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入魔比斯

  这一年，全球性金融海啸爆发。
  刚走出象牙塔的端木菲，告别了生活四年半的江南颂城，踏上北上的列车，目的地燕州。江南已是春暖花开，燕州却还春寒料峭，亦如她此刻的心情。陌生的城市，一切从头开始。
  端木菲天然具备的乐天派精神很快占据上风。她在心里给自己打着气，光明的未来，我来了！
  未来还没有来，她此刻正坐在一间办公室里“面未来”。和想象中的面试环境很不相同。
  一间极其宽敞的办公室。一张长桌案，似乎是很好的木质，当中一套紫砂壶茶具。面试的HR看起来30多岁，五官深刻、目光深邃，穿着休闲的浅色衬衫，此刻正娴熟地沏茶。办公室种植着高大的发财树和富贵竹，似乎谙合某种风水之意。办公室一角是书架，除了书就是一排排奖杯，什么“中国十大金牌地产广告公司”、“XX年度最具影响力的全案策划智库”、“最受欢迎的中国一线房企战略伙伴”。公司有个霸气外露的名字—魔比斯寰宇。而公司LOGO则是大大的魔比斯环——透着张力的红白色无穷大符号。
  HR倒了一杯茶给端木菲，开始了正式的“表演”。
  “自我介绍一下，我复姓东方，大家都叫我东方先生。为什么选择广告？”他抛出第一个问题。
  这是每个广告人的必答题，事实上她准备了十种说辞，但此刻，面试官的提问似乎激发了她的热情，她竟然有些激动。端木菲认真却意气风发地回答：“不做总统，就做广告人，这是大学期间就有的梦想。我想做一个像大卫奥格威一样的广告人。”
  大卫奥格威是美国广告大师，泰斗级人物，扬名麦迪逊大道，无数个品牌在其创意之下，走向高峰。曾著有《一个广告人的自白》，被无数广告人视为必读经典。他创立的奥美广告公司，也是广告专业学生求职圣地。麦迪逊大道，则是美国天才广告大师云集的地方。
  HR笑了，许是许久没听过这样理想化的答案了。但凡干个两三年广告的人，最后都把广告变成了一份养家糊口的职业，失了最初做广告的初心。他喝了一口茶，有些戏谑地接话道：“那你应该去奥***ytheway，我们公司的方法论是定位理论。”
  端木菲有些悻悻，不自觉地抓了下头发。“暂时还没有接到奥美的入职通知”，她边回答边察言观色，看到HR有点皱眉，赶紧补充道：“我大四的时候在颂城一家地产广告公司实习并工作，对广告实务有了很多了解。如果能在地产广告公司做下去，也是不错的选择。”
  事实上，进入地产广告公司不是偶然。大学期间端木菲暗恋的人是建筑学专业，爱屋及乌，她的辅修课很多选择了与建筑相关的课程，如中国建筑史、外国建筑史、世界建筑理论流派和大师。房地产广告则是把这两大专业融于一体的行业。
  HR忽然来了兴趣，一高一低的两条眉毛让他的面部表情丰富了些，他继续问道：“你都做过什么项目？”
  “有别墅、也有公寓，面对不同的人群，创意表达方式也不一样。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我喜欢这样的写作。”因为是端木菲切身的经历，所以她侃侃而谈，神采飞扬。
  HR耐心听着，时而点头，时而提问，心里则做着判断：很符合广告菜鸟的行为，但对广告的热爱却是真实不虚的。“你怎么看待加班这件事？”
  在过去一周的面霸生涯中，端木菲发现所有的公司都希望员工无怨、无悔、无偿加班。对此，端木菲没有什么抵触情绪。笑话，广告公司不加班还叫广告公司吗？C'estvie。“加班本就是生活的常态，我早有心理准备。事实上，我抗压能力很强，上一家公司认为我极具小强精神。”
  HR忍俊不禁，面前的女孩青涩之中带着率真与真性情，很投他的脾气。“你对薪资有什么要求？”面试似乎接近尾声，已经谈到具体待遇问题了。
  端木菲有一刻的犹豫，她不想给对方好高骛远的感觉，金融海啸大时代下工作很难找。但生活是切实的柴米油盐，而且这直接关系到未来升职加薪的基数。想了想，她报了一个数字：“我希望月薪不低于三千块。”然后她又解释了一句，“现在对我而言，更重要的是提升自己，承担更多，相信不久的将来，公司一定会看到我的价值。”
  脚踏实地，同时又很自信，有目标也有方向，很好。心里的肯定并未流露，HR娓娓说道：“公司体系内，文案部的上升通路是这样的。助理文案，主要辅助领导高层完成基本工作，资料搜集、筛选，能写小文案、有亮点；往上是独立文案，能独立完成一个项目所有文案工作，包括楼书、客户通讯等大型物料；再向上是资深文案，要有显著的策略思维，魔比斯要求能配合完成提案，甚至自己写汇报性文件，面向客户。事实上魔比斯是文案、策略不分家的；再往上就是文案指导，顾名思义，已经要承担传帮接代的工作了。能带人，为公司培养人，公司也会给予你更多。别的公司还会有文策总监一职，未来我们也会设立这个岗位。但目前公司构架相对扁平，暂时不设总监。你虽然有近一年实习和适用经验，但仍属新人，所以是文案助理。”
  端木菲听得很认真，有点失落，职位上比自己预期低了一级，起跑线拉的有点长。但她马上振作起来，因为坚信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HR把这都看在眼里，说道：“你不用难过，从助理做起，可以夯实你的文案基础。而且未来晋升空间也很广阔。我很欣赏你的个性，职级虽低，但工资可以满足你的要求，试用期也是如此，没有80%的说法。”
  听了这话，端木菲轻松不少，钱才是最实在的，最起码可以养活自己了。而且这家的环境让她从心里喜欢，她已经迫不及待想来上班了。
  “如果定了，你几天能入职？”
  “一周，最多。”这十几天端木菲又看房又找工作，着实辛苦。现在工作搞定了，要集中找房。燕州的房子真贵啊，本来看中几个，因为太贵且工作未定，最终都放弃了。不由得感叹，燕州居、大不易啊。
  “明天就来上班，稍后有人带你拷资料，提前熟悉项目。“HR雷厉风行地说道。
  what？这是神马节奏，端木菲心里吐槽一百遍。但她不好驳回主管的要求，只是委婉地说道：“我初来乍到，现在还住在青年旅店。我保证尽快找好房子，就来报道。给我3天时间。”
  HR再次乐了，这姑娘真是实诚啊。最后，他总结陈词式地问道：“现在，你还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此刻，端木菲眼神发亮，终于轮到我提问了。“主管，能给我介绍一下咱们公司吗？”这回轮到面试官扶额了，难道你对即将入职的公司一点都不了解吗？这样的面试者真是无语啊。端木菲似乎意识到HR的情绪，赶紧补充道：“我网上有查，但公司信息太少了，官网也没有，我差一点……”差一点以为骗子公司，放弃面试。
  HR微咳了一下，这个问题被反应过很多次，但都没有得到解决。或者说除了业内，外界基本不知道有这家公司。他朗声谈道：“咱们公司都是靠实力和口碑拿项目。网站啥的都是次要。魔比斯，取自魔比斯环，寓意创意无限大。成立于上世纪90年代中，可以说伴随着中国房地产大潮而生。公司主要服务一线开发商，做城市地标项目。不竞标、不驻场，老板是最大的业务员。所以咱们公司没有广告销售，找客户是我的事。”
  端木菲沉浸在公司的光辉历史里，并没有听出最后一句话的意思。以至于后来差点闹出大乌龙。
  这时公司前台走进来，是个颜值与身材俱佳的姑娘，端木菲暗暗赞叹一声。前台帮他蓄了水，HR说道：“她叫吕颜，是公司前台。小颜，你带端木小姐熟悉一下公司环境，另外和阿蘅交代一下，以后让她带带她。”
  吕颜点头，恭敬地答道：好的。端木小姐，请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