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山上山下,两界天
看着这诡异的一幕。
李白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刚才还喊打喊杀得，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个惊天大扭转。站在那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正犹豫间，后面的卓灵儿轻轻地推了一下他的胳膊，朝地上指了指。
李白顺着那葱白似的细长手指一看，伏在地上的那人衣袖上绣着一个古意盎然的“风”字，那是风清门特有的外门标志。
原来这是大水冲了龙王庙，都是一家人。
李白心里顿时有了底，见卓灵儿一副唯自己马首是瞻的样子，便开口说道。
“你是风清门的人，既然是一家人，还是快快起来说话吧”话虽说的客气，但也没有伸手去扶得意思。
李白平日里固然对同门师兄弟相当谦和友善，但对这些管理俗业的外门人员，即使没有什么偏见，却也不必自降身份，刻意地表现出平易近人的样子。大汉王朝千年以降，形成的礼仪制度，自有其自洽之处，陡然打破，于人于己于宗门并不见得有什么好处。
“小人不敢起身，还请少爷责罚”来人态度更恭，身子伏的更低。
周围不管是一直跪着的汪麻子，还是后来中年汉子带来的帮人，此时全乌压压地跪成一片，恨不得整个人爬在地上，直接来个五体投地。
卓灵儿倒是神情自若，对这情景好像早已习以为常，不过来人一直以李白为主，自己这个做师妹得，也不好抢先发言，有心提醒两句，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开口。
李白因为近十年都自困于落霞峰上苦修，自然少了些处事经验，不过两世为人，识事明理的眼光还在，只片刻功夫便镇静了下来。
现在倒也不急于让他们起来，作为风清门的一位修行者，自然有义务维持宗门及修行者该有的威仪和形象。
“还是先搞清楚他们在门内的身份再说”，李白暗暗思虑道。
“你曾是哪座峰下弟子，怎么会认得我得？”李白不疾不徐地问道，带点磁性的声音里透出一点点威严，恰好符合自己少爷的身份。
“禀大少爷，弟子以前正是在落霞峰修行，可惜生性愚笨，未能在修行之路上更进一步，这些年幸得成管家抬爱，这才得了这份看护的差事，为宗门继续服务。”伏在地上的护卫长姿势不变，恭恭敬敬地回道。
“原来是成叔的人，难怪对自己如此恭敬，这护卫队长也算是自己落霞峰的嫡系了，却不同于旁人了”李白想着，便踏前一步，伸手扶起了对方。
这次，这位老成的护卫队长不再矫情，顺势站了起来，不过仍旧恭敬地垂手伺候在一旁。
“你们也都起来吧“李白随口说道，声音不大，却也传遍全场。
可跪着的众人却无一人敢动，李白微感惊讶，这时旁边的护卫队长微不可闻地轻咳了一声，跪着的一帮人，这才有了动静，除了汪麻子，纷纷站了起来。
李白的眼中掠过一道微不可见的亮光，假装没有看到这一切。转头面向对方，语气轻松地问道。
“我久在山上，你是怎么认出我得？”
“白少爷，小人叫韩川，您有所不知，成管家每年都将少爷您的画像传下人，让众人熟记，只是这次您的样子，——”这护卫队长，说着说着，竟然吞吞吐吐起来，拿眼睛快速地瞄了一眼李白，不再说下去了。
“韩队长，你有什么尽管说就是，我绝不会有什么怪罪“李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开口允诺道，双手却不自觉地抱在了胸前。
这个叫韩川的护卫队长，望了一眼眼前的李白，恨下心来，一口气说道。
“一时少爷久不下山，日子久了，下人们难免起了懈怠之心，二也是，少爷今日的样貌神态与年前成管家传下的画像形似而神异”说完的韩川，看着神情变化不断的李白，突然下跪道。
“恭喜少爷，修行更进一步”
“恭喜少爷，修行更进一步“众人跟着齐齐跪下，大声贺道。
几十人齐声大贺的声音在逼厌的小巷里来回回荡，一声声地回响渐渐传向远处，连巷头也有人开始探头探脑，想知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事，一见这么多人，倒也无人敢闯进来。
李白脸一红，连忙拉着韩川站了起来，心中想道，难道自己突破到凝气四层，连精神面貌方面也发生了蜕变？
这一次众人不待李白说话，便随着他们的队长一起站了起来。
其实这韩川今日对李白如此恭敬，一方面自然是因为他是落霞峰出身，又是落霞峰管家一手提拔起来得。而成管家对李白的关爱那是上上下下有目共睹得，就拿那每年雷打不动按时传下来的少爷画像来说，那既是对李白的关爱，也是对众人的警醒。
另一方面，当时发现自己的人与李白起了冲突以后，首先想到的就是如何自救，不管起因如何，这事要是被成管家知道，丢了差事是小，性命恐怕都难保，自己这些人说的好听点是宗门这些俗业的护卫者，其实谁都知道，像自己这些在修行中被抛弃的人，在正式宗门弟子眼里，和不能修行的凡人并没有什么大的区别。
真正能守护这样利益的，归根结底还是山上那些修行者组成的宗门实力的大小。
所以这次自己唯一的活路就是把话架住，让少爷开了口，事情及时解决，那样即使事后成管家再怪罪，自己最多也就是受些皮肉之苦罢了。
“少爷，这汪麻子做事鲁莽，冒犯了少爷，我这就去结果了他，以示惩戒”韩川一改刚才唯唯诺诺的样子，目光凶狠地说道。
一直跪着的汪麻子闻言浑身一颤，心中莫名起了一阵悲哀。
真是逃得了初一，逃不了十五，自己还是摆脱不了这替罪羊命运，可惜形势比人强，想反抗，也没那个实力，还不如痛痛快快地去了，少受些痛苦。
韩川见李白没什么表示，以为对方已经默许了自己的提议，心中有些不忍，这汪麻子他是知道得，在自己的那帮手下里，也是个办事颇为得力的人。可惜命不好，偏偏撞在这枪口上，自己也只得忍痛丢车保帅了。
韩川最后望了一眼汪麻子，单手掐诀，蓦地从其腰间腾起一片紫光，一只紫色大锤从紫光里显出身形，在众人的头顶一个盘旋，立即带着呼呼风声，迅疾地砸向跪在一旁的汪麻子……
这韩川竟然已经是一名筑基期的修士，操纵起法器来，不知比刚才那瘦高汉子快捷了多少倍。
“慢”，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突兀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