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站稳脚跟
收回天眼看向床上之人，她不由惊叹，大恶之人，鬼神难近，怪不得能活到现在。可眼下他白发苍苍，老泪纵横，倒也显得格外凄凉悲怆！不过这能怪谁呢?天道循环报应不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而已。
千舞摇头，起身欲走。灵蛇夫人和玉毅然这才回神。
“神人留步……”
千舞充耳不闻，待听到轰然坠地之音，才皱眉回头，竟是假族长心急留她，滚落在地。
“你找死也得过上几天，别浪费我的丹药！”千舞没好气道。
假族长一愣，连忙叩首，“多谢神人救命之恩，我死不足惜，只求神人指点，让我儿子儿媳得见孙儿一面！”
“切，他好不容易脱离你的因果报应，何必去扰他清净！”
假族长泪流满面，“我知道不该……可茂林思子成痴，儿媳也不得解脱，我求求神人！只要让他们见上一面，我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大恩大德！”
“切！不稀罕！”千舞瞄他一眼，扬长而去。
灵蛇夫人与玉毅然见假族长两眼一闭，伏倒在地，怕功亏一篑再惹麻烦，急忙近前探查。好在只是昏死过去，两人将他抬回床上，又喂了些丹药，方才拉好帷幔，行出屋去。
三人一前两后，大摇大摆出了宗府，空留下不明所以的一干众人议论纷纷。
待坐上马车，灵蛇夫人才盯着千舞猛瞧，俨然有好多疑问。
千舞急忙赖进她怀里，“祖母好厉害，下毒的功夫神乎其神。”
灵蛇夫人一愣，“你看出来了?”
千舞笑道:“给假族长服药时混了些忘忧水，给齐茂林佛珠时您可没洗手。”
赶车的玉毅然大吃一惊，他都没有留心察觉！千舞她竟然……
“哈哈！”灵蛇夫人笑得开怀，“舞儿，明日起，祖母教你制毒！”
千舞两眼放光，她早就想学了。可是祖母一直以她年纪太小、心性不稳为由没有答应，没想着今日竟然改了口。她连忙缠着问东问西，自然让灵蛇夫人忘了心中疑问。
玉毅然听着祖孙两个谈论用毒之术，不由哭笑不得。想到千舞近日表现，武功功法突飞猛进，学医识药小有所成，相面之术更是近乎神技，如果再学了毒术，他突然觉得大仇得报不是没有可能……
以后数日，六和医馆之名迅速传遍虎啸冲大街小巷。一是因为他们在其他医馆素手无策之时让齐族长起死回生，虽然并未完全治愈，毕竟保住性命。二是齐族正亲负“仁心仁术”的金匾绕行镇中一周，跪送到医馆门口。并且放话出来，以后六和医馆便是虎啸冲的第一医馆，任何人不得找他们麻烦！
于是茶楼酒肆好一阵热闹，人们纷纷猜测这六和医馆究竟是何来路，救下了中风之人不说，还让齐族正这地头蛇甘心臣服！可惜无论好事之人怎么打听，也没打听出当日宗府之内发生什么。
反正从那以后，齐宗府的马车每日前去报备，据说是齐族长要完成后续治疗。治疗效果如何外人难见，可大宗府上下愈加恭敬的态度有目共睹。
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一向雁过拔毛的齐宗府竟然开始积德行善。先是赠银赏物遣散府内侍妾，有另嫁者附送嫁妆。再是献出后山别院成立慈幼堂，收养全镇孤稚单老不能自存之人，让孤幼有归，华发不匮。三是捐出万两银子设立虎啸学院，教授七岁以上族内儿童读书识字，练习武功……
如此一番动静，城中百姓震惊之余更对六和医馆推崇备至。都说他们不只治病还能医心，能让恶人改邪归正，俨然成了当地人心中的神仙医馆。
于是慕名前来求医问药之人便在门口排起长龙，无论是不是疑难扎症只要付的起钱的，都想到六和医馆找名医经眼。
偏偏六和医馆有钱不赚，每天就放一百个号出来，二十个不知所谓的专家号，八十个一般号，无论出身贵贱先到先得。实在排不上号，又等不及明日的，六和医馆的医童就会好心的劝人去其他医馆看病，到其他药铺买药。
于是其他医馆、药铺便由一开始的如临大敌，到慢慢放下戒备，再到争相讨好拉拢，指望着六和医馆多分流些人过去。
如此这般，不到一年时间，六和医馆就在虎啸冲打出名声，站稳脚跟，成了虎啸冲一处独特而又超然的存在。
然而别人看到的仅是表象，只有灵蛇夫人和玉毅然知道六和医馆何止站足立脚这么简单。不说齐宗府被收伏，医馆药铺唯其马首，单是慈幼堂秘密训练培养的百余孤儿，和虎啸学院日渐成型的育才模式，就让人心惊胆战。
六和医馆已像一棵大树，除了地上的枝繁叶茂，隐藏地底的更庞大的根系脉络，正悄无声息形成。而在幕后运筹帷幄的不是他们，而是未满十二岁的千舞。
当那日齐族正跪送金匾，痛哭流涕请求指点，渴求见儿子一面时，这一切就已然步入她的谋划之中。他们不敢相信又不得不信，因为事实和成果摆在眼前。可是这还只是一部分，如她所说，路还很长，慢慢走，不心慌！
年关刚过，春寒料峭。一场北风倒吹，带来春雪。不待雪停，白苏合就慌张张赶到医馆。一进正厅，也不管旁边坐着何人，二话不说拉起玉毅然就走。
玉毅然忙问:“出了何事?”
白苏合这才着急说道:“内子要生了，疼的厉害！你快去看看！”
玉毅然大窘，“你拉我作甚，我又不会接生！”一甩袖子，喝道:“在这等着，我去请母亲！”
白苏合也是急糊涂了，这才明白过来。涨红着脸面，等在厅内。
“初胎难生，你急也没用！”齐茂林突然开口，指着一旁让道:“玉夫人也得收拾准备一番，不妨坐下歇歇脚缓缓神！”
白苏合这才看见是他，脸上浮现复杂神色。那日妻子回去后告诉他怀了身孕且是男丁。他大喜过望之余又忧心忡忡。生怕齐宗府继续打压，逼的他不得不返回金壁城。
为了儿子他可以放下傲气狼狈回家，可这一路车马劳顿，以妻子羸弱双身，如何受的?万一有个好歹，他盼了三年的麟儿岂不……幸好那日之后，齐宗府竟就此罢手。
后来他定期陪妻子来医馆检查，与每天必来的齐茂林打过几次照面。却因为以前过节，没有说过话。没想着今日他倒是率先开口。
可他哪里坐的下，继续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好容易等灵蛇夫人和千舞出来，就急慌慌上前行礼。灵蛇夫人问了几句，听说已有稳婆伺候，只是他不放心定要她跟去看着，忍不住笑着摇头。直说自己也极少接生，还不如稳婆有经验。
奈何白苏合对她信任有加，极力恳求，灵蛇夫人只得答应跟去看看。千舞瞧了齐茂林一眼，见他正坐着失神，终于没再期期艾艾看着自己，倒是松了口气，也要跟去观摩一番。玉毅然本是不好登门，偏偏白苏合拉住他不放，无奈之下只得一起前往。于是，几人呼啦啦一起出去，空留下齐茂林独坐神伤。
汇宝堂早已关门打烊，马车就在后门停驻。一进院子就见丫鬟仆妇手忙脚乱，白夫人的哭喊声此起彼伏，让气氛显得极为紧张。
白苏合一听，也顾不得请他们进屋，驻足厢房门口往里张望。
还是正房里出来一人，请他们屋内安坐。玉毅然一见，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金良兆，急忙笑着寒暄。
待三人到屋内坐定，金良兆才笑着道歉，直说白苏合初为人父，失礼之处还请海涵。
玉毅然自然表示理解，饮了口热茶开始攀谈。
金良兆说，内侄媳妇快要临盆，他妻子放心不下，让捎些物件过来。正好他想看看虎啸冲是不是出了上等兽骨或草药，想高价买回去炼丹制器，以参加多宝堂明年夏天的斗宝大会。没想着刚到这里，就赶上内侄媳妇临产……
灵蛇夫人些许听了会儿，想起白苏合所托，赶紧起步到厢房看着。
千舞并没跟去，对着金良兆一阵打量后，就竖耳倾听两人谈话。一些无关紧要的充耳未闻，倒是对他提到的多宝堂斗宝大会有些好奇。
虽说舞儿记忆里有些这方面的讯息，她多少知道这是白虎境内最隆重的商业集会。每四年一次，由第一富商多宝堂金家主持。到时候极品丹药、上等武器、珍藏秘笈等各类奇珍异宝呈现，流通买卖，吸引天下名流汇聚，是各行各业商家展露头脚树立威望的大好时机。可舞儿毕竟从未参加，究竟盛况如何没有亲见，所以她自然好奇不已，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去凑热闹。
玉毅然俨然也对斗宝大会极感兴趣，说了一会儿闲话，又将话题扯了回来。问此次大会定在何时，在何处举行。
金良兆就说暂定在离帝都最近的飞廉城，具体时间还没确定，估计在七月中旬，金大小姐的拜师日附近。
玉毅然皱眉，俨然想起去年之事，急忙问道：“是那个心脉受伤的金小姐?”
金良兆笑道:“除了她还能有谁，金连城眼下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