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六章 白不与黑

  转眼新的一年又过去了。
  春节结束后，端木菲就收到了路鸣安的请客邀请，理由是她将辞去魔比斯文策总监的职位，这一顿算是散伙饭。
  聚会就选在了魔比斯附近的餐厅，文策四小天团齐聚，太史蘅给自己放了一天假，也来了。
  以前聚餐从不喝酒的姑娘们，今天都豪迈的点了两瓶啤酒。路鸣安则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烟。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做了四五年的广告，天天兜售生活梦想，可自己又哪里有梦想了？倦了，想休整一段时间，继续禅修，以及旅行。”路鸣安最先开口说道。
  “禅修和旅行结束后，想好做什么了吗？”端木菲问道。
  “想着转行做点别的，或者自由撰稿人，还没想好。”
  “你们都走了，剩我一个人还有什么意思？”想着铁打的杜蕾娜，流水的文策，杜蕾娜满心满眼的悲伤。
  “除了另一半，这个世界谁能陪你到永远呢？”这是路鸣安的感慨。
  “就是另一半也很难走到永远吧。”端木菲想到了师兄，他已经睡了快三年，依然未见清醒的迹象。
  太史蘅翻看了一下手机日历，说道：“我的毕业秀你还能参加吗？唉，三年了，终于要毕业了。”三年时光，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一台缝纫机，一缕缕针线和纽扣，陪着她度过了最黑暗但同样充满希望的日子。能和朋友分享自己的成长与快乐，也是很快乐的。
  路鸣安摇摇头，“那时候我应该在火车上，这次我计划走丝绸之路。从古城西安出发，走河西走廊、敦煌、张掖、鸣沙去天山，整个行程大概一个月。”想到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她的脸上露出了向往的微笑。
  “蘅姐姐，安安不能去，我们会替她一起欣赏的。”杜蕾娜贴心地安慰着。
  “嗯，这次我好说歹说，你姐夫终于同意去了。我想，让他看到我取得的成绩，也许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姐夫自然就是于舟了，只是太史蘅说话的时候，全然没注意到杜蕾娜混合着尴尬、失落又有些希冀的表情。
  端木菲端起了酒杯，慨然说道：“为未知的明天干杯，为未来的精彩干杯。”
  毕业秀是在798的尤伦斯艺术中心举行的。当天798发生了最大规模的拥堵，而且清一色豪车超跑。
  端木菲和杜蕾娜才进园区，和太史蘅会面之后，就遇见了一个熟人，大羽。他穿着一套白色西装西裤，极具垂感和质感的工艺，让他看起来越发俊逸倜傥。正是当初太史蘅送他的那一套。
  “徵羽师兄，你也来了！”端木菲上前打招呼。
  太史蘅脸色有点难看，垂下头不看大羽。
  杜蕾娜则有点不自然，于舟姐夫今天要来，大羽也来了，如果相见了该如何是好。
  大羽捋了一下特意做过的头发，眨一下眼睛，说道：“婧妍邀请我来的，邀请函还是她赠送的。”
  婧妍，这个称呼很亲密。端木菲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进展到这种程度了。杜蕾娜则如释重负，只要不是抢妻什么都好说。太史蘅依旧不说话，面上表情意味难明。
  进了会场，太史蘅招呼一声便进入了幕后。端木菲和杜蕾娜数着时间等待开幕。因为是毕业秀，比之前开学季和维密秀都要人多，端木菲还发现了《绅士》的杂志主编闻昌，他旁边坐着个女人，大概是《名媛》的杂志主编吧。单是韦少的妹妹和叶蓓的妹妹，就值得报道一下吧。
  大羽的位置比较靠近前排，和韦婧妍的小伙伴一起，有种鹤立鸡群的出众感。
  举目四望中，杜蕾娜看到了于舟，他似乎也在搜寻什么，看到她之后，点头微笑。杜蕾娜红了耳朵尖，一颗心七上八下。
  走秀开始了。先由主持人介绍学员基本信息以及设计理念，模特从后台鱼贯而出，展示作品。全程节奏都相当紧凑。
  韦婧妍的作品是第五个展出的，她的主题是“爱与贝斯”。以一把贝斯作为主元素，贯穿始终。如琴颈、琴体、拾音麦克化作各种符号，在时装中巧妙呈现。镶嵌贝斯花纹图案的立体连衣裙，一出场就引起一轮惊叫。还有两件衣服，上面以手工刺绣五线谱，又隐隐与中国风做了些结合，绝非呆板的音符。
  “真是个敢爱敢表达的姑娘！”大羽心中默默叹息。只有大羽知道，那两件刺绣是大羽独立唱作的曲目。
  端木菲大抵也猜出来韦婧妍的心思，同时为太史蘅捏了把汗，倒不是担心太史蘅的设计被她压下去，而是担心韦婧妍捷足先登。三年学习路，太史蘅的婚姻名存实亡，在她看来，蘅姐姐和大羽在一起是最好的安排。累觉不爱，赶快放手。
  太史蘅的作品是压轴出场的。
  主持人的解说响彻会场。
  “作为一个拥有八年房地产广告从业经验的学员，太史蘅对于建筑的解读和应用独有见地。建筑的解构主义、新古典主义、巴洛克、洛可可、中国风元素信手拈来，驾轻就熟。此次她给我们带来的是‘白不与黑’系列。全套设计共九九八十一件，谙合她的设计理念，每套作品只设计九或者九的倍数件。此次更是打破了时装学院毕业秀作品数量记录，让我们拭目以待。”
  从正装到常服，从外衣到内衣，从裙装到裤装，一件件纯白的解构衣裙被模特展示出来，配上应景的音乐，真是一场视觉的盛宴。
  台下闪光灯不停，那些法国领事馆外交人员、服装协会会员、国内时装院校领导、媒体杂志和时尚博主，打分的打分，标记的标记，忙得不可开交。
  台下大羽上扬着嘴角，眼里都是骄傲，太史就是最棒的。
  于舟第一次观看，也有些动容，但一想到没影的孩子，那动容也变成了冷笑。杜蕾娜余光打量于舟，紧张地攥紧了拳头。
  最后，在万众瞩目下，巴黎时装学院的中国区校长颁发了奖项。
  “最佳印象奖—叶蕾‘原生活’；最佳设计奖—韦婧妍‘爱与贝斯’，最佳制版奖—太史蘅‘白不与黑’。”
  三个姑娘上台领奖，合影留念。
  最后的大奖即将揭晓。
  校长说道：“每一年学校的最佳金针奖都是重磅，获得奖项的人将被顶级时装品牌签约，前年是古驰，去年是芬迪，而今年是香奈儿。那么今年的金针奖花落谁家呢？最佳金针奖-太史蘅‘白不与黑’。恭喜你。”
  金针奖？香奈儿？多少人的梦想！蘅姐姐终于做到了。端木菲简直要把手掌鼓断了。
  太史蘅重新回到舞台，镁光灯下，她眼眶湿润，天道酬勤，她终于做到了。未来的时尚史上，她要写出自己的一笔。
  毕业大秀接近尾声，于舟翻出了自己的手机，发出了一条微信：“稍后，借你几分钟可以吗？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杜蕾娜手机振动，打开微信，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里，快到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