怀畅饮,一时间场面热闹非凡。
  千舞毕竟年少,些许有人因为玉毅然与她攀谈两句,自然不用她去推杯换盏。她正好落个自在,吃饱喝足之后,就给众人相面。别人倒还罢了,唯那个阿昴的面相很是招眼,俨然不久之后就有血光之灾。
  她正皱眉深思,就听婴儿啼哭之声。原来是白夫人抱了白金同过来与男宾见面。不知是肚子饿了还是因人多惊吓了,小家伙一进正厅就哭个不停。
  白夫人哄不住,交给白苏合。白苏合也止不住,转手让金良兆抱。金良兆一阵颠弄,小家伙却是哭的更凶。
  “哎呦!小乖乖!不如我抱抱!”齐茂林颇心疼的看一眼,伸手请求。
  金良兆正急的冒汗,倒是没含糊,立马传给他。谁知他一接手,小家伙就止了哭,瞪着眼睛看他。
  齐茂林喜不自胜,连连说好乖乖。
  那模样倒是让千舞有些动容。
  众人见状也交头接耳,有好事的甚至怂恿,说小家伙与族正有缘,不若认族正为干爹好了。
  白苏合听了本有意点头,却被白夫人暗中扭住。他只得笑着说不敢高攀。
  齐茂林落寞一笑,将孩子奉还。白夫人些许说了些客套话就让大家吃酒,抱着孩子返回后院。
  又是一番觥筹交错,终是到了宴席结束。
  六和医馆的马车早在门外等候,灵蛇夫人找千舞一起回去。
  千舞却是登上齐茂林的马车,说有事要谈。
  灵蛇夫人心知齐茂林对她敬若神明,也就放心让她而去。
  齐茂林却是不明就里,连问她有何吩咐。
  千舞待马车行出南坊,到了僻静之处,才问他和他儿子的生辰八字。
  齐茂林一愣,却也老实相告。
  千舞谨记心上。又问他虎啸冲哪里有避人耳目且视野开阔地面平整之处。
  齐茂林想了想,说是齐宗府后山山顶有一处平台,是他平时修炼之地。倒是视野开阔人迹罕至。
  千舞就命他带她过去看看。
  齐茂林忙吩咐车夫转头向后山而去。
  车辙声声,行至半路。千舞突想起自己给白金同的礼物忘了送上。顺手掏出来把玩,齐茂林见是一副小巧的桃胡手串。看着极为普通,他却不敢小觑。心想神人要送的东西肯定不会一般。他就直勾勾盯着手串,一心想看出什么不同来。
  千舞被他的表情逗的一乐,突然灵光一闪,快速掐指推算。怪不得白金同被他一抱就不哭了……“原来如此!”
  齐茂林见她恍然大悟,不由莫名其妙,“神人想到什么?”
  千舞深看他一眼,见他子女宫已不再一团死气。她不禁一叹,“怪不得佛家常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呀,务要继续行善,多积善果!”
  齐茂林不明所以,却也赶紧答应。
  “老爷!到了!”车夫停下马车。
  齐茂林忙歉声说道:“马车只能到这里,剩下的还需步行登山。”
  “那就下车吧!”千舞将车内剩下的朱砂黄纸收好,交给他拿着,就甩步向前。齐茂林不敢耽搁,紧跟其后。
  两人行了半个时辰,终于登上山顶平台。
  千舞四下瞭望,极为满意。捡起几块石头扔向四角,又调动灵力画出八张黄符,以石头组成的方形为界贴向八方。待布置妥当,转头对齐茂林道:“你回去以后,斋戒七七四十九日,然后沐浴更衣,找密室安眠。”
  齐茂林一愣,“这是为何?”
  千舞叹道:“我不能带你去见你儿子!怕克杀于他!却可以让你在梦里见他一次!”
  齐茂林惊的合不拢嘴。“真……真的?”
  千舞点头,“不过你要切记,仅此一次,不可贪心!也不可执着于梦境!否则你自己会有性命之忧!”
  齐茂林点头如捣蒜,“不会不会……”他喜极而泣,立马跪下身子磕头,“多谢神人!多谢神人!”
  千舞摆手,“你先别谢!以我现在的能力只能勉强一试,成与不成只能看你的造化了!”
  齐茂林连忙回道:“神人肯出手了我心愿,齐某已经感激涕零。能成自是上天宽宥,不成是我积善不够,怨不得人。”
  千舞点头,又交待他务要保密,就下山而去。
  齐茂林送千舞回去,又急忙返回宗府,向父亲报备一声,说自己要闭关修炼四十九日,请他代劳府内事务。然后招来一干心腹,命他们有事直接向族长回禀。待一切安排妥当,他终是硬着头皮去了后院佛堂。
  站在门外听妻子诵了半晌佛经,心倒是平静不少。跪到佛前拜了几拜,问妻子求了几本经书,竟自回密室闭关去了。
  他虔诚准备,千舞自然也没闲着,更加勤于修炼以提升自己灵力。当然她难以闭关,一是怕惹人怀疑,二是她其他课业也十分紧凑,总不好顾此失彼。
  如此在紧锣密鼓中过了四十九日。是夜,齐茂林沐浴更衣,又念了一番佛经,便早早睡了。
  千舞却是等到夜深人静,才偷偷从医馆出来。一路飞奔跳跃,终于在亥时行至后山平台。
  她四下查探一番,见自己布的方阵没有被侵扰的痕迹,就放下心来。拿出那块玉玦摆在中央,左手放一块石头压住齐茂林的八字,右手放一块石头压住他儿子的八字。然后以此为中心画圆,在外围布下八八六十四道黄符。她自己也坐到圆圈之中,边念咒边调动灵力启阵。只见六十四道灵符闪着紫光迅速飞转,组成八卦图样落在地上。
  千舞口念咒语,右手一挥,说了一声,“起!”那写着齐茂林儿子生辰八字的黄纸就脱离石头压制,自己缓缓升到半空。
  千舞闭眼,努力感知玉玦散发的灵气,然后调动灵力引导灵气缠绕在悬于半空的黄纸之上。那黄纸就如有了生命似的,飘飘荡荡摇摇晃晃似落未落。
  千舞皱眉,些许又加了一番灵力,终是止住黄纸晃动。任由它直勾勾飘到东北方向停下。
  千舞暗松口气,说了一声,“着!”黄纸就应声而落。
  千舞睁眼看了一番所落方位,掐指推算一番,大体知道是在青龙领地与朝廷辖地交汇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