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七章 药王谷 二

  天快黑时,张会和温茹蕙就近找了家客栈,打算先歇下来,明日再继续赶路。
  两人在那客栈坐着喝茶,等着店家给他们安排房间。
  一店小二过来给他们倒茶,他的嘴角上鼓胀得厉害,又红又紫,看上去是不久前挨了很狠的拳头。
  张会看到店小二这副模样,便往他脸上多看了几眼。
  旁边的掌柜走过来向店小二抱怨道:“说了等你脸消了肿再来,红成这猴子屁股一样客官看着你都吃不下东西。让你不要惹事你偏不听,那些北莽人岂是好惹的?”
  张会一听这店小二是被北莽人打了,又想到昨天在路上听说浣尘早就离开了长都,这么一算,他们都在朝着西边走,而且在路上的日子也是差不多的,难道浣尘也来过这家客栈。
  张会问道:“小二哥,那伙人里面的头领是不是一个五十多岁的汉子,长得高高大大,看上去挺凶?”
  “咦,你怎么知道,那位大爷说了句什么我没听懂,然后我就多问了他几句,可能话说的不对,他旁边的人就将我打了。”那店小二说道。
  张会和温茹蕙相对着看了一眼,等那店小二走远了之后,温茹蕙小声道:“果然他们也走的这条路,明天咱们只能改道了。”
  第二天,两人出了客栈之后,打听到了一条比较绕的路,料想能够躲过浣尘。
  这条路一面临山,一面靠水,一路走过去蜿蜒曲折,但是沿途风景甚好,让张会暂时忘记了他们在躲避浣尘的追杀,好像是在做一次轻松的漫游。
  两人走完那一段山路,已经到了正午时分,四周格外安静,路边的树在阳光下静立着不动,唯有知了的叫声中隐隐带着些躁动的情绪。
  张会停下马来,取出竹筒到旁边的小溪打了水上来,朝着温茹蕙递过去。
  这时,他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赶紧循声看过去。
  他还来不及看清有任何异样,直听得耳边有一股劲风袭来的声音,随后便觉得眼前一黑,整个身躯不由自主地飞了出去。他背上的伤本来刚好,经这么一摔,顿时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张会这时脑子里是清醒的,他知道他们肯定是遭到了浣尘的袭击,他努力睁开眼睛,想看温茹蕙是不是也受伤了,却见温茹蕙安然无恙,正朝着他这边跑过来。
  温茹蕙冲到张会身边,蹲下去扶他,焦急得几乎带着哭腔:“你怎么样?”
  张会咬牙忍着痛,朝着温茹蕙摇摇头,此时他仍有些晕晕乎乎看不真切的感觉,好像他背后的这片地都在摇晃。
  温茹蕙站起身来,回头看到浣尘正朝他们这边走来。
  “哈哈哈,臭小子竟然跑到这里都落到了我手里!”浣尘仰天大笑,笑声中满含得意。
  待他走近,看到温茹蕙竟在他眼前出现,笑声戛然而止,惊道:“公主——”
  温茹蕙的鞭子已经握在手中,被面纱蒙住的脸仅留了眼睛和额头在外面,那双眼睛本是清澈如水,在这一刻,眼神也变得狠厉起来,温茹蕙的鞭子直指着浣尘:“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当着本宫的面打人!”
  浣尘一发现张会便远远地朝他打出一掌,根本来不及看张会身边还有什么人。他想不到云雅公主会在张会身边,一时又是难以置信又是犹豫。
  “公主怎么会和这小子在一起?”浣尘直白地问道。
  在北莽,北莽国主只是表面上的身份尊贵,北莽实际上的大权掌握在北阿门的大神座燕之南手中,国主的存在更像是个傀儡,所以浣尘对于云雅公主也只是表面上过得去的尊敬,真到了要紧的关头并不会把北莽王室的人放在眼里。
  温茹蕙厉声道:“大胆,这岂是你能问的?我不准你再伤害他,带着你的人赶紧滚开这里!”
  浣尘冷笑了一声,又朝张会走近了些:“放过他,这我恐怕做不到,这小子几次和我过不去,把苟心放走了,这笔账岂能就这样一笔勾销?”
  浣尘走向张会,一脚朝着张会的胸口踩下去,咬牙道:“说,你把苟心送到哪里去了?”
  “不知道!”张会淡然答道。
  浣尘踩在张会胸口的脚又加重了些力度:“不说是吧,就剩下半条命了还和我嘴硬?”
  温茹蕙朝着浣尘冲过去,使劲将浣尘推开,浣尘虽不把温茹蕙放在眼里,但是他不敢和温茹蕙有身体的碰撞,也只好让开来。
  浣尘道:“公主,劝你这些事还是少管,你身份尊贵,他只是个不起眼的臭小子。”
  “劝你别动他,否则你会后悔。”温茹蕙的语气更加坚决。
  “公主何出此言?”浣尘听出温茹蕙这话里似是还有深意。
  “我看上他了,他是将来的驸马。”温茹蕙说着,朝张会脸上看了看。
  浣尘眯起眼睛,脸上现出一丝冷笑:“你这个公主是真是假都不一定,还说什么驸马?我看我先把你们俩带回去再说,这臭小子就先让他多活些日子。”
  浣尘说话间,他所带的那一队人离这边只有百来步的距离了,他在原地站着,就等着那些人上来将张会带走。
  “你敢!”温茹蕙鞭子挥向浣尘。
  浣尘身子往后一退,瞬间抬起手掌隔空控制起张会的身躯,将张会当做了活靶子朝温茹蕙的鞭子底下推去。
  温茹蕙鞭子来不及控制,啪地一声打在了张会身上,张会再次倒在了地上。
  温茹蕙心疼张会,又痛恨浣尘使出如此阴招,狠狠地看向浣尘,平时清冷的模样突然间变得凌厉。
  这时,从旁边一条小路走出一背着背篓的采药人,他四十多岁年纪,身材瘦削,脚下穿了一双草鞋,挽着裤腿,步子迈得极快。
  他背篓里还装着湿漉漉的药材,看样子是刚从那溪边洗了药材上来经过此地。
  他看到张会躺在地上,便急着过去看张会伤势,扶着张会翻过身,给他背上的伤口止血。
  “哪里来的多管闲事的人?赶紧给我滚开些!”浣尘不耐烦地朝那采药之人骂道。
  那人站起身来,眼睛一直看着浣尘脸上的某处,浣尘也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不对劲,就那么呆呆地站着……
  他突然伸手打在了浣尘的嘴角,然后又看着自己的手掌,念道:“好大一只毒蚊子,今日恐怕得死在我的手上。”
  浣尘听出这人在拐弯抹角骂他是只毒蚊子,便想朝他骂回去。而这时,浣尘感觉嘴巴像是不受控制了,开始不自觉地抖动起来。