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疏漏

  “娘娘,老奴口不择言,罪该万死。”
  可不就是一条卑贱肮脏的烂命,他说的是实话,又生什么气?
  上官静歌淡然道“公公说的是,万事当以陛下安危为上,只是法子就是这么个法子,何况,也不全是在赌,我们至少有七成的把握能赢。”
  “娘娘”上官静歌越是表现得不在乎,乔保颐越是愧疚难当,该死,自己真的是该死。
  扭头不理。“怎么样,你们有异议吗?”
  “奴才谨遵懿旨。”影麒和影麟两人异口同声的应答,分毫不差的语调,分毫不差的决心,那听起来就像是一个人在说话。
  料到能者多劳,劳者多危,一对双生兄弟同时抢到“我。”
  “你们倒真是不谦虚!”上官静歌忍不住打趣。“武功都好,那就按年纪大小来吧,大的那个是?”
  影麒连忙应“奴才在。”一旁的影麟的目光比上官静歌还要快的跳到他身上。
  真是手足情深。
  “影麟负责放火,制造浓烟,影麒你趁乱把陛下带到凤乾殿,届时我会想法子打发开路上的人,但记住,一定要快。我常听说双生子间,心有感应,具有常人所没有的默契,你们的配合务必要做到滴水不漏,否则一旦我父亲起疑心打开梓宫,那后果”上官静歌神色凝重,停住了。
  后果会是个什么样子,别说说出来,连想都不敢想。
  “奴才定当全力以赴,不辱使命!”
  “那老奴呢?”乔保颐在旁小声问。
  看到他那满脸愧疚,不知所措的小心模样,上官静歌心里的那少许怨气全然消散,甚至还有些忍俊不禁。“你?你心眼比针尖还小,我那里敢安排你,赶明儿你还不扎个小人儿咒死我?”
  “娘娘,老奴真的知错了,老奴嘴欠,该死,该死。”说着,扬起手就在自己脸上啪啪抽了几个耳光。
  嗯,是嘴欠,是该打。
  可是,看到他那只没有指甲的左手,为什么会觉得有点于心不忍?
  “行了,我又不是你,心眼没那么小。总计就这么几个人,你想闲也闲不住,从今晚起你要密切注意寿皇殿的动静,随时告知我。”
  乔保颐如获大释,既是欣喜又是慎重。“老奴遵命!”
  次日,是个明媚的晴天,灿烂的阳光在皇宫的琉璃瓦上烂醉,甚至给寿皇殿外的白幡都染上一层耀眼的金光,使得充满死亡的冰寒气息的寿皇殿也勃发出了浓浓暖意。
  用完了早膳,上官静歌就把自己完全交给了那张精致的贵妃榻,摊开手脚,像白猫国的猫公主一般优雅而慵懒。
  时间的流逝因为等待而变得漫长起来,今天的人定时分会是个什么样子,上官静歌不敢细想,刻意跳开,只是去想明天会是什么样子,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明天这个时候皇帝已经出了京都城,在前往北芮草原的路上了吧。
  而如果不顺利,事情败露,那必定是身首异处,死无全尸。
  不,没有这样的如果,他们必须成功。
  春困秋乏,躺得久了,上官静歌竟沉沉入了睡,睡梦里,自己还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十七岁少女,端坐在去往瑞王府的花桥上,帘子掀开,瑞王爷含笑递过来一只手,被那只手牵着,一股暖流缓缓爬上她的手臂,沿着她的脊骨一路向下,填满她的身体,她的灵魂在那不可言喻的美妙感受中微微颤抖着,幸福地想要流泪
  上官静歌是被宫女唤醒的,苏醒来后,她久久不愿睁眼,拽着梦境残留下来的碎影不愿放手,直等到那些碎影完全消失。
  “娘娘,您”
  “怎么?”感觉到自己的脸颊有些湿润,但上官静歌还不知道那湿润是眼泪。
  “您哭了?”
  是啊,哭了。
  “眼睛的老毛病罢了。”上官静歌捏起手巾飞快拭去脸上的泪珠,恢复成那个威严高贵的六宫之主。“何事?”
  “禀娘娘,先皇驾前的太监乔公公前来求见,一连来了好几次,但奴婢见娘娘睡得正熟。便把他拦下了,方才他又来了一次,离去时看神情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奴婢这才斗胆进来唤醒娘娘。”
  轰,一声巨响在上官静歌脑海中炸开,也亏得这一大惊,她全身虚软,以至于心里虽然恨不得立刻提腿前往寿皇殿,身子却依旧陷在贵妃榻里,一时半会儿起不了声身才不至于在宫女面前失态。
  一连来了好几次?寿皇殿发生了什么?
  望望殿外,才是申时,离亥时人定还有六个钟头。
  “娘娘,需要奴婢把乔公公唤回来吗?”宫女的眼睛不着痕迹的在上官静歌脸上逡巡,上官复会把她派来监视上官静歌,必定有过人之处。
  淡淡然不以为然的样子。“他伺候了先皇二十多年,如今先皇驾崩,无意再留在宫中,本来也到了出宫的年纪,所以几次求哀家放恩准他出宫,想来就是为了这事来的,没什么大不了,随他去吧。”
  “这乔公公也是,先皇在世时对他何其恩宠,可先皇的灵柩都还为出殡,他竟就想着出宫去过自己的逍遥日子。”
  好机敏的心思。
  “行了!”上官静歌怒道“先皇的旧人,哪容得你置喙,越发没规矩!”
  “奴婢知罪。”
  宫女忙跪下认罪,可那双明亮深邃的眼睛却分明不断放出似有似无的目光,探寻着上官静歌的心事。
  真想挖掉这双眼睛。
  “寿皇殿那边今日可有事发生?”尽管不断叮嘱自己镇静,但问出这话时,上官静歌还是听到了自己的加速跳动的心跳声。
  “禀娘娘的话,奴婢今日不曾去过寿皇殿,寿皇殿的事奴婢无从得知,娘娘想知道什么,奴婢这就差人去问?”
  如果可以,要先把这张嘴缝上再挖掉她的眼珠。
  “哀家想知道什么?哀家乃六宫之主,后宫大小适宜,事必躬亲,何况那还是皇帝的凶礼,是哀家丈夫的葬礼,你居然问我想知道什么,哀家倒问问你,寿皇殿的事什么会是哀家不想知道的?”
  “奴婢”
  “不懂规矩的贱婢们,全部下去跪好,没有哀家的允许谁也不准起来。”那有心思和这宫女纠缠,佯装发怒,支开宫里的太监宫女,上官静歌独自奔向寿皇殿。
  快要到寿皇殿时,乔保颐先看到了她,放低身子快步迎上。“娘娘您怎么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
  “寿皇殿一切正常,没有异样。”
  “那你为何三番五次去我那儿?”
  “奴才就晌午时去过一次,想着寿皇殿虽然没有异样,但也该知会您一声,让您放心,不过守门的小太监说您在休憩,老奴便离开了,只去过这么一次。”
  “那我殿上的大宫女为何说”一阵惊惧像闪电般自眼前闪过,掐断了上官静歌说到一半的话。
  那宫女在故意说谎!
  “不好!”
  “怎么了,娘娘?”
  “想办法通知影麒和影麟”话未说完,上官复威风凛凛的身影便已经出现在了视野里,他的眼睛始终向前看,或许是在上官静歌看到他的同时,也可能是在她看到他之前,他那沉着阴狠的目光就射了过来,罩住了乔保颐和上官静歌。
  乔保颐虽然只去过一次,但那却已经引起了那宫女的猜疑,所以她才故意欺骗上官静歌说乔保颐一连去了好几次,给上官静歌造成计划出了差错的错觉,眼见上官静歌第一时间赶到寿皇殿,她疑心更重,随即将事情一一告诉给了上官复。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