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剑拔弩张
玉毅然心下一定，起身欲迎。
千舞却让他端坐喝茶，全听她的！灵蛇夫人笑看她一眼，也配合的到主位上坐下。
齐族正一进屋就看到这幅场景，玉毅然和那名男童一左一右坐在下手，悠闲品茶。一位五十多岁的美貌夫人端坐正中，含笑凝望。三人都是随意放松，似乎昨日冲突不曾发生，又似乎今日已等他良久。
他头皮一麻，勉强笑着行礼，“本地族正齐茂林，拜见玉老夫人。”
灵蛇夫人挑眉，“您是?”
千舞笑道：“祖母忘了?他就是让那些药铺掌柜前来毁约的幕后之人。”
齐茂林笑容一僵，连忙说：“误会，误会，小公子切不可乱说，我可没有让他们办这等事。”
“哦?不是你指使的?”千舞一脸不信。
“当然不是！”齐茂林满脸正义，“身为族正，维持本地贸易秩序是我的职责所在，我岂会执法犯法！”
“哦，原来是我们错怪了族正。”千舞瞬间扯出笑脸，“那就请族正帮我们主持公道。让那些药铺继续履行合约。”
“这……”齐茂林一脸为难，“双方买卖全靠自愿，我也不好强求于人……”
还不老实！千舞心中冷笑，面色不显，“说的也是！可合约上明明写着如若药铺方违约，除定金奉还外，加送三倍违约金。可眼下他们只送还定金，这等违背秩序之事不知族正该不该管?”
齐茂林瞬间冒出冷汗，他不是不知道这个规矩，因为他就常用此法讹诈其他商铺。可没想到眼下正用到自己身上。
千舞昨日听说药铺毁约如此之快，就生了疑心。今天一早就派阿柳、阿星和阿张出去分别探查，中午刚得到消息，确认那三个药铺是齐宗府暗中出资。不然也不会设了此套让他来钻。
齐茂林心中着急，哪里还敢犹豫，忙接话道:“该管该管！只是买卖不成情谊在。我先劝上一劝，若是他们还愿履行合约，还望玉馆主赏个薄面！”
玉毅然何其聪明，自然从他们一来二去的对话里明悟内情，于是笑着给个台阶，“族正大人客气，只要合约继续，药材品质能够保证，我们自然不想伤了和气。”
齐茂林大松口气，这才有机会提出请求:“果如小公子所言，今早家父起身时摔倒在地，旧病复发，眼下已经神志不清，还请玉馆主移步，巧施医术，妙手回春！”
玉毅然深看千舞一眼，只见她摇头道，“不行不行，早晨发病现在才来求医。最好的救治时间都耽搁过去了，本来能快些痊愈的，现在不知托上多久。来回出诊麻烦不说，治好了也不显得有多了不起。毅叔，我们可不能接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买卖，以免自砸招牌！”
玉毅然点头，颇为难的看向齐茂林。“族正大人，您也知我这医馆刚开张，正是树立名声的时候，所以……”
齐茂林哪容他推辞，急忙笑道：“只要玉先生先救醒家父，不论以后如何，我齐宗府都会先送一块金字招牌！让六和医馆在这虎啸冲扬名立万！”
玉毅然觉得差不多了，转头看看灵蛇夫人见她微微点头，就又看向千舞。谁知她小手一掏，竟从衣袖里拿出个精致小巧的朱漆算盘。噼里啪啦边打边自言自语：“此次出诊，挂号费一吊铜钱，诊金三百两，药材费一千两，行车费三十两，熬夜加班费一百两，误餐费一百两，共计一千五百三十两零一吊。看在族正的面子上把零头抹去，让账房收一千五百两银子好啦！”
齐茂林听得目瞪口呆，一千五百两?他们还没去救人好吧，就想要钱?即便是救了，一张口就要一千五百两，也太狠了吧！
灵蛇夫人忍着笑意开口道:“千舞，不可无礼，我们先去救人再说。”
千舞急忙点头，“哎呦，不好意思，谁让族正大人昨日说有急症也付不起诊费。我这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怕他囊中羞涩吗。”
果真是遇到小人！齐茂林心中暗骂，偏偏发作不得，还得赔笑道：“哪里哪里，齐宗府再不济区区一千五百两救命钱还是有的！”
“哦?我就说嘛，堂堂齐宗府肯定不会缺银子，自然也不会赖账喽！”
“不会！”齐茂林近乎咬牙切齿的回道。
“好！”千舞招呼一声门口随侍的阿井，“去写一张账目清单，等着族正前来销账！”
阿井极力隐忍笑意，领命而去。
千舞这才起身，露出天真一笑，“祖母，毅叔，我们去齐宗府玩玩吧！”
行至宗府门前，就见停了数辆马车。千舞不用多想就知道是其他医馆的。若不是他们素手无策，齐茂林才不会低声下气求上他们。
她边走边开天眼透视，果然如她所料，在庭院里聚了不少人，其中就有回春医馆的坐诊大夫，正交头接耳和其他人讨论着什么。
她绕过他们透视正房屋里，就见老老少少数名女子围在床前哭哭啼啼。而那床上之人口眼歪斜，面容扭曲，俨然神志不清。而天眼之下，他周身黑雾弥漫，阴煞之气正张牙舞爪似欲吞噬……
不好！千舞急忙催促快些。
齐茂林见她着急，心里咯噔一声，急忙飞奔引路。四人具是跑步前行，竟直穿过庭院，留下一群大夫目瞪口呆。
“都滚出去！”齐茂林破门而入，对着一干女眷大吼一声，吓得她们作鸟兽散。
“没有召唤，谁都别进来！”他命令一声，紧关屋门！
灵蛇夫人已径自坐下伸手搭脉。摸了一会儿，又仔细观察族长面色。“咦?”她不由皱眉。
千舞也是大吃一惊，怎么看不出此人面相?
而且刚才明明是阴煞环绕，怎么这一会儿功夫倒是退散不少?
她心思飞转，开着天眼四处查看，想要找出原因所在。可除了看到后院有个佛堂，一个女人正在诵经之外，好像没什么特别之处。而那女人虽然虔诚，却也不是得道之人，应不能驱散阴煞……
灵蛇夫人倒似突然了悟，深看昏迷的齐族长脸面一眼，拿出粉成细粒的部分药丸，化入安神露里，喂他服下。又拿出一根长针，想要扎到头上，可临下针时又犹豫不决起来，似乎拿捏不定。
莫非她想找血栓堵在何处?千舞暗中猜测，对，银针放血是个好办法！她聚焦头部，眼前就出现了血管影像。看到栓塞之处，连忙指到:“扎这里！”
灵蛇夫人一愣，倒是依她之言扎了下去。待她拔针，就见一丝极细的血线喷出。“哧”一声染了枕头。床上之人突然大咳一声，吓得齐茂林急忙近前。
“再扎这里！”千舞指去，正看到枕头之下露出一串佛珠！天眼之下，那佛珠金光一闪归于沉寂！咦！
灵蛇夫人依言扎下，又迅速拔出，就见床上之人突然坐起，血珠喷出，又轰然倒下，重重砸在床上。
那佛珠被他一震，顺着锦被缎面滑落，串线断开，四散于地！千舞突然明悟，怕是这物件替他挡了一劫！
不过，能抵挡这种强煞的佛珠可不多见，必是经过高僧加持！可惜此世，道法兴盛佛法衰落，她至今连和尚都没遇见别说高僧了。
她这里胡思乱想，灵蛇夫人却长舒一口气，“行了！”
齐茂林连忙询问，“救回来了?”
灵蛇夫人没有回话，捏起蹦入衣褶的一粒佛珠，随手递还给他，“收拾收拾，等一会儿吧！”
齐茂林连连称是，引他们榻上落座。
千舞瞄了眼床上之人，目光微闪，吩咐一声，“把所有佛珠收起来，好好葬了！”
齐茂林一愣，急忙低身小心捡拾。这才发现原本浑圆完好的珠子竟然每一个都裂了口。他突然想到此物来历，莫非……突的敬畏心起，拿出随身方巾，小心翼翼包好揣进怀里。
正要转身相谢，忽看到父亲脸上起了褶皱，竟是假面崩裂，再难遮掩……
他浑身一震，他们都看到了?
握紧拳头，杀意顿起，看来今天是不能让他们活着走了！
灵蛇夫人与玉毅然都是久经历练之人，他气息变换，两人自然觉察。对视一眼，起身将千舞护在中间。
齐茂林收起阴狠之色，笑盈盈转身，见他们已有些防备，心下更惊。玉毅然的身手他见过，虽然只一招对峙，便可管中窥豹，知他与自己不相上下。
而这夫人也做出防卫姿态，俨然也是练家子，实力如何，不可小觑，还有那个牙尖嘴利鬼灵精怪的孩子……
以一敌三他占不了便宜，何况父亲还气息奄奄一不小心就沦为制肘……
齐茂林权衡再三，不敢擅自行动，拱手行礼道，“几位暂坐，在下先出去把那群庸医遣了！”
他起身欲走，千舞却是笑道：“慢着！”
“哦?小公子有何吩咐！”齐茂林留步。
千舞盯着他冷笑:“齐族长仍未清醒，族正大人还是守在身边的好。万一有个意外，也好有个听嘱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