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太霄山外澜渊天

  太霄派澜渊洞天一处顶峰洞府中,一名青年青衫道人,坐在石台上看着海上波涛叹道:“太霄派修道第一,藏剑阁剑道第一,御灵宗驯御第一,灵华观栽培第一,药王谷医药第一,玄机门术数第一,星宝斋炼宝第一,天枢殿禁阵第一,只是想我李尘心拜入这世间第一的太霄派,十二岁明气入道,十六岁玉液筑基八十一日,天赋异禀却还是被逼到这般境地。”
  李尘心犹记得自己降生到此方世界起,生在官宦世家,自幼锦衣玉食,自从知晓这寰宸界真的有仙法传承,便一心求道。又毫不费力拜入这世间第一的太霄派,十二入道,十六玉液。尤其在玉液筑基一关,百日筑基他成就八十一日。九九之数,太霄千年以来也不超一手之数。只觉得真的有穿越者主角光环加持,丹成一品不是奢求,一气纯阳也并非无望。一时间心比天高不仅当众拒绝世家元神真人的收徒。还在下院第子道法会中放出豪言,为下院苦修一脉第子争出一条上进之路。
  这上进之路也确实争取到了,不仅如此李尘心在法会中还接连斗败多位世家子弟,那一届法会,世家一脉仅一人成功晋升真传弟子。其余人等尽皆落第。许多苦修士反倒是沾光了。接下来李尘心的日子好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不仅另有机缘梦中受法《神农典》,更被门中赐下洞天福地,以示对修行有成的褒奖。
  要知道门中鼓励弟子上进,对天赋异禀的弟子更是青眼有加,千年以来其他筑基九九的弟子最高也不过赐下福地。对于李尘心则直接下赐一方洞天。当时谭真人还和煦笑问李尘心门中有一方洞天,毗邻东岛,灵机充沛,妖修盘踞,问他可敢镇守?
  李尘心毫不犹豫一口应下,然而正是这年轻气盛的决定,却把他逼到道途几近断绝的地步。自此以后便坐镇这澜渊洞天,这一坐便是一甲子。虽说灵机充沛,奇珍异宝无数,然群狼环视,虽说有禁阵阻隔,可也过的如履薄冰。
  是因为此方洞天是由真龙身躯所化,六千年前水国龙王姜元盎功成力道九重境涅槃,相当于练气士的纯阳境界,飞升在即。那时候太霄门中六代掌门飞升不久,门中还没有纯阳老祖坐镇,虽被称为世间第一,但觊觎之辈依旧不少,太霄派也如藏剑阁一般不设山门大阵,人妖二族本就不和,值此时机,剑修又不好惹,姜元盎以论道名义来犯太霄,被太霄七代掌门鸿虚祖师引动镇派之宝神霄雷池重创,还欲逃离,却依旧被斩于东岛边界。
  只有精魂侥幸遁走,力道真身却被留在这里,水国不可能再拿出那么多宝材灵机供他恢复,后来水国欲找藏剑阁借太虚剑斩破世界壁障供其飞升,被剑阁拒绝后再无望飞升,只得转生。
  涅槃境界的真龙身躯,那是练就了天地烘炉,开辟了内景乾坤。所化的洞天比之寻常蜕凡修士的洞天更胜一筹。六千年这方洞天虽然诱人,但东岛水国实力也不弱,门中世家苦修两脉的蜕凡真人都不愿意接手。尤其是百年前,姜元盎的转世之身元蜃王姜明尧功成力道八重境,这里成了烫手山芋。东岛水国也不敢来明着来取,但坐镇之人的日子就难过了。尤其还是个无根无萍的炼罡修士。
  不仅如此,太霄祖师有训,苦修一脉弟子,凝煞练罡需自己寻求,玉液筑基之后所需的上等天罡地煞更是屡次被夺。此时东岛水国妖修对澜渊洞天的侵袭愈演愈烈,接连失陷几处法坛。世家一脉做的非常高明,门中对此既没有责备,还下拨许多外药,却没有派遣弟子增援,这众多外物之中,却没有他渴求的上等罡煞。
  此方洞天若是失陷在他手里,最好的结果就是被勒令兵解,逼不得已只能凝练中下等罡煞,罡煞圆满的修为确实勉强可以镇守此地。但上等凝丹外药也接连失落。以他目前的底蕴,若是凝丹,最多丹成五六品,能不能成道胎境界都是渺茫。之上的元神蜕凡,还有一气纯阳想都别想。
  不过让所有人都想不到,包括自己,这方原本荒废的烫手山芋,在李尘心手中却被盘活了。神农典中的养蛊种药之法将此地化成了千里药园。每年都能缴纳大量供奉,太霄虽家大业大,但门中内部派系众多,机构臃肿,每日所需外药更是不计其数。为了这丰厚的供奉,门中也因此对此也非常重视。
  李尘心对洞天的掌管也让人大开眼界,这也得益于两世为人的经历,血汗工厂管理。
  对于二十一世纪来说非常不人性,屁都学不到,还落得一身职业病,但对于修士来说完全可以接受,每次外药分发澜渊洞天因地制宜,在此历练的弟子所得不少。比起门中各脉为了外药激烈争夺,这里要好上许多。他也被人戏称李财神。
  将高深的养蛊种药之法细化成千百步,每一步再有好几名弟子道童完成,为防止有人寻找其中规律,还多了许多无用的工序,每人每天要做的工序还不一样,毫无规律可言,尽管因此要平白浪费许多,但也保证了自己的存身之本。
  都说岁月是把杀猪刀,可门中世家的软刀子更加高明,既不触犯门规,也不恶意加害,只叫你道途尽毁,前途无望。对于寻常练气士而言还丹道胎或许已是终极成就,对于筑基九九的他而言难以接受,尤其是近日,水国妖修的攻伐越发剧烈,李尘心自内线处得知这背后有世家手笔。洞天失陷还可以夺回来,只是他这镇守之人虽然掌握核心技术绝不会死,甚至不会被重罚,但等待他的结果就是圈禁,再打工打到死。
  成丹一关有三个说法,丹分九品,甲子还丹,丹成无悔。丹成一品之人此方世界近千年来还未有过,至于甲子还丹指的是修士玉液筑基之后,一旦采炼天罡地煞至多甲子光阴有机会成丹,否则再无希望,天罡地煞即是天地精粹,又是蚀体外物,没有调和龙虎,练气丹成就会一直侵蚀身躯,至多甲子,到那时候再无成丹可能。丹成无悔指的是此方世界成丹之前修士还有可能转修功法,一旦成丹,此生再无希望掉头重来。
  正思量间忽有所觉,出了洞府遥望云海,但看水天一色天际茫茫,波涛起伏。李尘心驾驭遁光不消片刻便来到一处荒废岛礁,降落遁光,一名身穿衮龙服,头戴紫金冠,腰系白玉带,脚负云履鞋的精干年青人正等着他,见他过来,立刻拱手道:“李山主久违了。”
  此人正是东岛水国国主姜明玄幼子龙无殇。东岛水国一直是水族妖修群聚,真龙一族的栖息之地,诸天万界龙族众多姓氏中以烛,姬,姒,姜,赢,五大古姓最为尊贵,其次是熬,李,祝,吴,熊,陈等十五个分支。至于姓龙的龙族妖修大多是庶出,又受到打压,不得赐下古姓那种,还有更多姓氏都无,连族谱都不得入。
  这龙无殇是姜明玄幼子,虽资质不错,但系庶出,又受到龙母记恨,不仅剥夺姓氏,像他这样的要是再呆在水国龙宫只怕性命堪忧,才被发落到此地。
  李尘心开门见山道:“龙候你来此地不过为了有所建树,好负归姓氏,此方洞天若是失陷,即便你复归姓氏,澜渊洞天你坐不住,龙母容不下你,水国你也回不去。门中接替之人未必有我这么好说话。”
  龙无殇看向他神色复杂,丝毫没有被他直击痛处的不悦,他如何不知道此间干系,这些年来澜渊天久攻不下,绝不是是此地固若金汤,只是拿下了李尘心,背后还有整个太霄。
  但李尘心凝煞炼罡已近甲子,到了此时,必须成丹,结成金丹客,方是我辈人,历代镇守之人留下的后手就可以启用。等他成丹,此方洞天再难拿下。至少以他目前但能耐拿不下,太霄世家是为了让李尘心彻底断了大道念想,妖修对宗谱姓氏尤其看中,趁现在拿下,至少还能复归姓氏,再拖一阵,无论是李尘心成丹,还是有接替之人坐镇,他复归姓氏的希望就渺茫了。
  良久才叹息道:“李山主你我同病相怜,都是棋子,无有选择。”
  李尘心回道:“不见得,若是龙候你能返祖真龙之身,炼就天地烘炉,别说复归姓氏,就是和姜无虚,未必不可一争。”
  龙无殇顿时一怔,紧紧盯着李尘心姜无虚正是姜明玄嫡长子,如今水国太子。
  一字一句道:“此言当真?你真的敢如此做?”
  李尘心淡淡道:“龙候只说你愿不愿?”
  龙无殇语气凝重没有直接应下,反问道:“李山主有何所求?”
  李尘心也毫不客气道:“龙候母族乃是灵龟一族,听闻祖上曾有大妖遗蜕。若是龙候能舍得一切都好说。”
  李尘心略微思量后又道:“龙候资质不差,又深受东岛妖皇宠爱,奈何有志难舒,便是让你复归姓氏,即便你母族也有大妖支持,你觉得你斗得过姜无虚?还是说龙候真的清心寡欲,沉寂多年真的只是为了一个姓氏?”
  这句清心寡欲似乎真的触痛了龙无殇的心,好一阵子面色变了又变。修士重利,尤其是二人之间非敌非友又非路人的微妙关系,一般情况绝不会随意表露情绪。
  但当一个人真的有可能实现你的终极目标,还一本正经跟你谈生意的时候,一切的面具毫无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